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午后,寝室午休时间,谁的手机午休凶铃,一下子响起gunsn''roses的《knockin''onheaven''sdoor》,惊炸众人一番。
有人按了手机,关掉闹铃。
大家闭眼,重入睡梦,十分钟过后,alphaville的《foreveryoung》又吼唱出来。
终于,贝薰翻身而起,关了手机铃声,下床。
武笛从门帘里探出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眼,“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哦。”
大概是相处得比以前熟了,贝薰补充一句:“已经两点了,我要出去录这周的vlog。”
“哇,我可以去看你跑酷吗?”
“不要。”——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包苞滑下床,摇贝薰的胳膊,“贝贝,人家也想看嘛!”
“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我录vlog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
“不能有人?那你去哪里录?”
“天台。”
包苞打一个响指,“答案出来了,大家走吧。”说完,转身就去换衣服换鞋。
贝薰揉一下太阳穴。
而武笛,永远是那样精力充沛,午休总共才睡二十分钟就可以活蹦乱跳,已经跟着包苞去卫生间了。
贝薰扫一眼坐在镜子前梳头发的木漪,扯扯嘴角,“你也要去?”
“你不想大家都跟去是吗?”木漪的声音柔柔的,冲她浅笑一下,放下梳子,“好,我不去。”
在距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废弃的破工厂,武笛和包苞算是见识了那里的天台——原来跑酷爱好者都是在天堂边缘奔跑的!电影里那些惊险的镜头不是特效,而是现实就有那么惊险。
天台上,堆满废旧的集装箱、大铁桶,各栋楼房排得逼仄且高低错落,处处铺着露天的铁管、钢筋,人在其中疾跑穿行,犹如玩通关游戏的人物,差不多是到了最后一关的难度。
贝薰架好各机位,绑好gopro,开始热身。由于来的路上包苞不断进各种奶茶店,耽误时间到现在,已经快六点钟。看来包苞的减肥事业真的很有必要继续啊。
武笛和包苞找了个小高台坐下,就喝着冰饮等着看精彩现场了。
一般来说,贝薰只有在录vlog的时候才会笑那么一两次。平时,除了粉丝,几乎没人能看到她的笑容——今天稍微不一样,笑了好几次,大概因为今天要录的是全网粉丝破百万数量的福利视频——解锁新场地。
她压低帽檐,对着镜头,酷酷地说出那句每次开头都会说的话——“不开心的时候,就去天空奔跑!”
说完,镜头一个天旋地转,切到远景,视频中央的人影像是踩在了“滑板魔毯”上,“咻”地远去。
已近黄昏,五彩云霞弥漫在天际,犹如油彩画里的粉紫系极光,定格在天幕中。穿一身黑色骷髅头图案卫衣裤的长腿女生,轻巧穿梭在城市高楼线上,水平看过去,天际背景恢宏震撼。
脚下滑板好似有灵气,载着人左弯右绕穿过各旮旯,抵达这栋楼的天台边缘时,贝薰踮脚,一个起身飞跃,撑手在栏杆上,借力翻到了对面天台上。
武笛和包苞一起喝彩。
但很快,两人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明明有很好的技巧,可一到高处,比如翻过挡路的大集装箱,贝薰就会夸张地慢下来,小心翼翼地抱住扶手,步履维艰地爬上去,细看,双腿还在发抖。她开启gopro,只录自己视角的飞跳落地。
而高塔,则是搭楼梯上去的,看样子视频里也只会剪辑错乱的攀爬镜头……诸如此类情况,让武笛和包苞的表情都僵硬了。
一到高处,本该是最精彩的镜头,没想到幕后是这样的。原来那些花式技巧都是蒙太奇的镜头艺术。
结束后,贝薰回到两人面前,擦掉冷汗和热汗,双眼一动不动审视她们,“看到了吧。应该会很失望?正常,不过这是我的秘密,你们不会讲出去吧?”
武笛还在发愣,包苞立刻举起四指,说:“我这个人最爱保守秘密了!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泄露出去!”
贝薰点点头。
“走吧,回学校。”
她一转身,就被武笛喊住,回头,只见武笛表情复杂:“贝薰……”
“要问一下原因?恐高症。”
说完,贝薰从她们两人身边绕过,走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什么,跑酷运动百万粉丝up主,恐高?
这天过后没多久,武笛和包苞在食堂吃饭,一个人影忽然挡在桌对面,重重放下一瓶矿泉水——“你们不是说,绝不会把我的秘密讲出去?”
两人同时抬头,见贝薰冷着脸。
“我没有啊!”包苞喊。
“我也没有。”武笛道。
木漪站在一旁,端着一碗素面,虽然当天不在场,也跟着一起摇头。
贝薰把手机甩到她们面前,让她们看看网上泄露出去的第三视角的vlog“花絮”视频。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此时,旁边经过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子。包苞眼尖,多看两眼,杵了杵武笛——“喂,那人像不像我们那天在工厂附近见过的?我还以为是路人。”
武笛睁大眼睛:“真的哎!没想到是校友……”
不管怎样,贝薰就这样“翻了车”,视频下的评论区遭遇大规模语言暴力。有些粉丝表示无法忍受这种欺骗行为,已转为路人。
贝薰沉默了好多天。
包苞怎么安慰她都没用,只好说去帮她查出“幕后黑手”,教训一顿。但武笛却觉得这无法真正解决问题,错了就是错了——“贝薰,你应该克服恐高,假如你真的喜欢跑酷。”
“……说得简单,其实就跟天生的夜盲症一样,没办法。”
“……你能做到那么优秀,说明已经是克服到一定程度的结果了,为什么不彻底面对,永绝后患?”
贝薰关掉电脑,不再看评论,“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是怕。”
武笛摸着下巴思索,“你有点运动天赋,搞不好能学武术。要不要我教你一点简单的武术,用来克服你的恐惧心理?”
“这……有用?”
“武术永远有用哦。”
“我这年龄还能入门?”
“你反应快、身体素质好、四肢灵活,为什么不能?”
在武笛越说越兴奋的目光中,贝薰想了片刻,歪一下脑袋,“好吧,武师傅。”
武笛挠挠头,低下脸去,“嘻嘻,我还从没收过徒呢。”
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武笛开始教贝薰武术基本功了。学校里的人最近都离贝薰远远的,只有同寝的人还跟她一起“混”。她和武笛两人专去周末的武术馆练习,无人打扰。
“你下盘不稳,一切都是白搭。你没有真正与这片土地发生连接,这片土地也就不想稳稳撑着你。”
——武笛帮贝薰撑住腰,让她马步扎稳,“不要怕,让你在落地窗边站,就是训练你别惧高,视线一定要盯向楼下。勇敢一点啦。”
“怎样才算勇敢?”
“遇上困境不后退。无险则无勇。”
贝薰累了,坐到地上去,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险指什么?突发紧急情况?生命受到威胁?”
“不一定是外在的危险,也可能是内在的——甚至根本意义上就是内在的。”武笛在她身边坐下,递来一瓶矿泉水。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勇敢也一样,不显示在表面,而是深藏内里?”
“那不一样。勇敢是绝对会体现在行动上的,如果说,没有行动,只是心灵无畏——那种情况值得怀疑。”
“那究竟怎样才算是勇敢的行动?临死不惧算一种吗?或者说做一个聪明的人?毕竟智者看穿一切,无所畏惧。”
“其实怕死和不怕死都是一样热爱生命,都很勇敢。至于最勇者,倒不一定最聪明,但一定最善良。仁者即勇者。我老爸是这样同我说的。”
有些事贝薰是想通了,但有些事还没结束——
滑板社召开会议,讨论贝薰是否还可以留在滑板社。
这个社团的滑板大神不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却仍被贝薰这波“操作”震惊,为维护滑板社在t大的人气与名誉,纷纷提议贝薰退出社团。
贝薰坐在原位,等人声褪去,问一句:“凭什么?”
“众所周知,我们在校内玩滑板,在校外玩跑酷,我们从不接受作假的人融入我们的圈子——哪怕她是个所谓的有名气的网红。如果你觉得不甘心,想证明自身实力,那不如,哪天找个时间来pk一下?你赢过我们社长,就可以留在滑板社。”
旁边,席尘凉淡声插一句:“竟然都有人替我安排事了。”
“啊,社、社长,不好意思,我不是喜欢擅作主张……请问,你本人愿意下这个挑战吗?”
“倒也愿意。”
这社员立刻喜上眉梢,转头冷笑着问贝薰:“那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周围隐约有暧昧嗤笑。
贝薰嘴角抽搐一下,这是什么问题?搞得像婚礼一样。她冷着脸答:“当然。”
席尘凉吹了一声口哨,鼓掌,“不错,勇气可嘉,但实战你从没赢过我,很可惜你又要拿一次第二名了——而且是运气好的话。”
贝薰一锤桌子,拔高音量:“凭什么你第一名?凭什么我在你面前永远第二?我告诉你,这次我一定要做第一!”
他一愣,从主座上站起来,开始脱外套:“好啊,欢迎你做第一。我求之不得。”
大家起哄了。
习惯了口嗨的男生们,这样的对话只是他们的日常,众所周知,他们和足球队的人一样无比自信。他们这类人,始终坚信自己浑身有散发不完的荷尔蒙魅力。真令人想不通。
武笛忍不住插话,这次才不会站在小凉那边:“大家是没见过拳头吗?”
“——神经病!”
贝薰顺手拿帽子朝席尘凉的脸砸去,拉过武笛,气冲冲走了。
席尘凉接过脸上滑下的帽子,扇了扇风,摇头失笑。
就这样,贝薰接受了滑板社的挑战,开始专注地准备起来,她对武笛发誓要赢过席尘凉。武笛说你对天发誓不要对我发誓。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