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在夜兰走后,长途跋涉、劳累不已的齐若水已经进入睡梦之中。不过他是一个谨慎的人,即使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他的睡眠也十分之浅。

    在黑夜中窥伺的人换班了。

    齐若水察觉到屋外气息的变化,再度清醒。

    师哥,你在齐楚两国是否也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想着,一时倒觉得有些有趣。整个世界彷佛成了一场游戏。

    齐若水的感觉没有出错,矢一的确是换班了。

    此刻轮值监视他的人是矢三。

    黑暗之中,御事屋这块方寸之地变得热闹起来,黑影踹动。

    烛火摇曳不定。

    药堂内,沉浸在浩瀚医书海洋内的左郎中师徒二人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黑暗世界的热闹。而在卧室内的林土土自不必说,连续几个月缺觉的她简直是一沾上枕头倒头就呼呼大睡。

    将军府内。

    “韩将军,未发现异常。”

    矢一潜入将军府书房内,和韩宇报告今日所获。

    韩宇注意到,他进来之时书房内的烛火丝毫没有偏差。这证明矢一进来的时候极其轻盈,没有带动一丝风向。看来他近日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你看到了什么?”韩宇开口问道,齐若水既然千里迢迢跑到南郡守来,必然是为了要做些什么事情,绝对不可能没有异常。

    “今日午后,他和南郡守本准备一起去藏书阁,途中旧疾犯了。”

    “还有就是晚上的和他的贴身侍卫……缠绵。”

    矢一迟疑了一会,还是把今晚看到的儿童不宜的画面也一同说出来。

    “只有这些?”

    韩宇指尖打圈,在脑海里思索着齐若水的贴身侍卫。他记得翁择明同他讲过,齐若水确实有时常发作是隐疾。只是这贴身侍卫……

    他总觉得哪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

    矢一点点头,确实只有这些。

    在得到韩宇的示意后退下休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老觉得那个shen吟声若有若无地在他的耳边萦绕着。他醒来仔细一听,却是矢二发出的令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

    “李远那条线埋伏的怎么样了?”

    深夜,隐秘的树林处,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

    “自然是极好。只是现在被调去了岭南。”

    隐藏在黑夜之中的黑衣男子走了出来,语气带着份轻佻。

    “主公他怎么样了?”

    “老样子。”

    夜兰答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扔给黑衣男子。

    “这是御事屋的构造图。”

    黑衣男子接过构造图,轻声笑出了声。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啊!”

    复而他又不怕死的调侃道,“少了你,主公不知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

    夜兰没有答话,一双眼睛似寒冰般没有情感,没有看向黑衣男子,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根根银针射向他。

    黑衣男子似乎早已预料到夜兰的进攻,巧妙地移动着身子,灵活避开每一处攻击。

    “闭上你的臭嘴。”

    夜兰说着,转身迅速离开。

    黑衣男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掉落在地上的银针捡起,毕竟小小的蛛丝马迹也是关键。辛辛苦苦捡完银针后,他抬起头望着天上一轮被乌云遮盖住的弯月。下次再见到这样的弯月,不知道又是何时了?

    人生啊,得意须尽欢。

    不久,一道曙光划破天际,黎明破晓处,一轮红日渐渐升起。

    街边处,村庄里,一扇扇家门打开。勤劳的女子们拿起扫帚,清扫着屋子前、院子里的落叶,新的一天就此展开序幕。

    御事屋里,放完年假的仆人们也纷纷回到府内,收拾煮饭。一大早,炉子里的柴烧得火红,炊烟从烟囱里冒出,袅袅升起。正所谓人间烟火是也。

    林土土昨晚难得早睡了一回,今天一觉醒来,精神饱满。一大早,她醒来后便拿出了放在床下的木盒,从木盒的暗格子里拿出一块枚金色手表。这是穿越的时候她手上带着的,除了手表以外还有一条银项链。项链她舍不得拿出来卖掉,但是这块手表不同,是时候拿出来卖钱买铁了。

    她想着,从暗格里掏出手表,放入怀中。

    作出一个好久都没下定决心作出的决定,兼之睡了一个好觉,林土土现在整个人醒来心情也十分畅快,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望着屋外枝繁叶茂的青葱榕树,她突然想装扮的素雅些。

    “郡守早,刚巧早饭刚做好。老管家喊我来叫您。”

    林土土点点头,她刚走出房门便遇见格桑来喊她。

    这种一觉醒来立马有早饭吃的感觉太幸福了。

    她看向格桑,扬起嘴角,愉快地开口问道,“怎么样?格桑,这几天回家过得开心吗?”

    格桑眼神暗了暗,但是这种黯淡一闪而过。林土土压根没有察觉到,仍是放松地欣赏着早晨的美景。这两年生活,让她深刻地意识到,一个没有早晨的一天是不完整的。

    “家里很好。”

    林土土点点头,知道是很好后,便也没有再多问。

    “对了,等会去问问夜兰,看看他们的早饭是要在屋内吃还是别的。”林土土突然想起格桑是咋日放完假才回到御事屋,应该不认识夜兰才对。正欲跟格桑说夜兰的相貌和住所时,没想到格桑直接点点头,便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去往夜兰的房间。

    看着格桑的背影,林土土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应该是老管家早上的时候和府内的仆人都说了齐若水来访一事。说起齐若水,林土土顿时觉得自己真是麻烦事一件又一件。

    不过好在她一直担心的岭南粮食问题有了着落,思及此,林土土的嘴角再度上扬。

    御事屋的早饭一向简单又丰盛。简单是指菜式做法简单,丰盛则是指菜式多样。此时此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锅炖煮好的番薯精米粥。用来配粥的小菜有煎蛋、水煮蛋、菜脯咸肉干、青菜仔等等。都是林土土的最爱。

    难得早起,林土土贴心的为大家舀好了粥,等会他们一来便能立马吃了,不需等待放凉。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大家虽然都在辰时的时候准时到,但左郎中和周秋两个人却都顶着一大圈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有休息好。

    “哇!阿秋你和老头眼睛怎么都黑黑的?”

    周全扒着碗筷里的粥,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什么老头?你这臭小子要喊我左郎中知道没?还有!要喊我徒弟阿秋姐。”

    左郎中本就脾气不好,昨晚熬了一夜依旧一无所获后心情更是差到谷底,此刻周全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他起身一边怒说一边给了周全脑壳几下包子。

    周全迅速拿手挡住自己的脑壳,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左郎中。反正他也吃完饭了,便放下手中碗筷,一边跑一边喊着死老头。

    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给左郎中摆了个鬼脸。

    可把左郎中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林土土在一旁憋着笑,没有开口说话。

    “郡守,你有空也得管教管教那臭小子。”

    左郎中气不过,只好找林土土为她出气。

    林土土郑重地点点头,“左郎中,你和阿秋两人昨晚熬夜了?”

    他俩同时点点头。

    阿秋吞下口中的食物后,对着林土土解释道,“昨晚我和师父查医书查的有点晚。”

    原来是这样。

    林土土点点头,有些好奇地继续问道,“你们是在查什么疑难杂症吗?”

    “是啊,昨天那个齐国皇子,我是没探出他有什么病,脉象平稳正常,实在是太奇怪了。”

    左郎中整理好衣襟,回到桌子前坐下说道。

    “怎么会?我看昨天他整个人脸泛白了,而且整个人额头都冒好多冷汗。看那样子,感觉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林土土说着,回想着昨晚见过的种种场景,又补充着说道,“不过他没发病的时候看着倒是很健康。”

    “泛白、冒冷汗?”

    左郎中听着林土土的话,右手摸着自己的胡须思考着。

    “可是我咋日感到的时候他看着却是好了许多。”

    阿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神情十分认真。

    “啊!对了,在你来之前,我看齐若水还服了一颗药。然后不久后,他的贴身侍卫夜兰比你先赶到,给他扎了几针他就好多了。”

    林土土在左郎中这么一问后,才想起左郎中不知道在他赶来之前夜兰已经医治过齐若水了。

    “会不会经过这些医治后,他身体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她一个不学医都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齐若水说了是旧疾,怎么可能服药加针灸就好了。

    “是所有病都能透过脉象显现出来吗?”

    听到林土土这句话,左郎中突然眼中一亮,欣喜若狂!

    连饭都没吃完就跑去药堂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

    林土土扭头看向周秋,“阿秋,你师父……”

    周秋看向林土土,轻轻笑着摇摇头。

    “阿姐,师父应该是有头绪了,可能是你刚刚说的哪句话让他想起了什么。”

    这样,林土土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句话暗含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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