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仍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阵阵雨声混合着蛙鸣,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心。
“吱呀”一声,书房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高桌前瘫坐着一个浅米色身影林土土,她的双手放在桌上,脸上的肉被压在右边上,肉肉的像是小仓鼠似的。肌肤算不上雪白,只是比普通人稍稍白皙一些,但泛着一层粉粉的光泽。
此刻她睡得正香,浑然不知韩宇的到来。
昨晚林土土学着学着好困,就想着只休息一会,休息一会便继续点上蜡烛挑灯夜读。没成想,这一会儿便让她直接睡到早上。不过这种事情,从她读书开始便时常发生,她自己也对自己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
迷迷糊糊间,睡梦中林土土感觉到有一道黑影投射在她的眼睛上,挡住了眼前的亮光。耳边的雨声淅淅沥沥,有些不真切。一夜的蛙鸣总算停下了。
林土土抬起头,挤眉弄眼,十分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自从高考后,自己都没这么努力学习了……
她想着,定睛一看,发现眼前站着一个玉树临风、面若冠玉的古美人。
一袭红边素娟深衣衬得整个人清冷又带着一丝魅惑,身板高瘦挺拔,是她最喜欢的精壮类型。
这身衣服下的肌肉必然是薄薄一片,修长而线条优美,紧致而有力……顺着胸部一路向上是有力的脖颈和性感的喉结。
略微方正有力的下颌、饱满宽厚的唇、有型修长高挺的鼻骨还有那……
“咳咳咳、”
林土土慌忙捂住嘴巴咳嗽,她被韩宇那刀箭一般要杀她的眼神吓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瞬间清醒。
“那个、”
她举起手,像被老师提问的学生一般。
“我会了会了,都会了!”
韩宇冷冷看了她一眼,从书架的最高层上拿下厚厚一卷从未书写过的竹册子,轻轻放在林土土桌前。
喉结有些不自然的轻微的上下滚动着。但是他掩饰的很好,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午时前写好,有人看着你。”
韩宇说完,转身离开书房前又补了一句,“错了一个字,便当不过。”
他感觉书房里有些闷,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透透气。
南方的下雨天总是闷闷的,韩宇心里想着,脸上微微泛红。
另一边林土土听到韩宇的话,倒吸一口冷气。刚想破口质疑,但还是转化成了微笑,乖乖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韩宇是在报刚刚的意淫窥伺之仇。
躲在暗处当监察官的刺矢三四号对视一眼,纷纷吸了一口冷气。
林大司马胆子好大!果然是□□借人胆啊!
他们对视完还不忘一脸感慨地点头。难怪刺矢一二号不愿轮班,这个林大司马确实好玩!长这么大了,连男子都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盯着女子看,更何况对方还是剑下亡魂无数的韩宇大将军!
刺矢三四号用腹语感概完,扭头一看,林大司马已经调整好心绪认真默写着《国语》。
“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
林土土没有任何作弊的打算和念头,认真一字一句、歪歪扭扭地用尖嘴毛笔写着古汉字。一边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因为她对自己的记性和学习能力有十足十的把握。
文言文中之所以这么简洁,肯定是因为古代毛笔纸张这些东西很贵,而且也没有电脑什么的、要翻找资料也很困难,自然是越简洁也好。古汉字也是照着越来越简洁的方向发展。
不过要是是英语就好了,只有二十六个字母。
林土土在心里吐槽着,写到一个特别难写的【衡】字,写了一遍又一遍,要不然就是不小心写多一横、不然就是写少一竖…写了好几遍才总算写对。
“呵~”
总算把衡字写对之后,她擦掉额头的汗。
掐指一算,自己才写了差不多一半。
“嗨!黑夜王子们,几点了?”
…………
刺矢三四号对视一眼、满眼问好。
“我是问什么时辰了?”
刺矢四号迟疑了一会,钟楼刚刚响了四下。
“巳时一刻。”
一个不知道在哪传来的有些迟疑的男声。
“你们是新来的吧?我就想着,你们这种工作怎么可能不轮班嘛!”
林土土一边嚷嚷着,一边继续写着。和刺矢一二号呆久了,现在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呢。
屋外雨渐渐停了。
十分巧合地就在林土土落下最后一笔时,天空也落下最后一滴雨。她交代完刺矢三四号记得看好她的试卷后,便兴冲冲地跑去韩宇。
发现雨停后,她更是兴奋,下午可以插秧了!
林土土一路跑着跳着去院子的竹林处找韩宇。
一般闲暇时刻,韩宇不是在书房就是在竹林处练剑。他是一个没有嗜好的人,又或者他最大的嗜好便是读兵书、练剑。
韩宇一生下来,其母便死。韩父素来与韩母举案齐眉,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夫妇。自韩宇母亲难产死后,韩父虽然面上不说,但偶尔繁星高挂之时,想起自己的爱妻,便总是忍不住怪起韩宇——这个杀死母亲的孩子。
从小,韩宇便是在严厉的管教下成才。更是在十六岁的时候丧父,唯一疼他爱他的亲姐姐韩若雪也在那年嫁入狄族人为妻,成为细作,忍辱负重甘愿做周国的一枚棋子。
现在,或者是他手握重兵又远在边疆,韩若雪更是只能作为人质被囚禁于京城之中。
“咻!”
簌簌声起,一片竹叶掉落在空中,韩宇右臂持剑,脚尖点起,利落地一剑刺去。剑过叶落,落在地上是完全对半的两片叶子。
林土土正转身进入院子,便感觉一股清冷的剑风带着竹林的气息朝她而来。她想躲,身子却彷佛被定住一般,没有反应过来。
所幸韩宇及时转动手腕,剑身朝右偏去,割落了林土土一寸头发。
发丝根根掉落在地。
“你可有事?”
韩宇开口问道,比起平素的冷冰冰,这一次他的言语里难得有了关切和愧疚。因着若不是他过于入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绝对不会失手割落林土土的头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呼~”
林土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的心脏,“吓死我了,不过也没事啦,只是一簇头发短了一点,不过绑的起来就行了。”
她说着,随意地把短了半截的头发别在耳后,脸上带着笑容。
“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我对你不住。”
韩宇说着,言语间透露出一种平时感受不出来的执拗。
“也还好啦~,头发现在长在我头上就是我的了,只是断了发,我爸妈又没因此怎么样。”
林土土说着,指着天空,双眼亮晶晶的如同夜明珠一般,“那个,这几日是周国养息节。但是!插秧如果错过了这几日,可能赶不上第二季了,所以可以破例让士兵们这几日插秧吗?”
“只要换下军装,他们便是农,而非兵。”
韩宇收起剑,连带看向地上乌黑发丝的视线也一道收回。他话音一落便向院门走去,身后是簌簌声响的竹林。
冷清寂寥,强大而脆弱,像是夏日里冰川之上不愿融化的积雪。即使阳光照耀,却仍是十分孤寂。
林土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察觉到韩宇身上悲凉的基调。她只是捕捉到韩宇话里的意思,跟在他身后用着上扬的语调十分高兴地说着。
“那太好了!我跟你说喔,那个国语我肯定全默写好了,接下来你可得遵守承诺!我先去军营那了。”
韩宇转身,林土土也随之停下脚步,免得两人再次撞上。
“好。”
他看着林土土,十分认真地应下了这个承诺,而不只是随便说说。
雨后的阳光柔和而明媚,风吹过,带来竹林和雨后特有的清新的气息。几片紫樱花落入溪河中,缓缓开始了自己的旅程。
一片细小的阴香木新叶从韩宇脸边滑过。
这里的空气仿若仙境一般清新空灵。
林土土愣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也回了句好。
等到韩宇转身离开,她摸了摸胸口,从心跳里,她再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她只是随口说说,倒是没想到韩宇会如此认真。
躲在暗处的刺矢三四号再次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相隔十几米,再次用腹语表达自己的震惊。
“你说大将军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看大司马更怪,头发被割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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