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涬不在乎吗?

    今次如是与嘉荣无关,那他随心而行便是,可这偏偏与嘉荣怎的都撇不开关系。

    他瞧着那安睡的容颜,心中竟是生出了一时的贪婪,他想着,若是这日头终要走尽,那便是多看一眼都好。

    可是转念又想,这小狐狸还未看过山河岁月,他总要为她争取才是,便是谁都不能要她去牺牲……

    “青乌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嘉荣到底也没能打听出自己被弄醒搞晕过去时发生了什么,溟涬也很坦然的用行动告诉着自己:不能说。

    “殿下,金母木公前来,哪里是有我能在场的份儿啊。”青乌哭笑不得,他真的没有特地隐瞒什么啊。

    嘉荣泄气,她已经因着那天的事情和溟涬冷战了半晌了,这老神仙就是不肯开口。

    “哼,不告诉我拉倒,我去找姜厉去。”她在这儿可是有娘家人的!

    姜厉早在到达神洲次日便已然苏醒,他对于发生了什么隐约有些印象,却又很模糊。

    他被封印在了一处院落,除了嘉荣他们来看望过,还没有他未见过的人出现。

    “师父,太华真人。”姜厉只识得溟涬与太华,对于出现在场的另外一位并无印象。

    “你且说说,当日可还记得什么?”太华这一脑门子的官司打从到了神洲就未散过,整个人说话怒气冲冲的样子。

    姜厉莫名害怕,脑子空白了一瞬,太华见他吭吭哧哧,又要撒火,却被转头溟涬的一个眼神浇灭。

    “得得得,从前那小丫头惹不起,如今这小子你也护上了,你说说你,我怎的从前瞧不出你是个护崽子的。”太华气闷的抱怨着,可就是不敢瞧溟涬,属实是怕这话真的把他激怒了。

    “你莫要紧张,没有人在责备你。”木公和煦的笑近乎能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心,姜厉自然也一样。

    “师父,姜厉头,很疼。”姜厉左不过是比嘉荣还年少,这年岁,大约是青丘山上最人嫌狗厌的年岁,便是这话说出口,就带上了少年人的委屈。

    溟涬对此还未说话,太华便又忍不住问,“还有呢,头疼到想打人?你哪来那么强悍的力量,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木公在一旁轻笑,无奈的摇头,那少年被太华凶的都快要逃跑的模样。

    “初到北境,你便身体不适,我记得,便是曾不时头痛。”溟涬沉吟半晌说到。

    “嗯。”姜厉点点头,“一直,有些头痛来着,可是那天,我的头像是,要撕裂一般。”

    那感觉比当初在昆仑,那薰华用妖铃惑自己发狂时还甚。

    他像是癫狂了一般,眼中世界如同旋涡,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和从前偷喝了酒一样。

    可是在如太华真人他们的口中,姜厉知道自己险些毁了姜氏一族的聚居地。

    “可知头痛是从何时起?”木公问。

    “当时……我自昆仑启程北境,路上遇到麒麟族人……”姜厉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如实说来,他想着,这中间必定有能叫祖神瞧出不对劲的地方,他要是为了照顾子熙免被责骂,耽误了大事该如何。

    当时路遇堂庭山的人,子熙其实并不想回去,至少他是想要将姜厉送去北境后再去见祖父他们。

    可拗不过那些人,几人便一齐被请去了堂庭。

    “祖神安置的非常妥帖,可恐我受不太得当地的吃食,身体开始不适,修整了好些日子,还惊动了时难祖神前来探望,这才好些上了路。”

    他走的时候已经大好,时难祖神果然厉害,可到北境长途,他那本就未好的身子便带上疲态,让溟涬祖神瞧了去。

    “恐是有人钻了他身体匮乏的空子。”木公推测到,如是祖神笃定姜厉非是神魔之力作祟,那么这便是一个最容易被人得逞的时机。

    姜厉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更是不知自己身体里这力量是从何而来,可看祖神他们这般重视,想来是福祸还未可知。

    “可我绝非,有意想要,伤人。”

    姜厉像个急于解释自己的孩子一般,嘉荣找来时,正看着这一幕。

    她有些心疼,便责怪的看向在场的人,连带着溟涬一起。

    这一眼,生生把溟涬也看的委屈,只他没显在面上,心里却计较起嘉荣这般专注姜厉。

    “说什么呢?”嘉荣不赞同的拍了拍那挡着自己的结界,即使听不见里面人说的话,她也瞧得出太华那一脸的为难,肯定会吓到姜厉。

    溟涬挥手就容了她进来,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嘉荣,盯到她再不敢强硬态度的看过去,心虚的想着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她走到姜厉身边,装作为弟弟打理衣衫,悄声在耳畔问道。

    “他是不是为难你了?告诉你姐,我帮你撑腰。”

    姜厉闻言视线向下,瞥了姐姐一样,才有些憨的摇摇头,“师父,没有。”

    这下嘉荣确信方才溟涬那眼神就是在责备自己不顾青红皂白的问罪,心下一时尴尬不已。

    深呼了口气,嘉荣调整好了情绪,转头大方得体的问道。

    “太华真人有话好好说,你兄长和祖神都在场呢,对个小辈呼来唤去的,吓着他怎么办。”在场之人,嘉荣与木公不熟,不好得罪,自家那位已然不能再得罪,那就只能找好脾气的太华了。

    谁知道这次太华是真的为难了姜厉,所以嘉荣问责的时候他确实心虚了一瞬,便左右瞧了瞧,没再言语上反驳。

    “我就是问问,他怎的就被人乘机钻了空子,也在昆仑修行不短日子了……”

    太华悻悻然的刮了刮鼻子,木公瞧去,只觉得他同少时一般,但凡做了亏心事就改不掉这小习惯。

    “什么趁机钻了空子?”嘉荣摸不着头脑,看向了姜厉,自然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只是怀疑,恐有人自他在堂庭体弱之时得逞,才种下祸患。”木公解释道。

    嘉荣闻言也顺带拧起了眉,她思衬着,半晌后却问了个谁都答不出的问题。

    “可是有谁知他身上所负的力量源自那……”嘉荣没能说出口,但谁都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是啊,这人要是早有预谋,想要姜厉身负神魔之力的事情公之于众,前提便是已然知晓他的与众不同。

    “当年你收那姜厉为徒,确实阵仗不小。”太华可还记着,那道贺的人接连不断足足几年。

    “可是当年连我都未知晓姜厉的事情。”嘉荣说道。

    然溟涬和太华闻言却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知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只嘉荣自己以为她不知而已。

    “现在看来,这个人确实不一般。”木公说道,“他能知晓这少年的由来,还能趁着众人不注意埋下祸患,恐他还会后手。”

    如是这般,那么这件事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姜厉便还有可能深陷其中。

    到时候如是真的传开了,哪怕姜厉身上所负已然不是最初的神魔之力,那么最后他也未必能逃脱悠悠众口的谴责。

    便是祖神溟涬,也恐怕会被牵连其中。

    “那便将他留在神洲。”

    院子外,金母的声音传来,太华闻声眉头又攒了起来,他可是真的不想见兄长和金母相处,幽幽怨怨的,活像那凡间的话本子。

    “将他留在神洲,万事有我。”金母难得没去搭理木公,只瞧着溟涬和嘉荣说道,“他所身负如是神魔之力,我等神洲子民自有办法解决。”

    “你如何解决?”太华是个嘴比脑子快的,想什么也便说了什么,说完了,才去后悔不该搭理她。

    “我自有方法。”

    “哼,带着神洲沉入深海么?”太华不服气的说道,他有时候觉得金母这人脑子可能和大多数人都是不同的。

    “有何不可。”金母坦然道,“如他是为人所害,我自当替祖神守着他这宝贝徒弟,半分不叫外人害去,如是最坏的结果,就当这神洲是神魔之力的永世禁锢之地又如何。”

    “你可知当初他身上所负是何种力量,那便是整整一道半的神魔之力,我与溟涬炼化它又耗费了何种精力,要是这神洲颠覆,便是你想象不到的可怖。”太华未有夸张,这不世力量如真的倾覆,神洲便不再是仙山福泽,恐是世人再不敢靠近的炼狱。

    “那便是冥主你带去地间如何?”金母将矛头对准了太华,“或是等到天帝真的发现了他,一道旨意下去,他不去也得去了。”

    “……我不与你辩解。”太华甩了袖子,转头瞧去木公,那眼神似乎在求解围一般。

    木公心中领会,可却没有顺着太华的话说去。

    “留在神洲最好。”

    “兄长?!”太华不可思议,他想着两人就算七万年前缘尽了,他也不该盼着金母和这神洲一同沉沦才是啊,“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可不是能再有机会来救了。”

    这两口子当年到底什么仇怨分开的啊,难道就只是因为金母生的那几个孩子不是他的?

    “留在神洲,是此时最妥帖的法子,我们带那少年来时隐蔽,可却未必不会被传出去,昆仑与我那芳灵之墟都会被怀疑,只神洲,他们想不到。”木公的分析中肯,然金母也只是一笑。

    其实她未必没有别的心思在心中,只可惜终究等不来他的回应。

    “好,就这么说下,祖神放心,今次便是神洲颠覆,阿灵也绝不叫那神魔之力遗害苍生……”

    那是金母心中最后一次扣别溟涬,她心中从不信姜厉,她笃定不久后便会神魔再现,只是她没想到,一语成谶,却是另一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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