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考试时间了,考官准时带着试卷出现在教室门口,考官就是宣讲会上的主持人,也是招聘的hr小姐姐。

    路知非听见她问黑框眼镜男,“小江呢?”

    黑框眼镜男慌忙解释,“江楠辰他去参加院里的交流活动了,特地让我先来帮忙,他晚一点就到。”

    考官轻笑,“好啊,还等着你们帮我改卷子。”

    路知非低下头,心想还好江楠辰不是出了什么情况,再一想,那么关注他干什么?就因为他给自己题库?那还不如感谢五三。

    卷子发下来,a4纸,正反三面,一共十题。刚浏览完题面,路知非发自内心地感谢江楠辰,十道题目中有六道题和他给的题目一模一样,还有两道题只换了几个基本参数,只有两道是全新的题目。

    这就是所谓的带着答案来考试的感觉吧。路知非很快完成了八道题,花了点时间读了几遍新题,确定自己做不出来,纠结了一下要不要交卷。

    抬头看了一眼讲台,hr小姐姐正在看电脑,黑框眼镜满脸戒备地巡视着考场。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撞了一下,路知非飞快地低下头,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大圈圈。

    等等吧,反正早十分钟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

    桌上的手机发出铃声,黑框眼镜喊道,“好了,请各位交卷。”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讲台,把卷子放上去,路知非跟在人群中,目光在教室门口盘旋。

    老天到底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出现了。

    路知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鼻子灵,像他总觉得香皂的味道比沐浴露好闻,前者和体香融为一体,后者就像匆匆来过。

    江楠辰身上的气味很特别,说不出来是香皂还是沐浴露留下的,就好像他的衣服上永远都没有褶子,整个人干净又清爽。

    江楠辰一走进教室,先和考官道歉,又拍了拍黑框眼镜的肩头,压低嗓音说了几句。

    路知非听不见他们聊些什么,把卷子递过去的时候,故意放慢了动作。

    黑框眼镜男从他的手里抽过卷子,“谢谢同学。”

    路知非被身后的同学推了推,走向教室门口,从头至尾,江楠辰连头都没转过来看他一眼,似乎忙着和学姐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路知非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度敏感了,江楠辰的脖子绷紧,站姿笔挺,像根棍子。

    皱了皱眉头,在教学楼下找到了自行车,跳上车,扬长而去。

    “小江,小江?”空荡荡的教室里,学姐喊了几声。

    “欸,嗳,学姐。”江楠辰缓过神来。

    “卷子你帮忙改一半,明天早上给我可以吗?我中午通知复试的人,还是明天这个点考试,教室你帮我定好了对不对。”

    “对……”江楠辰的眼神飘忽,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定住,“明天中午发邮件通知啊?”

    “啊,怎么,有什么不妥?”

    “不是,中午有些同学午睡,我怕他们看不见邮件。”

    “哦,那也是,要不我一个一个电话好了。”

    “学姐,这一次笔试淘汰多少?”

    hr愣住了,眼睛转了转,“你还是蛮有经验的啊,不愧是学生会的,我们最多只留百分之六十。”

    每一轮面试其实都是筛选的过程,有一些公司会设定淘汰的比例,防止hr和面试官徇私舞弊。

    江楠辰点头,“一共八十份卷子,我拿六十份改吧,晚上十点前把结果交给你。”

    “行啊,小江,你还帮我少加班了。”

    “学姐要不要今天晚上把二轮笔试的名单定下来?我把同学的邮件地址建组,帮你导进去,到时候可以一键发送。”

    hr点点头,又摇头,“我今晚汇总好,但是邮件还是明天八点发,我十点再打电话一个一个通知,确保大家都收到通知。“

    见江楠辰不解,她解释道,“你们学生不是很介意加班吗,我要是凌晨一点发邮件,你们又该猜测,说这公司hr都加班成这样,技术部门不得007啊。”

    江楠辰张张嘴,想说学姐你想多了,话到嘴边,换成一个笑容,“好啊,学姐真的很专业。”

    hr低下头,一边数,一边拿走了最上面三十张卷子,“小江,我拿三十张走,剩下五十张你找同学帮忙一起改,这是答案,你改完就给我,我复核一下。”

    江楠辰眼睁睁地看着路知非的卷子被夹在那一叠中,“好的,我现在就拿回去改。”

    “谢谢小江。”

    拿起剩下的一沓考卷,正打算离开,听见学姐问,“小江,你想不想明年到我们公司实习啊,我们接受大三学生哦,你可以暑假来。”

    江楠辰气气地,“我要准备考研,有时间的话一定和你联系。”

    hr有些失望,“你是打算出国吧。”

    江楠辰摇头,“还没完全定下来,我的第二学位还没完成。”

    hr赞叹,“难怪陈总说我们这座庙请不来你。”

    江楠辰赶紧谦虚了几句,离开了教室,走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低头看着沾满泥的运动鞋,无语望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非要在考试结束前飞奔过来是为什么,也许就是想过来确定一下,路知非有没有来参加考试,周末的那一幕让他怀疑路知非在钓鱼。

    自己已经上过一次钩,怎么可能愚蠢到犯同样的错误?

    可是当他真的看见路知非了,忽然间又很讨厌自己。

    路知非算什么人,值得他这么狼狈?

    晚上九点半,江楠辰抱着卷子找到学姐,她从中间随便抽了十份出来,复核了一遍,一道题都没批改错。

    满意地,“小江,你放这里吧,我来汇总。”

    “学姐,我有空,你要是不觉得麻烦,我在这里等你把明天的笔试名单定下来。”

    “好啊。”

    江楠辰按照答对题目的数量把考卷分了组,学姐在心里称赞他果然细心,把自己批改的卷子和他的分组放在一起。

    十题全对的,有十个人,对了九题的,有十五个人,八题正确的有三十个人。

    “哎呀。”学姐头疼,需要在答对八题的同学里踢出去至少七个人,她还得记录下每一份试卷被淘汰的原因。

    江楠辰平静地,“学姐可以看看他们的解法是不是最优代码。”

    学姐恍然大悟,“你这个建议挺好的。”转身走回桌子旁边,很快挑出来几份,拿起其中的一份,面露难色,“这个孩子吧,不是t大的……”

    江楠辰一言不发,仿佛不关他的事。

    学姐想了想,“留下他吧,这孩子的字真好看。”

    江楠辰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师姐,邮箱我分好组了,帮你导进去吧……”

    学姐点头,把桌子让出来给他操作电脑。

    第二天下课后,路知非走在去往饭堂的路上,收到了电话通知,让他当天下午再去t大考试,教室又换了一个地点。

    “哦,好的,知道了,谢谢!”

    旁边的小胖震惊了,“还要考试?”

    “对,二轮笔试。”

    “不是,他们这是招宇航员呢?”

    “也许……”

    “你也太出息了,咱学校就你一个吧。”

    “别,求别说,这一轮就被会被刷。”

    “那你请我吃西瓜。”

    “好,好,走。”

    路知非装的很不在意,心里乐开了花,这是他第一次在专业考试证明了自己,虽然有人给他事先透了题。

    一想起江楠辰,他觉得是不是应该和人家表达一下谢意,不管怎么说,对方不计前嫌把他这个学渣拉过了第一关,功劳还是要肯定的。

    但想着昨天似乎江楠辰不太想搭理自己,路知非又觉得没必要现在去献殷勤。

    等他第二轮笔试考过了,再去找江楠辰说谢谢吧。拿定了主意,他就看着小胖端着半个西瓜走了过来。

    “你买了半个?”目瞪口呆,餐厅窗口有一小碟三片西瓜在卖。

    “对啊,我请你啊,恭喜你考过了!”小胖笑起来,眼睛挤成了一条线。

    路知非百感交集,心里想着要不是你是个直男,没准真的可以考虑……然后就看见小胖徒手咔擦一声,把半个西瓜又掰成两块。

    鲜红的瓜汁顺着指缝滴了下来,小胖在手肘上舔了一口,“好甜,今天瓜不错。”

    路知非飞快地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严肃地接过了小半的那块,用铁勺把瓜瓤挖到餐盘上,愉快地吃了起来。

    心里隐约有些期盼,也许这一次真的会有好结果。

    下午的考试,他准时到达。坐在考场里,见着预先放在桌面上的试卷,路知非怔了怔,自嘲地笑了。

    原来没有人透题的话,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二轮笔试的题目,不限时间,请答题者结合宣讲会里技术总监介绍的产品信息,提出有关产品设计的方案。

    问题是他根本没听懂那个技术总监说了些什么,一堆混杂着英文和专业名词的ppt,他也没仔细看,怎么能料到笔试会考这个。

    这一次他不打算浪费时间了,果断地起身,递了一张空白卷子给监考的hr。

    “啊,你……”

    “不如把这个机会留给其他同学吧。”低声道,“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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