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没人的时候,江楠辰从书包里又掏出两件t恤,“要不要换?”

    路知非板起脸,“咱们俩同时换衣服,是不是很奇怪?”

    江楠辰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因为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差不多风格,这两件t恤要是穿上,他们俩就好像情头一样。

    只好又收进书包,尝试着学习路知非,坦然接受来自玻璃外若干道好奇的视线。

    hr和袁总通完电话,又走进来,“今天是第一天,袁总说你们先跟着大家一起开早会,大概熟悉一下我们公司的产品,等会让项目或者产品那边再和你们聊一下,看看适合哪个岗位。”

    路知非跟着江楠辰点头,心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早会就是几个产品分组开小会,分配组内当日的工作安排,顺道产品和运营提一些新问题让技术跟进,大家都站着,整个早会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路知非从头懵到尾,根本没明白留存啊,拉新啊,用户画像,这都是什么道上黑话。

    转头看江楠辰,他正在饶有兴趣地研究ppt上的时间表,路知非摇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被留在会议室里,过了一会儿,看见hr拉着一个同事往这边走过来,拉开门的时候,江楠辰听见那人嘀咕一句,“哪有时间带新人啊……”

    hr笑眯眯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的产品经理,对了,小江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校友。”

    那个同事的脸色稍缓,“哦,学弟啊。”

    hr和产品经理说,“你也知道社招多难,我说试一试应届生,袁总又考虑成本,所以找两个优秀的在校生来做一做实习,你多费心,看看找个能锻炼他们,也能帮上忙的岗位。”

    说完,hr就离开了会议室,忙着结算工资去了,还要和行政一起买公司下午茶。

    产品拿起他俩的简历,扫了一眼又放下,“其实你们大学里学不来什么的,我们的产品你们用过吗?”

    两个人都摇摇头。

    产品的眼睛顿时亮了,“来来,拿出手机下载吧,给我们来两个新用户,你们正好体验一下。”说完,就悄悄溜出了会议室。他们的kpi是按天考核,每一分钟都是钱。

    所以上午整个半天,路知非和江楠辰两个人就把自己当成用户,一直坐在会议室里体验产品。江楠辰还充了个vip,开通了高级用户权限。

    放下手机的时候,路知非忍不住,“这个和,tt有什么不一样?”

    江楠辰转动着脖子,“我没用过这些社交app,这有什么意思?”打游戏不比找陌生人聊天好玩多了。

    路知非深以为然,而且一登陆进去就有各路信息追着喊着让你充会员,有什么意思?

    产品再也没空走进去搭理他俩,他们只好又找到hr,问还有什么实习工作,hr叹口气,说下午找运营那边问一问。

    中午午休的时候,办公室里多出了好多睡袋,毛毛虫似地铺满了办公室的地面,有几个年轻一点的程序员走到办公室一侧角落的游戏机前,打起了游戏。

    路知非心想,这些人的状态还真的和他们寝室的节奏差不多,上课,吃饭,睡觉,打游戏。

    忽然发觉这公司里除了前台和hr,好像没看见其他女同事了。

    江楠辰悄悄地,花了点时间走进技术区域扫了一眼程序员的桌面,有些人的屏幕没有关,他大概弄清楚了技术上的分工,皱起眉,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难。

    到了下午,hr给他们发了工卡,让运营的同事把他俩带进了另一间会议室,最后安排他们去做地推。

    地推就是地面推广,简单地说就是在路上找新用户下载产品。

    路知非终于知道了,在大学里兼职的发传单,原来就是这些人派去的活。

    终于捱到了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里留下了大半的同事,路知非和江楠辰果断和hr姐姐说了声再见,离开了办公室。

    “实习是这样的?”路知非腰酸背疼地,站在大太阳下拉着路人让他们扫二维码下载产品,然后送份小礼物,他感觉这活不用读大学也能干。

    “我就说打杂吧。”江楠辰耸耸肩,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

    “哎,不过有钱拿。”路知非抿嘴笑了笑。

    江楠辰突然有个冲动,想问他是不是缺钱,最后还是没问。

    “我请你吃饭吧。”江楠辰说道。

    “要不要先换衣服?”路知非还是觉得穿衬衫怪束手束脚的,尤其江楠辰的衬衫都是熨过的,肩膀和胸口的走线笔直,害他不自觉地抬头挺胸。

    “哦,好。”

    两人走进附近商场的洗手间,脱掉了束缚的上衣,套上t恤,终于又变回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去哪里吃饭?”江楠辰没由来地觉得心情很好。

    两人看着面前一整墙的美食清单,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两人同时喊了起来。

    “火锅!”

    “日料!”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听你的。”

    路知非忽然间觉得好好笑,“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啊?”

    江楠辰老老实实地点头,“我吃完容易长疹子。”

    “这么惨?”

    “嗯,不是告诉你小时候吃鱼我也过敏。”

    路知非说,“那我们别去吃辣的了。”

    江楠辰恍然,“你不是也不应该吃辣?”

    吃什么的问题一旦上升到昨天进行的某项活动的售后服务,路知非就觉得很想怼回去,“你要不要下次试试?”

    江楠辰强行压着笑,“行,你说吃什么都行,我请你。”

    最后两个人去了一家清汤火锅连锁店,一人面前一个小锅,爱吃啥下啥,互相不干扰。

    路知非看着江楠辰面前的五色蔬菜拼盘,颇为同情,“你不能吃肉太可怜了。”

    江楠辰点点头,把鸡腿菇下到自己的小锅里。他点了两个套餐,套餐里的牛肉羊肉都给了路知非,蔬菜归他。

    路知非于心不忍,把两个生鸡蛋都倒进了他面前的小锅里。

    “来,补一补。“

    江楠辰咬牙,“路知非,我发现你这人其实挺损。”

    路知非故作惊讶,“怎么会,不是你说你可以吃鸡蛋的?补充蛋白质啊。”

    江楠辰摇头,“那你多吃点肉,补充体力。”

    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大笑,江楠辰看着路知非眼睛笑得弯起来的样子,忽然觉得还真是饿了。

    小锅扑腾冒着泡,香气四溢。热气又熏花了镜片,江楠辰一低头,摘下眼镜放在一边。

    “对了,你要不要喝饮料?”见路知非满头大汗。

    “不,我吃火锅不能喝冷的,会闹肚子。”路知非目光专注地下肉片。

    江楠辰默默地记在脑子里小本本上。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到江楠辰的公寓楼下,路知非推起自行车说要回去,江楠辰很认真地,“你其实可以考虑住在我家的,离实习的地方近,你能省下不少时间。”

    路知非垂下眼,拒绝了临时同居的邀约,“我想找他去聊一下。”

    江楠辰立刻就明白了,“你需要我……”话没说完,自己也觉得不合适,他去做什么?去和路知飞对峙酒吧里的那晚的事吗?

    路知非倒是没误会他,“不用了,我和他是一家人,打不起来的。”

    说完,摆了摆手,跳上自行车走了。

    江楠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黑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才转回身,走进了楼里。

    路知飞工作的酒吧,位于繁华的闹市区,门口正对着马路,不少出租车排队等在那里,门后走出的客人大多数醉醺醺的,伸手拦了车就走。

    男男女女,灯红酒绿,这里和路知非熟悉的世界,不仅仅隔了一条马路。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在酒吧门口等着,想了想,又给路知飞发了条信息,“我等你下班。”

    在酒吧的路知飞听见手机提示的同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同事,夸张地表情乱飞,“靠,我看见一个长得和你一样的人,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他抓起手机就冲出吧台,“喂,帮我顶一下,我请假。”

    “阿飞,你总得说个理由吧。”同事哭笑不得。

    “我儿子来找爹了。”他挤挤眼,倒退着走出酒吧,一路撞了不少新进来的客人。

    推开门,他深吸了一口气,扇了扇身上的酒气,就看见大树下那个百无聊赖的身影。

    原本满肚子火气,想冲过去质问路知非凭什么不回他的信息,真看见人了,他闷头轻笑一声,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跑了过去。

    “你找谁啊?”痞里痞气地。

    路知非听见脚步声就抬起头,仔细盯着这张脸,终于没找出一丝不悦,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你怎么又受伤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把钱砸地上,害老子去捡钱,一头磕到桌角,把水壶碰下来了,妈正好回来了,赏了我一巴掌。”

    路知非又好气又好笑,“妈怎么可能打你的脸。”

    路母从来没动手打过他们俩兄弟,最多就是拿起擀面杖做做样子。要不是有那么好的妈,他们路家两棵小苗怎么会长得那么端正。

    “哎,没事,都是小伤。”

    “走吧,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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