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狐疑地将那十五种配方浏览了一遍。虽然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对,但居然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直到她在最新一期的刊物上翻到了霍拉斯的一篇文章——
“马尔福,你也太投机取巧了吧?”阿芙拉将文章放在他面前控诉道,“这里面起码十种方案都是霍拉斯公开发表过的!”
马尔福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那是他自己公开的成果,身为学生当然可以在实验中借鉴一下。再说——我不还另想了五个方案吗?”
“你起码应该提前告诉我这是借鉴霍拉斯的成果。”
而马尔福已经开始主动写实验报告了:“如果配方你确认没有问题,我就开始写了。”
阿芙拉像一拳打在软棉花上,想生气都生不起来:“写吧。照这个进度看来,我们午饭之前就可以去暖房取材了。”
他一边写报告开头,阿芙拉一边将两人的方案进行再一次的可行性确认。现在他们一共有二十多种改良方案,未必每一种都可以一一试过去,因为福灵剂的真正制作方法是不被公诸于世的,一方面可以防止它的幸运效力被滥用,另一方面它的制作过程非常危险。
马尔福写到一半,托腮看她:“你知道霍拉斯给我们的并非原始配方对吗?”
阿芙拉埋头道:“当然,这只是霍拉斯改进后提供给我们练手的版本,但这不代表它就危险性全无。再简单的实验都应该认真对待。”
“你好严谨。你们拉文克劳都这样吗?”马尔福像在打量有趣的事物。
阿芙拉顿了顿,猜想可能是从前世带来的习惯。斯内普和霍拉斯的教学风格完全不同,以前在斯内普那里适用的东西在霍拉斯课堂上根本行不通,这导致她适应了好一阵,而她的严谨也要归功于斯内普六年中的“魔鬼训练”。
毕竟她可是能在斯内普手底下拿到o的女人。
“或许吧。”阿芙拉说,“你都写完了?”
“还差一点。”马尔福想起手里的活。
“那就别分心。”
马尔福有感而发:“你以后打算留在霍格沃茨当老师吗?”
阿芙拉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以后在你的课上学生们一定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像麦格教授那样?”
“哦——”马尔福若有所思,“原来‘好学生’也会私底下开教授的玩笑。”
阿芙拉发现,她完全被马尔福带跑了。
“你赶紧写!”阿芙拉忍不住用羽毛笔轻轻敲打他的头顶。
“哦哟哟,这是谁一大早来用功?”辛西娅从旁边的书架后面转出来,不无调侃。
她也在这?阿芙拉眉心跳了跳,视线搜寻四周,果然在附近的书架后面看见里德尔翻动书页的身影。
“怎么了,就许你上进?”辛西娅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他们桌上,把阿芙拉的书碰歪了。
马尔福瞥了她一眼,刚开口想说点什么,阿芙拉就站起来道:“我去跟怀特女士说一下那件事。”
马尔福目送她的背影走远,低声对辛西娅说:“你别做得太过分。”
“我怎么了?”辛西娅甩甩长发,“她之前跟里德尔走得近的时候我都没说过什么呢。”
马尔福挑动眉毛:“恕我直言,她即便那时候也没做过什么吧?”
“我乐意,你管我?你不会要跟我讲什么公平正义吧?别笑死人了,马尔福少爷。”辛西娅跳下桌子,追着阿芙拉的背影走过去。
阿芙拉刚拿到霍拉斯给的签名,这可以确保她在一段时间内顺利通行禁书区,她正在给怀特女士查验签名。
没想到说到一半,辛西娅也过来对怀特女士说:“我们有这个是不是就可以在禁书区自由出入了?我和里德尔。”
她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刻意说得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清似的。
两张签名都来自霍拉斯,怀特女士确认无误后,抬抬眼皮道:“格林德沃小姐,你的出入有效期仅限这学期。威尔逊小姐这张签名的有效期则是一学年。”
“谢谢。”辛西娅趾高气昂地说道。
阿芙拉忍不住留意了一下。
不管这签名到底是谁弄到手的,这无疑代表着里德尔将可以长时间呆在禁书区。
看来她有必要考虑让马尔福谁的出面,更新一下自己的权限了。
辛西娅得到首肯后转身离开,阿芙拉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在她慎重地思考前,嘴巴已经快过脑子,叫出了辛西娅的名字。
“怎么了?”辛西娅意外转头,似乎不敢相信叫住她的人是阿芙拉。
阿芙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去年秋天,我们是不是在图书馆见过?”
辛西娅皱皱眉:“你说什么呢?你不是今年才入学?”
“是,但去年我来过一次图书馆。那个时候我睡着了,有人把魔法袍盖在我身上……后来我将魔法袍寄放在怀特女士那里,看到是你来取走的。如果是你的话,谢谢。”
辛西娅先是愣了半晌,忽然缓缓笑开。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里德尔,而后又将视线移回到阿芙拉脸上,那个莫名其妙的笑容则逐渐加深:“哦——你说那件事啊。那件外套是里德尔的,我觉得很冷,他就让我穿了。至于在图书馆看到你纯属巧合,看你可怜就借你披了一会。不过你也知道,里德尔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很快我又回来取了。”
辛西娅一边说,一边回头瞟了眼里德尔。他们离得并不远,而辛西娅说话的声音也不小。里德尔只是照常翻书,连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似乎是默认了。
阿芙拉突然就感觉自己站在这里有点可笑。
她点点头,又张张嘴,发现平时不算嘴笨的她此刻竟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话语和表情来面对这场景。
马尔福像是完全没听到她们刚才在说什么,他扬扬手中的实验报告,切入话题:“基本内容都写完了,接下来做什么?你是不是说要去禁书区?”
她刚才的确这么计划的,不过现在,阿芙拉只想先从这儿逃开。
她垂了垂眸,还没找好理由,紧接着听马尔福说道:“不过今天的禁书区意外的人多,我猜都是为了实验一事而来,这个时候去恐怕借不到书。要是这会儿去暖房,没准还能晒晒太阳。”
“你别想着偷懒,不可能。”阿芙拉终于喘上一口气,悠悠转身。
从城堡到暖房还有段距离,那里用来培养各种植物,他们通常会在这里学习草药学,学生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取材,或直接培养自己需要的草药。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马尔福显得很疲惫,而阿芙拉的感冒本来就没痊愈,此刻也是强打精神。
或许是暖房的阳光太惬意,说好要过来取材的人到这里后却立刻就被温暖的气氛所感染,忍不住放慢节拍。
阿芙拉照着实验报告上统计的材料一一取样,还有一些需要到地窖去补齐,另有较难获取的材料,霍拉斯已经提前为他们准备好。
不过阿芙拉想,马尔福说的是对的,霍拉斯给他们的福灵剂基础配方只是教学版本,就算成功做出来,效力应该也会大打折扣,毕竟真正的福灵剂光是熬就要熬上半年,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条件。
“月桂叶的数量已经分配好了,下一项是什么?”经过筛选,他们最终确定了二十三种实验配方,阿芙拉将月桂叶分成不同剂量的二十三份后,却发现马尔福没了动静。
她回头就看见马尔福抱臂坐在长椅上,脑袋靠着玻璃窗,有些滑稽地歪向一边。铂金长发不像以往那么一丝不苟,而是松散地绑在脑后,马尾绕过锁骨垂在胸前。
暖房内静谧无风,长发纹丝不动,只偶有碎发随呼吸轻颤。他的胸口规律起伏着,显示出这人已将阿芙拉的命令全部抛诸脑后。
白得发光的皮肤在久违的阳光下镀上一层粉红,显得马尔福整个人人畜无害。
当然,阿芙拉知道,这都是错觉——马尔福人畜无害无疑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阿芙拉将那几张牛皮纸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龙牙草、紫花苜蓿、多香果……”
她按照清单一项一项梳理过去,一切是这样恬静又反常,毕竟阿芙拉之前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有朝一日还能这样和马尔福家的人和平共处。
手头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时,阿芙拉忍不住将马尔福推醒:“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回去睡吧。”
马尔福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你都一个人弄好了?”
“看在你贡献了不少方案的份儿上。”阿芙拉说。
他平时课上不见多认真,就算借鉴了霍拉斯的文章,昨晚恐怕也翻书翻到很晚。
马尔福懒懒散散站起来:“那我把材料和你一起送回去。”
“好啊。”阿芙拉将二十多个玻璃瓶都分类标记好了,还带了一些备用药材,这样可以晚上回去再整合杰西卡的方案。
马尔福送她回休息室的时候刚好撞上克莱尔从里面出来,克莱尔惊讶地看了阿芙拉一眼,和她打了个招呼,表情却怪怪的。
马尔福和克莱尔照面后,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
“你在看什么?”阿芙拉莫名其妙。
马尔福将东西放下:“没什么。明天我们几点去地窖?”
“等我整理好杰西卡的方案就去找你,不过我想明天上午我应该能弄完。”
“别累着,反正霍拉斯也不会让我们不及格的,有这点精力不如干点别的。”马尔福还是那副悠闲的态度,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阿芙拉翻翻白眼:“是,你还要挪出精力忙别的事,我可不需要。”
马尔福看了她一会:“晚上……”
阿芙拉大为警惕:“你想挨揍了?”
“我还没说完呢。”马尔福无奈道,“晚上没事就不要乱跑了,最近外面很乱。”
外面不是一直很乱吗?阿芙拉皱皱眉,敏锐的直觉使她捕捉到一丝不对劲:“你又从你爸爸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
“咳,别这么大声。”他压低声音道,“听说有吸血鬼到处流窜,谁也说不好他们会不会来这附近,尤其是这里还有片禁林。”
“不会吧?”阿芙拉吃惊地说,“现有吸血鬼应该都要做身份登记的。”
“那就说明有成员叛逃咯,或者干脆就是新生者。”马尔福说完,神色恢复如常,“总之最近小心点。”
阿芙拉回到宿舍后,和杰西卡说起刚才听说的消息。
杰西卡也表示半信半疑:“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只是他随便说说的,毕竟谁知道马尔福哪句话是真的,哪句又是假的。”
“可他编这种话的目的是什么?”
“那谁知道?或许只是单纯想吸引你的注意。”
阿芙拉耸耸肩:“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先做点防备总是好的。明天我去取点马鞭草和大蒜回来,就当成是护符吧。”
她们接下来又商讨了剩余几种方案,阿芙拉在第二天早上进行了整理,做完这一切后她就往斯莱特林休息室走去。魔药课教室也在湖底,距离那里不远。
但阿芙拉站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斯莱特林休息室靠口令进入,她不知道口令。
由于是周末的上午,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来往,阿芙拉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真应该提前问问马尔福的。她一边懊恼一边徘徊,终于看到走廊尽头有个颀长人影出现,他大步流星的走路姿势和一如既往的冷峻面容让阿芙拉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太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以至于阿芙拉居然惴惴不安地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里德尔,你能帮我……”
然而他就像没有看见她,兀自报出口令走了进去:“永垂不朽。”
她想跟着进去,但石墙却缓缓转动起来,阿芙拉连忙说出口令:“永垂不朽。”
石墙并不听她的话,上面盘踞的蛇吐着信子讨人嫌地说:“小姐,看来你不被斯莱特林所欢迎。”
“等一下!”阿芙拉伸出一只手试图阻挡石墙关上,大声喊道,“里德尔,那个……能不能带我进去?”
他终于停了下来,却连头都懒得回:“你来找我?”
阿芙拉踌躇了一下:“我找马尔福。”
他偏过脸来,淡淡扫了她一眼:“既然不找我,我为什么要带你进来?”
说完拾步要走,阿芙拉情急之下只好服软:“等等!里德尔!我身上的实验材料太重了,我实在拿不动了,只是叫马尔福帮我搬到地窖……”
她一书包的瓶瓶罐罐的确看起来很夸张,就连魔法袍的口袋也被材料塞得鼓鼓囊囊,看上去简直是一个魔药狂人的形象。
里德尔在原地凝滞数秒后,突然走过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她,阿芙拉茫然地抬头和他对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上次发火不就是因为她总挑衅他吗?现在她好不容易服一次软,怎么里德尔看上去反倒更生气了呢?这人可真难揣摩。
半晌,里德尔咬牙切齿地说:“格林德沃小姐,没有下一次。”
她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赶紧让马尔福过来帮忙,顺便跟他说带上昨天的——”
她话还没说完,里德尔就一转身消失在石廊拐角处。
阿芙拉忐忑不安地坐在石墙外面,也不知道里德尔到底会不会帮她转达。他总是喜怒无常,反悔也是很有可能的。
几分钟后,马尔福真的出来了。
他笑吟吟地打量着阿芙拉,阿芙拉觉得他们今天都怪极了:“你看什么?”
马尔福摸着下巴说:“里德尔刚才回去的时候说你在门口等我。我看他一身的低气压,还以为你又在他的雷区跳舞了。”
阿芙拉摸着头发说:“我也觉得他今天看到我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也许跟我无关吧?”
她今天也是和平时一样穿着学校制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嗯——我也觉得你今天虽然灰头土脸了点,但是好得很。”马尔福将那个装满材料的大包接过去,欠揍地说道,“走吧,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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