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林土土吃完早饭后便由小冲带路赶到三郊外。
“啊~啊~啊~”
阴香树上的乌鸦啼叫不断,两人急促的走路声惊吓到了这些乌鸦。它们啼叫完便四散飞往空中。
从空中俯瞰,尽是乌泱泱的人。
两千士兵站着军姿,面前站着一排是负责指挥的是苼长。士兵们个个吃完早饭精神饱满,脸上神采焕发。
“向林大司马问好!”
李远发现赶来的林土土后,一声令下,全场响起声声呐喊,引得劳作的农民纷纷转身往这边看来。
林土土刚赶完路,呼吸还有些急促。看着眼前的大阵仗,她连忙调整呼吸,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举起往前推了推,示意眼前的这群人冷静下来、不要太过兴奋。
“大家早上好!”林土土打完招呼后,看着大家都很安静地听她讲后放下心来,她害怕打完招呼后这群士兵又热情地应和,所幸这种情况没有发生。“大家如果有人之前从未耕作过,请先出列!”
没有人出来,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很好,”林土土提高了音量,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那么现在请大家耕作年限分开站好。如果耕作一年到十年的站在我的左手边,十年以上的请站在我的右手边。其余的剩下不动。”
林土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喉结。
“好!现在开始!”
她提高音量,双手一拍,在场的士兵纷纷刷刷左右移动起来,动作十分迅速。
“阿姐,喝水、喝水。”
小冲蹦跶着跑过来,给林土土递水。
由于是用竹筒所装,所以水里自然带着竹子的清香,十分甘甜。
林土土咕咚喝了几口后,一抬眼的功夫,大部分的士兵都站在了右手边,只有寥寥无几百来人耕作年限短。
“阿姐,你做什么要让谈卉哥哥他们分成几对?”
谈卉哥哥?
“小冲,你认识军营的人?”
小冲像啄木鸟般疯狂点头,“对呀,以前大将军会吩咐府上的人做好吃的送给士兵们,我会跟着林叔一起过来送饭。”
她说着说着,又要开始讲起韩宇如何带兵打仗的光荣事迹。
林土土连忙打住,让小冲去帮自己再打一壶水,才总算支开了这只可爱的小麻雀。
“好!那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下,请几位苼长过来。”
在李远的带领下,二十个苼长走到林土土面前,他们围成一个圆圈,开始商讨接下来的事情。
二千个士兵,到时会有一百个人专门收集肥料,五十个人负责士兵的饮食,再来一百五十个人负责一些基础的水利工程。
也就是说,真正投入到耕作里面的有一千七百人。而三郊外的荒地只有七百亩,一人耕作十亩的话,荒地数量也远远不够。
所以剩下一千人需要前往启阳村,启阳村是黎城的一座荒村。因其地势低洼常年受涝,久而久之村民举家外迁,便也成了废村。
“我反对!那地方都没人要了,咋就让我们的士兵去种?到时候累死累活一粒米都收成不了!”
卢二狗话音刚落,李远便立马指责道,“文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林大司马讲话?快赔礼道歉!”
古人只要不贵为将相王侯,说到底心思还是单纯了些。
林土土一眼便看出在场的所有苼长包括李远在内,都和卢二狗有着一样的担忧。只不过是卢二狗心直口快说出来罢了。
“不用不用,我就喜欢他的爽快!你们也是一样,以后有什么疑惑都可以直接问,没必要遮遮掩掩。”
林土土爽快地笑了笑,挥挥手表示无所谓,言行举止间多了几分男子都未必有的潇洒侠气。
倒是一下收获了眼前这些苼长的好感。
“大家以后也不用叫我林大司马,听着拗口,”
林土土思考了一下,手掌一拍,想到了!
“叫我老大就好了,老大!”
在场的苼长听到这个称呼,俱吓一跳。老大?他们的老大可是大将军韩宇?这林大司马难不成还想以下犯上?
这是周国军队的传统,人人皆知,军营里老大只能用来称呼拥有绝对权威的大将军。但是林土土穿越而来,哪能想到一个普通称呼“老大”背后还有这么多门道?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反应,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老大这个称呼是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林土土疑惑不解的神情,李远以为她是真的不知情,便向她解释个中缘由。
只是眼前的大司马莫非不是周国人?
李远想着,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阳光变得有些毒辣,微风吹过,脸上的汗珠也随之掉落在地。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也没啥,bo、boss,那以后叫博斯好了,林大司马听着太别扭了。”而且博斯可是boss,不说压韩宇一头,至少平起平坐。“好,现在继续说正事”
“那地方是地势低洼,但是我们可以依靠地势的落差修建水车和水库,这样完全可以变废为宝!”
林土土为眼前这些人解说着,在地上画起了当地的地势图。她神情专注,那双飞扬的眼睛里充满光芒,极具魅力。
虽然这些人并不知道什么是水车、什么是水库,但是却出奇的被说服了。
得知消息的韩宇十分惊讶,虽说他给到林土土选择的地确实都是黎城无人耕种的荒地。但他没想到林土土居然会选择启阳村。
启阳村可是边境出了名的荒村,即使有着大片大片的土地,但也只能任其长满荒草,因为那里土地涝灾严重,根本无法耕种。更让他惊奇的是,林土土竟然可以说服他的士兵去耕作那些荒地。
之前翁择明曾让黎城的县长组织过百姓耕作启阳村的荒地,但几次都遇涝灾,结果只能作罢。莫非她有什么好点子?
为什么放着五郊外的荒地不选?那里一样大片连野,虽说难以灌溉,但不至于颗粒无收。
韩宇思忖着,擦着剑的手停了下来。
屋外晚霞渐渐消散,夜幕降临,烛火慢慢点起。
林土土忙了一天,浅色的胡服上沾满灰尘,她把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手臂。
一路上,这种举止可是吓到了不少老百姓,偏偏她本人并未注意到任何不妥之处,哼着歌甩着手上的红丝带走进了将军府。
守门的侍卫看着她的举止欲言又止,最后在她将要踏进府里之时,刺矢二号还是忍不住从隐秘处现身,提醒她。
他仍是身穿一身不起眼的青色胡服,而非寻常影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夜行衣。
脸蛋圆乎乎的,一脸稚气未脱,感觉上不过十五六岁。他此次出现是为了报答林土土上次的酒卤鹿肉之恩!
“哼哼、嗯嗯!”
他拉着林土土的肩膀,跑到将军府门口处右边阴影处,指了指林土土的手臂,表情十分惊恐!
看着林土土回应着他,也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他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林土土一脸恍然大悟,麻溜的帮刺矢二号撸起袖子,虽然他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刺矢不自己撸袖子,他又不是没手。
嗯?这手还挺细挺白的?
林土土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刺矢二号,两人视线对视间,他的脸涨得通红。就在林土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放下袖子后脚使轻功,不一会儿便消失无影踪。
“奇了怪了?”
林土土嘟囔着,又重新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也没什么对劲啊!算了,先吃饭再说。
另一边,刺矢一号、二号继续潜伏在林土土身旁。一号看见二号归队后,狠狠地拍了他的脑瓜子,他的行为叫擅离职守,今晚换班后免不了一番责罚。
可惜,这种送人头的行为并没有帮到林土土。
韩宇正擦完剑,把剑收回剑鞘,便听得屋外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那人回来了,他心里想着,面不改色地起身。
“欸,你居然在?”
林土土一进堂屋,看见韩宇在眼前,有些出乎意料。她一屁股坐下来,随手拿起右侧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伸出手擦干净脸上的水渍,临了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韩宇蹙着眉头看她的一举一动,和她撸起袖子露出的手臂,素来面无表情的他难得的表现出了惊诧和不解。
在这里,无论男女都不得随意袒胸露臂。只有在卖身的优伶女妓才会特意穿上袒露手臂的衣服,以区分卖艺不卖身的优伶女妓。
联想到林土土之前说的一些奇怪的话语,不知道“老大”之意,现下也不知道露手臂的含义,他的疑惑更深了。
莫非这个所谓的神女只不过是别国细作?今晚他得写封信告知翁择明。
“怎么了?”
林土土看着韩宇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莫名头皮发麻。
但是韩宇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走了。
直到小冲端饭过来,看见林土土这个举动,这身打扮,她吓得连忙放下碗帮着林土土把袖子放下来。
“什么?原来撸个袖子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是吧,这什么习俗啊?”
林土土吐槽着,难怪刚刚一路回来大家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异,还有刺矢……还有韩宇!!!
完了完了,她只是想撸起袖子摘树上的紫樱花罢了!
夜色已深,林土土叹着气把饭吃了个精光。
就在韩宇把信寄出之时。
京城外,暗涌不断。
早在翁择明远去边境,京城里便开始传出消息称:翁择明此去,是为了带回神女。
京城内,王府里,王爷周敬民正在密室里与手下密谋。
“王爷,翁择明此行分三路,带回三个不同的女子。早在徐州城外,齐国人已破下其中两路,均无神女身影。”
一元大师早在见到林土土之后,便画下两幅图像。其中一幅赠予翁择明,另外一幅赠与齐国贤王齐若水。
所以,现下看过画像的只有他们两人。
按照翁择明的性子,若是已找到神女,势必会销毁画像,也必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另一个人呢?”
“是…若雪姑娘。”
周敬民神色一变,随后又立即恢复成往日温润公子的模样。
他站在这阴暗的、只有微弱烛光的密室中,却仍是陌上君子、温润如玉。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不明隐晦的爱与恨。
另一边,翁择明带着韩若雪直奔皇宫。若雪是三年前安插在狄族的细作,此次大举剿灭狄族,她功不可没。
韩若雪,人如其名,是个肌肤通体雪白的美好女子。巴掌大的鹅蛋脸上长着柳叶眉、杏仁眼,鼻子小巧玲珑,嘴若胭脂红。亭亭玉立,走路腰肢轻摆,温婉而迷人。
当她睁眼看你时,纵然是十恶不赦的鬼,也会沉溺在她的柔情中。
她是韩宇胞姐,自幼送往宫中与宫里皇子一同长大。三年前,因韩父——上一任大将军在遭到齐国与狄族围剿后,不甚战亡战场。她自愿前往狄族和亲,现下回来,说不清归宿何在。
就是这么一个善良柔情的人,和自己的胞弟韩宇一起屠杀狄族全族。
眼前的皇宫于她处处皆是回忆,苦的、酸的、甜的,却也带了几分不真切的味道。小时候,她最喜倚着栏杆,静静地看着天。
现在,她抬头一望,漫天星辰。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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