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停了,打工人正常上班,江楠辰还没醒,等他下班回来,江楠辰已经回去了。

    这次乖乖地留了张字条,说社团有急事,副社长紧急喊他回去救火。

    路知非骂骂咧咧地,看着茶几上留下的那台江楠辰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之前的旧电源接口有些接触不良,这次换了个崭新的电源。

    晚上躺在江楠辰睡过的床上,路知非入睡得很快,并且重温了很久没有做过的梦。

    梦里那个人把他抱在怀里,捧住他的脸覆上双唇,用力地吻着。几番厮磨就让他化成一滩春水,忍不住主动把圆规折开一个角度。

    被对方一把提起,又慢慢放下。如通被熔岩穿透,他叫不出声,就看着那个人一直笑,无比快意。

    早上的闹铃叫起的时候,他看着弄脏的床单,捂住了脸,他干吗听见江楠辰暗恋师兄那么生气啊,梦里自己还是被压的那个。

    到了周末,路知非慎重思考过后,打了一个电话。

    “那个,调查多少钱一次?”咽了口口水。

    “什么?”江楠辰刚睡醒,嗓音暧昧。

    “你师兄的女朋友调查。”

    对面陷入一片死寂,好半天之后才传出一个清醒的声音,“你干吗?”

    “价格合适我考虑一下。”

    “算了吧。”

    “干吗算了,老子愿意挣零花钱。”路知非没好气地。

    “不是,你干吗和我赌气啊。”江楠辰咕噜一声坐起来,他凌晨四点才睡,现在不过九点而已。从b城回来,他就开始每晚做恶梦,梦里路知非一直用后背对着他。

    路知非深呼一口气,“我没赌气,我是觉得这个课题有意思,参与一下,反正不见面,那个人应该也不用知道我姓甚名谁,对吧。”

    江楠辰压着突突直跳的额角,低沉地,“你说真的?”

    “真的。”

    “好,那我去问清楚,让她给你打电话,对了,你别用这个号码,用网络虚拟号码。”

    挂了电话,路知非把手机扔在枕头上,心中又气又恼。如此热心积极,怎么可能是江楠辰一贯作风,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个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类了。

    但不管如何,江楠辰着急这事,他能帮就帮一把,反正也不用露脸,毕竟自己领了他那么多人情。

    路知非就这么在良心和酸水里煎熬了一天。

    捱到了傍晚,江楠辰才联系回他。

    “我和师兄说,我发小的朋友,也就是你,愿意帮他女友做个调查问卷,只是必须匿名,而且,你哥……我也没说。”

    师兄激动地说要请他吃大餐,也被他拒绝了。

    电话时间被安排在周日,第二天的中午,江楠辰帮他申请了一个skype账号,国内不怎么用这个通讯软件,那个女生会拨打那个号码。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路知非问,他原先在学校帮老师做过一些调查问卷,说实话,填完就结束了,也不会有人去复核问卷上填写内容的真实性。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江楠辰又问了一次,总觉得路知非的状态不太好把握。

    对于理工男来说,研究说话者的真实意图比说研究bug难太多了。

    “我没有生气。”路知非叹气,他也搞不懂前几天是不是脑子抽风,揪着一件小事闹别捏。江楠辰就算暗恋他学长,反正是修不成正果的,他生哪门子气。

    江楠辰真的要出国了,他们会好久都见不到面。这才分开几个月,路知非就半死不活,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凌迟怎么挨过去。

    ·

    而且他们俩都知道,大学生的论文挂了是多么恐怖。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路知非准时接起了那个电话,事先把房间的门窗关严,确保什么声音都溜不出去。

    那个学姐的声音非常温柔,做了大量的介绍和说明,再三保证这个调查问卷绝对是匿名的,路知非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想做这个课题?”

    他本以为对方会搪塞过去,没料到遇见一个坦诚的调查者。

    电话里,学姐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曾经有个……朋友,她被这件事困扰了很久,后来……她和一个同性朋友表白后,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出了一些事……那时候年纪小,她一时没想清楚,就……”

    喉咙间忽然哽咽了一下,话筒里出现了回音,是手机开了免提模式。学姐似乎很快恢复了冷静,重新组织语言,说了一遍那件真实发生的事。

    她有个发小,中学时忽然和另一个女孩表白,两个人就这么早恋了,藏得很小心,结果还是被对方的家长发现。大人们根本不可能接受两个女孩在校外同居,强行拆散了这对小情侣。

    学姐的发小不甘心,天天去那个女孩宿舍下面等她回心转意,结果看见了那个女孩和新交的男朋友。

    男生嘲笑她,“哪有什么先天的拉拉,你去交个男友就知道自己不是了。”

    前女友站在男孩身后,冷酷地说,“你找个男人交往吧,别来烦我了。”

    那是学姐发小的初恋,她哭着和学姐说,“可是我只有抱着她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爱,难道是我错了?”

    当时的学姐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安慰她,早恋,蕾丝边,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标签。

    “我那个朋友后来出了点事,闹挺大,人没了。”学姐继续平静地说,手机看不见她眼角滑落的眼泪。

    那个发小也是猪油蒙了心,找了个社会青年想验证前女友的话,然后在过程中拼命反抗挣扎,被对方失手杀死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发小曾经绝望地和她解释,“你能想象拥抱同性的身体吗?”

    当年学姐一阵反胃,摇头。发小又说了一句,“我如果想象拥抱异性,就和你现在的感受一样恶心。”

    “那时候我十六岁,我就想,如果我学了这个专业,也许能帮助到一些像我朋友的人。”话筒里的声音温和又坚定。

    路知非闭了闭眼睛,“好,你问吧,我尽量回答。”

    本来打算聊二十分钟,最后贴在耳边的手机开始发烫,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学姐感激地,“谢谢你,虽然我们不能见面聊,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真诚。”

    路知非嗯了一声,幸亏他百分之百保证了路知飞是个直男,不然这个学姐肯定会刨根问到底,他实在招架不住学心理学的女生,要是再问出一些家庭背景,他就该暴露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江楠辰的师兄也不是个一般人,顿时有些同情江楠辰。

    晚上的时候,江楠辰又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们聊了些什么,路知非一口回绝了。

    “保密,这是她说的。”

    “不是,你和她说的话她要保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大概,是因为你不给我钱吧。”

    江楠辰默默地在手机上发来一个红包,“这是学姐的加学长的,一人给你二百五。”

    也不知道路知非在一通电话里聊了什么,师兄说女友一直夸奖江楠辰找的调查对象为人温良恭俭让,害他十分汗颜。

    点开红包,路知非表示笑纳,江楠辰听他的声音似乎心情还不错,趁热打铁,问什么时候能去b城投奔他,顺带申请a国大使馆的签证。

    其实申请签证晚半年也没有问题,但是他就是乐意早点被拒,也可以执行备选方案。

    路知非记得大三下学期的课确实不太多,但江楠辰修的是双学位,按道理没那么多时间,问了一句,“你的课怎么办?”

    江楠辰立刻回答,“我修完了。”

    “怎么可能?”震惊。

    “唔,我也不知道,反正学分修完了。”他大二的时候就开始修大三的专业课,要不是后来攒了点时间和路知非在一起,他还能早一两个月修完所有学分。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大四开始提前学研一的内容,现在决定要去修路知非。

    路知非被学霸的勤奋打败了,“随便你什么时候,方便就来,反正这是密码锁,也不用钥匙。”

    江楠辰问到了门密码,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箱。

    路知非这时候才发现,聊天工具里江楠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头像,看着有几分眼熟。用手指拨着图片放大,发现是把他自己头像的那张鸭子图片翻转一百八十度,又做了一个镜像处理。

    乍一看还挺艺术的,仔细看,就是一只头朝下,脚蹼在上方拼命划水的鸭子。

    路知非鄙视地嘁了一声。

    没过两天,路知非下班后回家,一开门,发现门后放着一个大箱子。

    江楠辰笑嘻嘻地从厨房里露出头,“辛苦了,我做了晚饭,请享用。”

    一人饭桌上满满当当几个大碗大碟,还冒着热气。

    路知非一脸惊悚,指着中间一个大碗,“这是什么?”

    “啤酒鸭。”

    “那,那是什么?”

    “土豆炖鸭。”

    路知非无语,最后一份菜应该是江楠辰从饭店买的,当地著名的烤鸭,还配着大葱,甜面酱,和饼皮。

    “你怎么做的菜?”路知非笑得很勉强,“你又不能吃荤。”

    江楠辰愣了一下,“看菜谱啊。”

    “你不尝味道?”

    “干吗要尝啊?”他严格按照大厨的菜谱,每一味调味料都精准到克数。

    路知非捂住脑袋,他们家两兄弟唯独一种肉不吃,就是鸭肉,鸭身上有一股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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