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非昏头转向地点完头,愕然,“晚上?”

    “唔,你晚上有事吗?”

    “哦,我可以住你家吗?”眨了眨眼。

    “好啊。”江楠辰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闪闪发亮,“欢迎。”

    他顺手收拾了办公桌上他自己喝完的两杯咖啡,全部塞进垃圾袋,丢进了垃圾桶。

    走到楼下,路知非拆开车锁,就看见江楠辰推着一辆自行车从旁边走出来,“走啊,回去吧。”

    这辆车不是之前踏青时他那辆拉风的越野山地车,但也是一辆新自行车,轮毂都是亮的。路知非心想,江楠辰的衣服,鞋子,自行车,怎么都这么干净如新。

    又想起他说过自己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路知非顿然领悟了。

    两人简单地在路上找了个地方吃了饭,回到了江楠辰租的房子,打开门,门口多放了一双崭新的拖鞋,桌上还整齐地摆放了一套洗漱用品。

    江楠辰擦了擦鼻子,“那个,我本来就有多准备一套客用的,你别介意。”

    路知非心想,江楠辰这是把家当旅馆在时刻准备着,真比他强多了。

    晚上,两个人对着笔记本电脑又过了一遍下午测试里遇见的问题,江楠辰抱出了几本书,指着上面一些做了笔记的地方,和路知非又说了一次。

    路知非愣了愣,“你这是把大三的专业课都自学了?”

    “啊,还没全部搞定,本来是打算这个暑假全部看完,这样就能空出时间去看……”江楠辰想了想,“我本来就不太聪明,只会读书。”

    路知非摇头,“你这样,会让其他同学很生气吧。”

    “为什么?”

    “就,你都不花时间谈恋爱,打游戏,其他人怎么追赶你啊?”路知非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挺厉害,乱说的。”

    江楠辰望着他的眼睛,“那你谈恋爱了吗?”

    “我,我没时间……”尴尬地。

    “那你大学都在忙什么?”江楠辰好奇地。

    “忙着……找工作吧。”路知非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

    “你上大学就是为了找工作吗?”

    “不然咧?”

    江楠辰忽然间又觉得他好像说得没错,讪讪地,“其实我也不知道上大学是为了什么。”

    好像从起跑线的发令枪响起,他就开始全力奔跑,一圈又一圈,甩开了很多人,但根本不知道终点线在哪里,还有他为了什么而奔跑。

    好好学习,好好读书,似乎天经地义。

    “总得工作吧。”路知非叹了口气,“又不能做一辈子的学生。”

    江楠辰心头一悸,老实说,“所以我多读一个专业,也是想着多一点选择的机会。”

    计算机专业是这几年的热门专业,但金融是永远的上游行业,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但选择最好的总是没错。

    路知非的眼中充满赞赏,“你还是很厉害。”

    江楠辰的脸忽然红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路知非这种不吝于赞赏别人的人,在他的世界里,父母夸奖别人其实是无声地批评他,别人当面的恭维又让他觉得很假,他从来不喜欢。

    路知非不会让他这么觉得,他的表达从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路知非看见他的脸一直红到耳后根,抿起嘴唇笑了笑,江楠辰看着接人待物很老道,其实还是蛮单纯的。

    “我可以借你的电脑用一下吗?啊,不能也没关系。”他想把书上的东西实操一下,但又不想让江楠辰为难,他觉得电脑属于私人物品。

    江楠辰怅然地看了一眼他的小白,纠结道,“那个……我还有一台备用的电脑,就是稍微型号老了点。”

    “好啊好啊。”路知非一点都不介意。

    江楠辰走进卧室,把塞在书柜下面一台黑色的dell拿了出来,这是当年他从家里拿过来临时过渡用的,只用了几个月就换成自己的笔记本了,也懒得拿回家。

    里面应该是没什么个人文件的,也不用格式化。

    走出来,看着路知非还在专注地盯着课本,不太好意思地,“你先用,要是太慢……”

    “不会的,谢谢你。”

    江楠辰咬着嘴唇,“你和你……你兄弟和好了吗?”

    陆知非恍然,“哦,和好了。”

    “这么快?”

    “嗯,他觉得他是蜘蛛侠呢。”

    “什么?”

    “自以为在行侠仗义。”一抬头,看见他疑惑的表情,“不好意思,他讹你的钱,我肯定还给你。”

    江楠辰看着他略带歉意的表情,口气生硬起来,“那也是他还我,为什么你帮他还?”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出的一丝不愉快,他不喜欢路知非这种把他当作外人对待的口吻。

    路知非转动了一下脖子,“那估计有点困难,他不知道我俩现在的情况。”

    这句话又让江楠辰心花怒放,“那就以后再说吧。”

    路知非哑然失笑,“那我帮你记下来。”

    江楠辰坐到餐桌上,把专业书又拿出来几本,看一会儿书,又抬起头看一会儿路知非。他一会儿蹙起眉,一会儿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

    看样子,完全不像他这样被其他人干扰了心神。

    江楠辰咳嗽几声,“那个,晚上。”

    路知非把头转过来,洗耳恭听。

    “那个,我家就,就……”居然开始结巴。

    “我可以睡沙发。”路知非抢先回答。

    江楠辰的脸迅速垮下来,郁闷地,“不是吧。”

    路知非的眼睛亮了亮,“或者你分半张床给我也行。”

    江楠辰抬起手,表示这个提议可行。

    路知非低头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和江楠辰目前算是什么关系,同居?室友?总之,什么都好,反正他挺开心的。

    晚上十二点不到,江楠辰就跑进浴室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等了半天,才瞄见路知非摸着脖子后侧走进洗手间。

    “吹风机我可以用吗?”门打开了一条缝,悠悠地飘来一个问题。

    “可以啊。”江楠辰立刻回答,然后就没有说话声了。

    浴室里,路知非发愁地看着架子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也属于江楠辰说的“不喜欢别人用的东西”,干脆用清水随便把自己冲了一遍,拿起一旁属于他可以使用的新毛巾,胡乱擦了擦。

    走出来的时候,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去客厅睡沙发,然后看见了卧室里鹅黄色的台灯光映在墙上的光晕,温暖地呼唤着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卧室里,江楠辰半靠在床上,捧着一本超厚的小说,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

    “看什么呢?”路知非淡定地走了过去,瞄了一眼,三国演义,这本书他小学就看完了。

    江楠辰没来得及说话,路知非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帮他把扉页合上,“还要看书吗?”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间,吻就蜻蜓点水地落在江楠辰的唇上,凉凉的,带着属于路知非的味道。

    江楠辰把书一丢,双手合紧,把他紧紧地圈在怀里,慢慢地用自己的味道涂满了他身上的每一处。

    在这件事情上,江楠辰也充分展示了好学生的优势,把路知非作为实验对象,认真地将网上学来的理论一一落实。

    路知非心想,其实还真不如最初那一次,简单粗暴却让人回味无穷。但他又不想打击好学生的积极性,毕竟自己也没有付出太多努力。

    脖颈交错,耳鬓厮磨,江楠辰从背后搂着他,下巴搭在肩上,“要洗澡吗?”

    路知非很想说自己真的没有洁癖,但想起自己要借住他家,只好乖乖站起来,没料到江楠辰紧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浴室。

    “欸?”预料之外,隔间真的很小,站着两个人十分局促。

    水龙头打开,水汽从脚下升腾而起。

    江楠辰认真地在沐浴球上涂上沐浴露,轻轻揉搓,好多雪白的泡沫,香香的。

    路知非本来觉得挺困,但随着雪白的泡泡在身上到处游走,疲倦又开始骚动。

    “喂。”不满地小声抗议着。

    “什么?”江楠辰装作听不清,故意拿开淋蓬头,温水追着泡泡到了草丛中。

    路知非懊恼地原地转了个身,正面对着瓷砖,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细密的水流贴着皮肤,雪白的泡沫带走了皮肤上的污浊,水温却让体温陡然升高。

    “好啦。”路知非微微转过头,抱怨着,眼角被水汽氲湿了,变得湿漉漉的。

    江楠辰把淋蓬头挂回去,抚摸着他的脖颈,慢慢地逼近,直到呼吸相错,睫宇相交,吻了上去。

    路知非轻轻地哼了一声,索性由着他了,看样子,对于教科书实践不太满意的,不只是他一个。

    只不过浴室的隔间没有支撑点,他只好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不然会撞到玻璃门,头破血流。最后腰酸背痛地倒在床上,路知非嘟囔了一句,“明天还要早起……”

    “好啦,知道啦。”江楠辰的嘴唇在他耳后呢喃道,“明晚让你好好睡。”

    不戴眼镜的江楠辰,丝毫藏不住眼底的光芒,那道光想把路知非贪心地收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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