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庞弗雷夫人从门口路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噤声了一阵——被她抓到晚上不好好睡觉的病号可是很惨的。
等她的脚步声离开后,阿芙拉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这就是朋友的意义,也是信任的课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段关系的维系不一定非要建立在利益和威压之上。”
里德尔眯了眯眼:“也就是说,在这样一段关系中,你也完全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背叛你。”
“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有的人会背叛你,有的人永远不会。这也是生命的一部分,你得接受人生就是这样的,而不是逃避。”
“我不觉得接受的反面就是逃避。”
“这就是逃避,除非你在直面它之后再做选择。”
“我直面过无数次,阿芙拉。”
“那不算,因为你从不肯放手对一切的控制。”
“如果你说的直面是这个意思,那么——”里德尔郑重地说道,“我的字典里没有放手这个词。”
阿芙拉感到头更疼了。
她垂眸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吵架,双双住院已经足够惨绝人寰了。”
——尽管她的胸腔憋闷到像要炸开。
“那么,我想我最大的让步就是不置一词。”里德尔耸耸肩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阿芙拉想。想必以后的鸡飞狗跳少不了,那就将沉默和宽容留给今晚吧。
或许是刚才他们争执的声音大了点,护士又过来敲了一遍门,提醒他们该休息了。
阿芙拉回到自己床上去,灭掉了床头的灯。
里德尔大概是累了,十来分钟后,旁边的床上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阿芙拉翻了个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的俊朗容颜宁静平和,这种放松的神情似乎也只有在里德尔入睡时才能看到了。
她数着里德尔的呼吸,不知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庞弗雷夫人就来通知里德尔可以出院了——他们仿佛总是这样,一个坏时另一个就好,一个好时另一个就坏。
阿芙拉已经接受了还要在床上无聊地躺一阵子这个事实,这段时间也能让她想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海格入学后,会在不久的未来收留一只叫阿拉戈克的蜘蛛,而里德尔会在今后放出蛇怪,并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桃金娘会因为蛇怪死去,而海格会在被嫁祸后面临退学。
阿芙拉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她该如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想得入神,以致于庞弗雷夫人来通知她出院时,她一开始都没听到。
“亲爱的,你在听吗?”庞弗雷夫人重复道,“你明天就可以回学校去上课了。”
阿芙拉愣神半晌后,没头没脑地问道:“庞弗雷夫人,假如有人骨折了,你的生骨水能使他的骨头恢复原样吗?”
“这要看情况而言,大部分不严重的情况,应该可以恢复。”庞弗雷夫人关切地问道,“我记得你哥哥曾经因为骨折而住院,他是否有什么不舒服?”
阿芙拉赶紧澄清:“哦不不,多亏了您的医术,哈兰德恢复得很好,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庞弗雷夫人笑了一下:“那就好,以及——出院快乐。”
阿芙拉回以谢意,着手收拾东西。
好巧不巧,她出院时正好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虽然阿芙拉可以请假,但她的朋友们可没有那种特权。
好在也没多少东西需要带回去,阿芙拉回到宿舍后先休息了一会,等到下课的时间,就准备去大堂和杰西卡一块吃午饭。
大堂中人群熙攘,她已经好久没感受过这样的烟火气了。
杰西卡远远地看到她,就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拥在怀里:“梅林的胡子啊,我感觉有好久没见到你了,尽管你只是住了一周的院!”
阿芙拉觉得她太夸张了:“你们前天还去医疗翼看过我。”
“那感觉不一样!现在你活蹦乱跳地站在这里,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杰西卡回头招了招手,示意哈兰德和乔恩。
所有人都落座后,乔恩兴奋地说:“阿芙拉,你出名了你知道吗?禁林大战吸血鬼,你和里德尔甚至上了报纸!”
她怎么会不知道:“我想起来就头疼,他们还试图去医院采访我,但我都拜托庞弗雷夫人拦下来了。”
“嘿,为什么——这是绝好的出名机会!”乔恩实在无法理解。
阿芙拉只觉得疲惫:“我们还是等待你作为魁地奇明星占据一个大版面时再庆祝吧。”
接下来,他们只是随意地聊了聊天,阿芙拉都感觉好极了。
杰西卡和乔恩在说下午的魁地奇训练,哈兰德作为替补队员,一向是能偷懒则偷懒,他此刻正在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牛排。
阿芙拉看到那块掺着血丝的牛排,忽然就从胃部涌上一阵恶心感。
哈兰德抬起头,受伤地看着她:“怎么?前天我的脸好像还没这么恶心吧?”
她捂着口鼻问:“你的牛排是几分熟?”
“七分啊,你以前不是也最喜欢七分熟的牛排?”
“以前确实是。”她无法克制地干呕了一下,不知怎的,她现在无法直视盘中的美食。
杰西卡停下和乔恩的探讨,为她顺了顺气:“也许是你还没恢复好呢?庞弗雷夫人说你有失血症状。不然,你就在宿舍里多休息几天吧?”
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
阿芙拉强迫自己盯着那块牛排,当她这么做时,一些记忆碎片就闪现在脑海中。那些画面无比血腥,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乔恩难得贴心一回,他递来一杯树莓汁:“你要不要喝点冰饮料缓一缓?”
阿芙拉很想这么做,但当她看到杯中浮动的红色液体时,终于无法忍受地夺门而出。
她一口气跑到楼梯上,对着大开的窗户大口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喉咙中的恶心感压下去。
杰西卡紧跟着追上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们没法帮你。”
阿芙拉剧烈喘息:“我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太诡异了。我一看到任何像是血液的东西就恶心极了。”
“会不会是某种应激反应?我是说,你应该是看到了吸血鬼进食的场景,而且你也被吸过血,庞弗雷夫人说会留下阴影是很正常的。”
“不,那完全不一样!”阿芙拉很清楚这种阴影来自于哪里,“可是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相信,就好像……就好像我才是那只吸血鬼,我曾经将一个人的血液灌进喉咙里——那种感觉是粘稠的、温热的,我嘴里甚至还能感受到腥甜的味道……”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好的,好的,你先不要紧张。”杰西卡也被她弄得无所适从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可以去问问邓布利多,看他怎么说。不过我想也不会得到另外的说法,因为你如果喝过那只吸血鬼的血,过了这么多天,你早就应该转变了。”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阿芙拉依稀记得,她差一点就被转变了。
问题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最关键的问题她都没有记忆,这让她很难不去怀疑,里德尔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她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里德尔是怕她死掉,所以在她昏迷时令那只吸血鬼转变了她?有没有可能她现在的一切反应都是转变发生前的现象?
这一切都很离谱,可谁也没有告诉过她,初拥的过程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要去趟图书馆。”阿芙拉说道。
杰西卡跟上她的脚步:“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现在应该离我远点!”阿芙拉暴躁极了,她头一回对杰西卡大吼大叫,“在一切弄清楚前,我请求你们别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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