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姐, 喝水。”
早在刚刚周琴质问姜苗的时候,王小兰就拿着杯子去厨房洗了好几遍,又用滚烫的开水烫了一下杯子, 才给姜苗端过来, 她知道姜苗姐爱干净。
姜苗懒的搭理周琴, 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
“小兰,你以后就安心在这个家,谁要是再不长眼的欺负你,你也甭忍着。”
王小兰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周琴, 声音脆生生的,
“我听姜苗姐的。”
周琴见姜苗不搭理自己, 还怂恿王小兰,
“这是我的家, 轮的到你在这指手画脚的?你赶紧把这个王小兰, 从我家带走。”
“我记得这个家是姓沈, 不是姓周吧?我爸能和你扯证,那就也能和你离婚,等改天我就给我爸介绍一个通情达理, 有气质有学识的女人,让我爸和你离婚。
你大字不识一个,当年要不是你自己爬床, 死皮赖脸的纠缠我爸,我爸才不会和你这个大老粗扯证。”
姜苗讥讽的瞅着脸色狰狞的周琴。
“你说谁是大老粗?”
周琴冲过来,想打姜苗,被王小兰拽住了胳膊, 还一把把她推到在了地上。
“你凭啥打我姜苗姐?”
“好啊, 你们俩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你们就是看老沈不在家,就这样对我啊……”
周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撒起了泼,她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身上养出来的那点气质,顿时没了,骨子里的粗俗流露了出来。
“明白告诉你,今天过来,就是来欺负你的,也不怕你朝我爸告状,想告就告,告了,让我知道,下次来还揍你。”
姜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按理说,这个周琴和她公公结婚了,她是她长辈,她不应该这样对她,可她做的那些事,是长辈吗?配让人尊敬吗?
心肠恶毒的和那蝎子的尾巴有的一拼,当年要不是王妈,估计沈三儿就被烧死了……沈文清对她不赖,还帮她养弟弟妹妹,她就这样报答的人沈家的?
自打她和沈三儿扯证,这个周琴在背后搞了多少的小动作,刚刚甩她一巴掌那都是轻的。
啥是长辈?只有让人尊敬的那才是长辈,碰上那不要脸的,甭给她留脸面。
姜苗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怎么看她,她自己爽了最重要。
如果为了一个虚无的面子,名声,让她忍气吞声受憋屈,受委屈,她才不干,人生短短几十年,自己活的痛快舒心才最重要。
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就不咋地,老的时候仗着自己是长辈,就可以享受欺负人的特权了?
凭啥啊?
姜苗最烦的就是,长辈欺负小辈,小辈还不能还嘴,还不能欺负回去,旁人只会让小辈不要和长辈一般见识。
这是多么的可笑,让一个小辈不要和长辈见识?
小辈是圣人吗?受了欺负,只能憋着。
等小辈成为了长辈,被小辈欺负,那些人还会劝他不要和小辈一般见识……就憋屈一辈子吧。
啥长辈小辈的,姜苗今个就打这个周琴了,传出去,她也不怕,敢搞臭她,她也会搞臭这个周琴,把她的事迹登上报纸,让闲的发慌的民众,好好看看。
人,永远不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不要畏畏缩缩被别人眼中的自己绑架,坦诚点,我就是个这样的人……不要脸面的人,不在意旁人看法的人,是无所畏惧的,是非常轻松,没有束缚的。
都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为啥要为一张脸活着?
姜苗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沈家,王小兰站在门口送她,
“姜苗姐,你慢点。”
“小兰,你回去吧。”
姜苗从沈家离开后,直接来到了酒厂找沈文清,把周琴打了王小兰的事告诉了他,她猜那个周琴肯定没对沈文清说实话。
“你说啥?小兰是被周琴给打走的?”
就算是姜苗不来找他,他过几天也要去找她的,那个周琴说小兰是家里有事,以后不来家里干活了,他当时就很怀疑,因为他以前没听小兰说过,这走的也太突然了。
而那个周琴是个嘴里没实话的人,他还想找儿媳妇问问小兰到底是啥原因,没想到果然被他猜准了,那个周琴又一次对他说了谎话,她竟然打人家小兰。
“爸,你也该管管她了,看她现在啥样子,这事要是传出去,都给你丢人,她这样做,那真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人家小兰是我请来照顾爸你的,她凭啥招呼都不和爸你打一下,就把人给打走啊,这打的是小兰的脸吗,不,她打的是爸你的脸,你才是一家之主,她还说谎骗你。
爸,不是我不想尊重她,你看她做的这些事,我有这样的婆婆,我在小兰面前都抬不起头。”
姜苗在沈文清这拱火,沈文清气的脸都青了。
……
之前姜苗离开沈家后,周琴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她坐在沙发上,把脸上的泪擦干净,她不能让王小兰这个小狐狸精看她的笑话。
“王小兰,你去给我倒杯茶,然后把那个袋子里,我从我兄弟家拿来的衣裳给我洗了。”
她颐指气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旧社会的奶奶哪。
“先过来给我捏捏肩膀。”
“真把自己当奶奶了?我来是照顾人沈厂长的。”
王小兰冷哼一声,去给屋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去了,完全没把周琴放在眼里。
“你……老沈付你工钱,你来我家是干活的,我是老沈的爱人,也是你主人,我让你干啥你必须干,过来给我捏肩膀,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周琴冷着张脸子,厉声喝道,她还轮不到让一个小保姆骑到她头上拉屎。
被姜苗教导后的王小兰现在可不怕她,
“你再说第三遍,第四遍,我也不去给你捏肩膀,你要是想让人给你捏肩膀,你有本事也去外面雇个保姆啊。”
“好个牙尖嘴利的黄毛丫头,等老沈回来,看我不让他把你赶出去。”
周琴眼底满是阴狠,然后站起来回房间去了。
沈文清回到家后,见给他开门的是小兰,
“小兰,你回来了?
你放心,你姜苗姐啥都和我说了,我肯定给你个公道,她人哪?”
沈文清手中的包都没来得及放下,目光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周琴的身影。
“沈叔叔,你把手提包给我吧,周阿姨她在屋里哪。”
王小兰接过沈文清手里的包,见他气冲冲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在她这个位置能看到周琴躺在床上了。
屋里。
“老沈,你可回来……”
周琴话还没说完,泪就先流了下来,一脸的病恹恹,满腔的委屈。
“你那个好儿媳妇合着家里的小保姆欺负我……把我气的心口疼的毛病都犯了……”
捂着胸口的周琴还要说,被沈文清甩过来的一巴掌打摊在了床上。
“周琴,我忍你很久了,小苗把啥都和我说了,你不是说人家小兰是家里有事才不干的吗?
你现在真是满嘴的谎话,背着我把人家小兰欺负走,周琴啊周琴,你要是不想过下去,就直说,咱去把婚给离了。”
“老沈,你听我说,是那个小兰趁你不在家的时候不尊重我,还骂我是乡下来的老女人……我是气不过才打了她一巴掌,我知道那个小兰招你待见,所以才不敢告诉你,我是怕你生气……
哎呦我的心口疼……”
周琴歪在床头柜上,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沈叔叔,要不我还是走吧,周阿姨不喜欢我,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有对周阿姨不尊重,更没有骂她是老女人,我不知道周阿姨为啥要诬赖我……我知道周阿姨不想让我呆在这,我不想让沈叔叔你为难。”
王小兰说着,就要走,被沈文清给拦住了。
“小兰,这个是我家,你是来照顾我的……有人不想在这个家待,可以搬出去。”
沈文清说的就是她周琴,躺在床上装病装柔弱的周琴一下子身子僵了,见老沈这样维护那个小妖精,连她心口疼都不在意,她这次是彻底的感受到了威胁。
……
在家吃晚饭的姜苗,又忍不住想起了白天的姜娟子。
此时的孟长林家。
颓废的不成样子的孟长林,他现在走在路上,估计姜苗都认不出来。
只见他胡子拉碴的,穿着起球的灰毛衣,头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剪了,都到脖子那了,双眼浑浊,整天只知道躺在沙发上喝的烂醉如泥。
在外面拉了一整天煤球的姜娟子回到家,刚进家门,脚边就砸过来一个酒瓶子,要不是她躲的快,酒瓶子就要砸到她身上了。
“怎么才回来,想饿死老子啊?”
躺在沙发上的孟长林骂骂咧咧的。
“我这就去做饭。”
姜娟子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刚要去厨房做饭,被孟长林给拦住了。
孟长林从她口袋里掏出她今天拉了一天煤球挣的钱,这才挥挥手让姜娟子去做饭。
他又重新歪在了沙发上,数着姜娟子今天挣的钱。
“今个怎么才三毛一啊,你以后拉不够四毛,就不要回来了,啥时候挣够,啥时候回来。”
孟长林不满的说道。
躲在厨房里的姜娟子不敢吭声,用手紧紧的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哭了一会儿,才打开家里的水龙头洗脸,可她经常拉煤,那煤油已经浸到皮肤里了,怎么洗都显得灰扑扑的。
她上次用自己拉煤球的钱买了一块肥皂,被孟长林知道了,他当着她的面把那块肥皂给送人了。
还打了她一顿,说是没经过他的允许,谁让她给自己买肥皂了。
姜娟子在这过的生不如死,每天支撑她的,就是肚子里那个孩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就和孟长林离婚,她不想再过这种煎熬的日子了。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槐花胡同里的人穿的越发臃肿了,脖子上还戴上了围巾,这入夜啊,都盖上厚被子了,家里有炕的,也都开始去城外砍柴,囤柴火了,就等再过些日子,烧炕用。
老李听说姜苗想在家里盘张炕,就领着手艺好的瓦工过来了。
姜苗和王妈把东屋里的床还有一些碍事的东西,都给挪到了西屋,胡同里的人听说姜苗家要盘炕,都跑过来看热闹了。
瓦匠师傅把带过来的家伙什都放在里院子里,去屋里量尺寸去了,姜苗见张寡妇家的大儿子还有隔壁赵大娘的孙子赵金蛋拿着人家师傅的东西,在那乱挥乱舞的,她脸子顿时拉了下来,走上前去,一把把东西从他们手里夺了过来。
“去一边玩去。”
“小气鬼……”
张寡妇家的大儿子和赵金蛋朝姜苗吐着舌头,做着鬼脸,气的姜苗要拿棍子揍他们,他们一见姜苗拿棍子,连忙跑了。
“小姜,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胡大娘见姜苗一个大人竟然和小孩子较真,忍不住说了姜苗一句,人家是小孩子懂啥啊。
姜苗听到胡大娘说话了,这才注意到她竟然也来了她家,混在人群里,她记得她和这个胡大娘之前都闹僵了,她咋这么快就忘了?还厚着脸皮来她家?
姜苗正想给胡大娘没脸,就见胡大娘的小闺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娘,你还不快去看看,你早上晾在外面的衣裳,被那两个小子……”
胡大娘的闺女急的都说不出来话了,胡大娘也顾不上看人盘炕了,慌里慌张的跑到了外面,就见张寡妇的大儿子,还有赵大娘的孙子,正拿着她的背心和裤衩套在棍子上,跑来跑去。
她那张老脸顿时臊的没法看了,那贴身的背心和裤衩她原本想晾在屋子里的,可这几天天气不好,她就晾在了外面,还用褂子盖着,遮着羞,没想到竟被这两个兔崽子用棍子挑着玩。
姜苗和一群人都出来看,看胡大娘母女俩仿佛老鹰捉小鸡似的捉着那张晓松和赵金蛋。
“看哪,张寡妇大儿子挑的那裤衩,都破洞了,这穿上去不露腚吗?”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惹的大伙都忍不住笑了。
“估计是老鼠给咬的,那背心都旧成啥样了,胡大娘咋还穿啊……”
张寡妇闻讯而来,呵斥着儿子赶快把胡大娘的衣裳还给她,可张晓松压根不听她的。
胡大娘母女俩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俩人,她朝张晓松的背上锤了几拳,她闺女把张晓松的耳朵拧的转了几圈,胡大娘又使劲的打着赵金蛋的屁股蛋子。
“杀千刀的小兔崽子,玩啥不好,玩老娘的衣裳……我打死你个没教养的狗东西……”
这娘俩打的他们嗷嗷叫,赵金蛋都哭了。
“胡大娘,你们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啥?他们不就拿了你的裤衩和背心玩吗,他们还小,不懂事,你怎么能这样和他们计较,还打的那么狠,他们只是小孩子啊……
你咋就不能大度点啊,这样斤斤计较,哪有做长辈的样啊……”
姜苗见胡大娘啪啪啪的打着那两个人,仿佛气的不行的样子,连忙冲她说道。
“是啊,胡大娘,他们都是小孩子。”
“说他们几句就行了,还打的这样狠,哎呦……”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的胡大娘憋屈的不行,
“他们玩的是你们的衣裳吗?还小哪,这个大的都是小伙子了,这个小的也不小了,他们怎么不拿他们老娘的裤衩出来玩?”
“胡大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他们拿你裤衩玩,也不是故意的啊,这么小的孩子懂啥?你再把人打出个好歹来,就坏了了。
听我一句劝,放过他们吧,你这往后可要改改你这小性的性格,咱应该包容他们才对,他们调皮点也没啥,你那裤衩补补还能穿,他们只是玩玩而已。”
姜苗都要被自己的话恶心死了,虽然看这两个兔崽子被赵大娘打很爽,但她更想让胡大娘不爽。
“你……你在这充啥大尾巴狼啊……”
胡大娘被姜苗气的脸都黑了,指着姜苗,喘着粗气,还要再说啥被赶过来的赵大娘给打断了。
“我的天老爷啊,你个胡大翠凭啥打我孙子……”
赶过来的赵大娘一看孙子被打哭了,哭的鼻涕都出来了,耳朵都被拧红了,她差点都要跳起来了,也顾不上和胡大娘平时的交情了。
赵金蛋一看奶奶来了,扯起嗓子哭的更狠了,委屈的不能再委屈了。
“你家的孙子……”
胡大娘话还没说完,头发就被赵大娘给薅住了。
“你个老婊/子,亏我平时待你那么好,你一点交情都不念啊,竟然打我孙子……”
“赵大娘,你快放开我娘,我娘的裤衩晾在外面了,是你孙子先拿我娘的裤衩玩的,我娘才揍他的。”
胡大娘的闺女见赵大娘打她娘,在一旁急的团团转,也顾不上打张晓松了。
“玩你这个老货的裤衩咋了?谁让你晾在外面的,真是不害臊,这种东西不晾在屋里,晾在外面招摇,凭啥怪我孙子啊。
他才多大啊,你就和他一般见识……”
赵大娘最见不得旁人欺负她这个孙子,她这个孙子那是她的命根子,平时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旁的赵金蛋还朝她奶奶告状,
“奶奶,她打我的屁股,拧我的耳朵,还扇我的脸……呜呜呜……我的屁股好疼啊……”
“好啊,我在家里一根手指都不舍的动的孙子,竟然被你胡大翠这样欺负,你还是个人吗?”
赵大娘和胡大翠厮打了起来。
“谁让你孙子偷我的裤衩的,我不打他打谁……有人养没人教的玩意。”
胡大娘见赵大娘这样过分,不仅不说自己孙子,还这样维护他,还怪她打了她孙子,她也不和她客气了,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
姜苗她们没有一个上前拦的,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好戏,这俩人还有那个张婶子仨人平时关系好的不行,走到哪都能看到这三人黏在一起的场景。
没想到打起来,会这么猛,啥脏话都冒了出来,打着打着竟然还滚到了地上,真是一点体面都不顾了。
一旁的张婶子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俩人掐架她都不知道咋拦,拦哪个得罪哪个,索性她趁旁人没看见,偷偷的跑回家了,就装作不知道这事。
作者有话说:
加更在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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