摆脱奴籍后,江尧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受官府的控制。他和太傅府便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不过,当初因为是奴籍进入的太傅府,生死都在府里,所以太傅府没有和他签合约。
他跑了,都不用负担责任。
可李伯哪想到这层,在他眼里,江尧差不多和太傅一样,哪有主子和自家签合约的事情。
江尧知晓此事,他捏紧了手里的卖身契,没有提起合约,和李伯道过谢好,出去回到自己屋子。
他没有把小匣子放回书房,自己坐到床上,看着匣子上条纹,触手抚摸。
八年前,他离开家时,没有跟养母说自己去哪,只拿走了母亲小时候送给他装糖的匣子。以后他攒的钱都会放在里面,积少成多,便能赎回自己。
卖身契躺在身边,江尧抚摸一遍匣子上花纹后,转头看卖身契上的字。上面的签名和手印,还是八年前的样子。
字体俊秀,如风下竹节,是他跟自己先生学的,还不是现在的样子。
江尧盯着自己八年前写的名字,静滞了好一会,把腿上的匣子放到一边,又拿起卖身契,摸到自己以前的字。
他以前也有过和太傅不一样的字。
江尧盯着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忍了片刻,最终还是禁不住相隔八年时光的遥望,潸然泪下。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回到故乡,他想先放下太傅一阵,独自回到家乡看看。
江尧抽|动了下鼻子,将卖身契一块放进小匣子里,置在床边的柜子。
这几日,江尧渐渐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一些。
晚上和池庭雪入睡前,江尧间接会提起回家乡的事情,池庭雪没有松口,让江尧等到日后回去。
一次两次便罢了,但拖到七八日江尧便受不了了。以前他怕养母过来找他,一直不肯往家里写信,都是从家乡那边的人打听到那里的情况。现在他有机会回去,倒是一日都不想多呆。
王掌柜今日告诉江尧,京城外一家铺子出了问题,需要江尧去看一下。出了京城,便可以离太傅府再远一些,江尧想趁此机会骑快马赶到安州。
白天他写好了书信,打算第二天离开前放在池庭雪的书架上,等到池庭雪晚上回来是便可以看到,那时他已过了半段路程。
夜色铺开天空,池庭雪这几日总会出府,傍晚回到太傅府。
用过晚膳,池庭雪便带着江尧去雨池阁,四周的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默默退下,把雨池阁那块地单独空出来。
春天已到,雨池阁外花香四溢,飘进了安安静静的阁中。雨池阁里只有二楼点灯,一楼空荡,花枝勾到一楼的窗边,随风摇曳。
雀鸟空中掠过,低头看见安静的花枝,便想从屋顶飞下落到那处。
经过二楼时,忽而被里面暧昧的喘息声惊扰,纷纷放弃了原路,扑闪飞开。
江尧饭前洗了发,这时香味正浓。他躺在湿透的床褥里,提起膝盖,想踢开榻上的人,可身上的人腹部,他刚抬起膝盖,便被死死压着。
地上摊开了一本书册。
他扭头余光瞟到那本书册,看见上面的字,后悔死刚才的举动。
书架上有一本春秋演义,装裱精美,江尧看着好奇,便拿了下来,故事里面人名和其他版本一样,好奇之下,江尧便往下读。
可读着读着,他便发现了不对头。
明明该是皇子夺嫡,最后却变成了谁和谁床上纠葛。包着正经小说的外皮下,妥妥的小文竟然还能把握每个人物的特点,根据性格不同所用方法也不同。
江尧对这些事情,保持着最传统的理解,大概人和动物在这上面都没什么区别。
可为什么这会在雨池阁的书架上?而且官府好像不让卖这种书吧,稍微写写偷偷卖便算了,可这样的绝对不会让出现在书铺里。
他想着就原封不动放回去,可没料到,太傅就站在他身后。他被池庭雪摸上来的手吓到,书没拿稳,掉到地上,哗啦啦摊开。
江尧不知道池庭雪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这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反而让他有些害怕。
池庭雪搂紧了江尧,低首俯在江尧浸着发香的脖间,亲咬着白皙的皮肤,手指在江尧腰上时而抓起时而松开。
江尧被强行抱到榻上,他们间摇摇欲动的界限在崩溃,江尧不想在这时候,身体上是骗不了人的,他和太傅间都有着对彼此的需要。可明天他就要走了,还是在太傅不知道情况下,他不想这时候发生,他怕自己身上会多一重枷锁,劝导他回来。
江尧这么想着,本以为坚决反对下,就会散了。
他只知道一种方式。
可太傅好像更懂一些,他忍让了江尧的挣扎,但只退了一步。
事情结束后,江尧仍旧有些不敢置信。
这样也可以??
池庭雪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江尧湿漉漉的鬓发,撑着胳膊肘,轻吻了下。然后拿东西帮江尧擦了下腿。
瞬间,江尧又怒瞪过去太傅,漂亮的眼瞳圆圆的,仿佛番邦进贡的宝石。
池庭雪忍俊不禁,解释道:“下次用手。”
江尧快被气死了,他从脑后拿过刚才垫着的枕头,直接扔到太傅身上。
“这几天别来见我!”江尧气道。
“那群爱慕你的公子小姐才是幸运,没被妖怪骗进圈套。”
“妖?”池庭雪一笑,拽住江尧的手腕,温声道,“说不定尧尧就是我千年前救命恩人,而我是化形的蛇妖。”
江尧一怔,然后明白池庭雪说的是南方的某个典故,继续赌气道:“和尚迟早会来收了你。”
池庭雪不言,他揉了揉掌心里手腕,滑腻纤长,越摸越爱不释手。
如果江尧真的是他的就好了,与那些朝堂上的事毫无纷争。
赵灵替他去安州查探。
他难以说清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结果。
倘若姚泽安是假的,以他当初帮助姚泽安稳住皇位,肯定免不了一场牢狱。他并非无条件维护姚泽安的皇位,边关的兵权名义上已归温家,但那大多有辽郡王的旧将,谁真正能掌控边关的铁骑,边关与温家都心底有数。
池庭雪深知自己手中权力一旦掌控不住,会带来多大的反弹。他宁肯拿住姚朝的把柄,也不会受制于人。
可如果真的小太子还在,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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