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只小鸟扇动着翅膀飞入将军府韩宇卧室的屋檐上。
此刻韩宇虽在睡梦中,但他睡眠极浅,听到声响后便立马醒了。起身下床,走出屋门,从小鸟的脚边抽出信张。
月色虽皎洁,但信张上字迹过小、难以辨别。他点起蜡烛,模糊中看到几个难以辨别的丑字——“一切安好,土”。
是林土土到楚国后写的信,小鸟辛苦飞了四天后才总算飞到了将军府里。
楚国那边一切安好,但这边境却不太平。
林土土是秘密前往楚国,这件事只有刺矢四人、他、翁择明、御事屋管家七人知晓。林土土走后,翁择明一年来费劲心思找到并训练的替身派上了用场。
这几日,前来抗议、力图劝说林土土收回赏地于民的卿大夫是络绎不绝,每日都堵在御事屋门口,烦人得不行。
再这么下去,这替身迟早得露陷。
韩宇想着,横竖是睡不着了,看着明月高挂,使起轻功前去御事屋里找翁择明议事。
将军府与御事屋所隔甚近,只隔了两个街道。
月夜下,韩宇单手背在身后,身姿矫健如豹、轻盈如燕。
连风也顺从地吹动着他的衣摆。
“叩叩叩。”
一阵细小的敲门声响起。
片刻后,躺在床上的翁择明微微皱起眉头,睁开双眼,望向窗外。
只有皎洁一片的月光。
也就是现在仍是深夜。
翁择明叹了口气,揉着眉头起身为自己披了件外衣。大半夜的,也只有韩宇能来找他了。
“你还未睡?”
韩宇听到声响,又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果不其然。
“我不管睡没睡,被你那么一敲门都得醒。”
翁择明轻声回着,一脸无奈。
韩宇闻言,倒是不厚道的笑了。
“倒也不是因为我睡不着,只是想着先跟你通声气,上来吧。”
翁择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这话明显便是他韩宇睡不着觉了,但此刻被吵醒,再想入睡也难。也只好就势跟着韩宇一道上了屋顶。
“咱们就不能在下面说?非得次次上屋顶。”
“屋顶上风吹着痛快。”
韩宇回着。在楼下待着,密密麻麻的屋墙,感觉就连一向最自在的风都拘束许多。
听及此,翁择明也只能无奈扶额,幸好他们俩身强体壮,不然日日这样吹,早晚得得风寒。
“屋顶也上了,韩兄便直言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呵,”
韩宇轻笑一声,“怎得?是要变成沈革吗?你这么文绉绉的,倒反显得你阴阳怪气的。”
“喔?”
翁择明挑眉,有些不解。
“何为阴阳怪气?”
看着翁择明不解的模样,韩宇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你这样便是阴阳怪气了。”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紧接着,群鸡争晓,一更已到。
两人再这么闲扯下去天都得亮了。
“好了,说回正事,”
韩宇收回笑容,神情恢复往日的严肃高冷模样。
“这几日我在将军府办事,那些卿大夫都找到我这来了。”
这些卿大夫最怕跟他这种手握兵权的人打交道,但为了要林土土撤回赏地于民的政策连他将军府都敢找上门了。
“这意味着他们有靠山,行事才如此坚决。周王那边情况如何?”
韩宇望向翁择明,等着他的答复。
风静静吹着。
“有些棘手。”
沉思片刻后,翁择明开口答道。
“现在看周王的意思是要林土土她顶住压力,沈革和他两人所谋之事远不止改封地。”
闻言,韩宇来了兴趣,他眉头轻轻一挑,等着翁择明接下来的话。
“不说这个了,你说他们在楚国会不会遇上水烟姑娘?”
翁择明话锋一转,话只说了一半。
韩宇虽有些好奇,但也知道这世上许多事情都不能轻易和盘托出,便也顺着翁择明的话题引向暗矢水烟。
“会遇上的,毕竟在楚国水烟姑娘渗透了许多权官。而且,”
韩宇低头顿了顿,“有矢一在。”
水烟姑娘这个暗矢是徐志和韩盟布下的。这么一算,她也离开了楚国整整十年了。
“咯咯咯!”
鸡鸣不断,划破天晓。
天色蒙蒙亮之时,士兵便起床梳洗,起灶烧水后扫地。他们是林土土安插在各个村落帮助村民们的农兵,去年皆有参与林土土的新型劳作方式。
待到辰时打鸣之时,农民们纷纷自行集合在农兵屋前,等待他们的下一步指令。
他们的神情里充满希望和朝气。
“大家看好了,我们现在这一步也是防虫害。封主说了,这步叫\"石灰浸种法\"。”
其中一名高个的农兵负责解说,另外一名矮个的农兵则在一旁操作。
“石灰水浸种需要我们先有半两石灰,然后用纱布包好,再把纱布放入这么大一缸水中,大家记得,要浸两天两夜,也就是二十四个时辰。”
“还有就是浸种的时候不要去碰水面,一碰就没效果了,你就放在那就好了。最后浸种完洗干净咱们再来催芽。”
农民们在一旁仔细看着,之后纷纷提出自己的疑惑。
临走之时,农兵为每一户农民分发了一袋石灰,并再次嘱托他们注意事项。
烈日高照之时,边境三城的每一户农民都已在家浸泡好种子,坐等来日发芽高收。
但是不同于农民的喜悦知足,将军府和御事屋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早已商量好的六个卿大夫,分成两批,一批在御事屋中找“林土土”和翁择明,另一批则是去将军府中找韩宇。
他们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