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你祖上都是农民?”
林土土一行人坐上来时搭乘的马车,同卖竹简书的摊贩书生韦识聊天话家常。
“是的。”
韦识身子挺直得近乎僵硬,整个人十分紧张拘束。
林土土点点头,“那你的竹简是……”
“是我、我替我家少爷卖的,”他答着,因为紧张整个人讲话有些结巴,顿了好几次才接着答道,“少爷府上发生了一些变故,这些竹简书并非偷来。”
林土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了,原来他怕自己以为他的书是偷来的。
“其实我问你这些问题不是怀疑书是你偷的,”
“你识字吗?”
听到这个问题,韦识明显愣了一下,他点点头。
“阿姐,识字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周全玩腻了手中的玩具,加入到对话当中。他从小生活在岭南中,脑海里未曾有过文字的认知,又听不懂韦识的口音,所以关于两人之间的交谈只能听懂一句两句。
“文字就是把我们说的话变成图案,识字就是表示你能认识这些图案。”
林土土转换岭南口音,低头看向周全,认真解释着。
“喔。”
周全仰起头听着,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皱起眉头,圆溜溜的瞳孔里写满疑惑,似懂非懂。
若是平时,他一准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对于这些东西他没有兴趣,又掀起窗帘开始观察着窗外的风景人情。
“阿姐,我们住的房子上的木头刻的图画便是字吗?”
在一旁静静聆听的周秋突然开口问道。
林土土点点头,眉毛挑起,望向周秋,眼神带着期待,“阿姐请身边这位大哥哥帮你识字,你觉得怎么样?”
“嗯。”
周秋羞怯的点着头。她生性内敛,即使现在内心十分兴奋,也只是红了脸。
之前在岭南的时候,她每晚看着林土土在沙子上涂涂画画时便对文字十分感兴趣了。或许学会了文字她就能像阿姐一样无所不知。
周全在一旁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小玩具,游离在话题之外,丝毫不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如坐牢一般坐在书堂里学习。
马车外夏风习习吹过,树叶哗哗作响。
太阳躲在云层之后,整个大地有了喘息的余地,暑气不再逼人。
不一会,乌云慢慢遮盖住天空,天色急剧暗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击打在木头所制的棚顶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雨势开始迅猛起来,风刮起窗帘,马车外的雨乘势而入。
透过被风刮起的窗帘,林土土注意到,有一个人头戴草帽身穿蓑衣匆忙从马车旁经过。
那人注意到车上传来的视线,抬起头看向林土土,只匆忙一瞥后便又迅速低头赶路。
不一会,便消失在雨中。
那是一双如狼般锐利的眼眸,瞳孔漆黑的可怕,如黑夜一般深不可测。只一眼,林土土便无法忘记。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杀意,隐藏在瞳孔深处深不可测的杀意。
“阿姐,行不行呀?”
“阿姐?”
“什么?”
林土土回过神来,偏过头去向周全问道。
“阿秋想识字,但是我想学骑马。喊一声“驾”马儿便咻一下跑得飞快,再喊一声“吁”马儿又乖乖的停下里。”
周全说着,神色飞扬,眼神里满是期待的光芒。他看向林土土,眼里的恳求让林土土一下就心软了。
“阿姐,我想有一匹自己的马。”
听着周全的话,林土土还是答应了。
其实之前周全也想过要骑马,但林土土当时觉得周全太小了,学骑马有些危险便没有答应他。
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十二岁的年龄在古代不算小了。而且总归是要学些什么东西的,便让这些少年们学自己喜欢的吧。
看到林土土点头,周全兴奋蹦起来,马车受到撞击随着向右偏移。车上众人一时失去平衡,在车上摇晃着。
雨水飞速灌进马车里,大家是身上或多或少都湿了一片。
过了一会,马车才重新恢复平衡。
等重新坐稳后,林土土轻轻拍了下周全的头,“好了,坐好了,雨天道路泥泞,马车禁不起折腾。”
“嘿嘿嘿,下次会注意的。”
周全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林土土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是绝对不会改的。
“除了骑马,你还可以学你喜欢的剑术。不过……别高兴的太早,条件是你每天要跟小秋一起学上一个时辰的字。”
“等下到了府内,我们再详细商谈你们俩每日要学习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周全既然对骑射剑术感兴趣,林土土自然选择顺势而为。让她觉得棘手的是周秋的问题。
除了识字外,在这种天下三分的变动时期,她最好有个一技之长。像琴棋书画这些,学了挺多只能陶冶情操,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
林土土为这两个少年的未来打算着,也为着边境三城的百姓打算着,独独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远远望去,山林间布满像野马一般奔腾的雾气。
整片天地被雨声所覆盖。
与马车背道而驰的有着可怕眼神的人此刻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他身前是一处隐蔽的不起眼的草屋。
屋内构造十分简单,只有一个木椅和一个木桌。
木桌底下藏着一卷羊皮纸,那人拿起羊皮纸,写下寥寥几字后便离开这座草屋。
深夜,另一名男子造访此地,取出羊皮纸后迅速离开。
一个以林土土为核心的存亡相关的计谋就此展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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