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瑞见许和静趴在床头,哭得伤心,忍不住抚摸她的脑袋,轻轻安抚。
这个律师是他请来做财产公证的,许和静压根不知道这件事,而今却让许和静因为他的决定而受委屈。
许文瑞抬头,脸上酝了怒意,“许暖,和静也是我女儿,她怎么没有资格得到一分?”
许暖沉默地站着,一瞬间只觉得血液里注了冰块。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挪动步子走向病床,盯着病床上的人,只问:“爸,我在照顾你的时候,你却在想怎么把财产分给许和静吗?”
许文瑞一顿,答不上话。
许暖望着许文瑞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照顾许文瑞的时候,许文瑞躺在病床上,想的却是许和静以后可能没有依靠,要立遗嘱分点财产给她。
许暖垂下眸子,极力忍耐着情绪,尽力憋住翻涌上来的泪意。
黎映蓉见许暖情绪不对,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试图安慰她。
许暖把手一抽,“别碰我!”
声音尖锐又充满怒气。
满屋子的人全都被这一嗓子镇住。
许暖平时乖巧听话,说话声音轻轻柔柔,哪里像这样凶狠。黎映蓉不禁呆了,喃喃道:“许暖,你怎么了?”
许暖沉默地站着,没吭声。
她一直明白黎映蓉对许和静的偏爱,以前种种,她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说破过。
但她以为,许文瑞是不同。
许文瑞从来不像黎映蓉那样,偏心偏得明显。他会关心许和静,但他也会关心她。
许暖以为,许文瑞至少把她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即便压不过许和静,但也绝对不比许和静低。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许文瑞的不偏心,只体现在平时罢了,在大事上,他甚至比黎映蓉偏得更明显。
许暖冷哼一声,终究是她想错了。
她的亲生父母,全都在意许和静,那她这个亲生女儿呢,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许暖眸子一缩,提起一口气,走到许文瑞面前,冷冷道:“那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许和静没有资格得到一分。”
许暖右手一抬,指向许和静,厉声道:“因为我当年被人抢走,就是她的那个保姆妈做的好事!”
霎时间,整个病房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所有人全都震惊地望着许暖。
姜安娴反而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她伸出颤抖的手,把许暖拉到身边,颤声问:“暖暖,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没料到当年的事情是有预谋的,也不知道许暖话中的保姆妈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保姆是秦霞,怎么秦霞突然变成许和静的妈了呢?许和静不是秦霞从乡下亲戚那儿抱来的吗?
众人显然没有从许暖的话中明白过来,只一人除外。
许和静是房间里唯一一个听懂许暖话中意思的人。
她心下惶恐,当年她那个保姆妈去世之前把一切都告诉她,还对她说,这些事情没人知道,让她放心。
那现在许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除了许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许和静不安静地观察周围人的动静,发觉黎映蓉和许文瑞,还有奶奶姜安娴似乎都露出不解的震惊的神情,看来他们都不知道。
许和静一瞬间有了底气,她撑起腰,瞪着许暖,“许暖,你不要为了让爸爸不留财产给我,就瞎编乱造。”
许暖瞥了许和静一眼,没搭理她,只转向姜安娴,解释道:“奶奶,当年我被人抢走,其实都是那个保姆秦霞找人做的。许和静就是秦霞的亲闺女,我被人抢走之后,秦霞就把她的亲闺女从乡下抱回来,放到许家抚养。”
姜安娴听完许暖一番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已经信了七八分。
当年她就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也疑惑过,只是没有想到人性会如此之恶,那个保姆竟然会故意调换。
许和静眼看奶奶就要相信,急了,嚷嚷道:“许暖,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许文瑞和黎映蓉听到许暖一番话,也都镇住了。此时听到许和静这样一说,又都冷静下来。
黎映蓉和许文瑞对视一眼,走上前蹲在许暖面前,“你说的这些话,有证据吗?”
许暖一番话太过离谱,黎映蓉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
在她的印象中,秦霞是个很细心很好相处的保姆,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秦霞为人健谈,经常和她聊一些天南地北的故事,这让她成功度过产后抑郁的时光。
秦霞手脚伶俐,看着却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照顾她那么久,从来没有从她那里占便宜。
黎映蓉觉得秦霞不会像是许暖口中那样的人。
再说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许暖是怎么知道的呢?
许暖被人抢走时,才八个月那么大,从小就生活在乡下的许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黎映蓉觉得许暖话里太多漏洞。
或许真像许和静说的那样,许暖编造出这样,只是不想让许文瑞把财产分给许和静?
许暖依旧没搭理黎映蓉和许和静,只看向姜安娴,“奶奶,当年进医院的时候,遇见抢我的人了吗?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姜安娴一怔,想起当年在医院门口的事情。
那天她刚从文工团里演出完毕,回来的路上打算绕点路去医院看望孙女。走到医院门口,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
男人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婴儿,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姜安娴当时没在意,以为是哪个家长抱小孩过来看病。等她走进医院,看到晕倒在地的黎映蓉,才知道刚才那个擦肩而过的中年男人是来抢孩子的。
而中年男人怀中哭哭啼啼的婴儿,就是她的亲孙女。
姜安娴立即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中年男人的身影。
那时候她明明有机会把那个抢孩子的男人拦下来,但她却毫不知情。
她是眼睁睁地看着亲孙女被人带走的。
每次想到这件事,姜安娴心里都悔恨万分。
姜安娴收回思绪,哽咽着说:“我看见过那个人,但没看清长相。”
那个中年男人走得极快,几乎在跑,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她根本来不及看清长相。
许暖却并不气馁,“奶奶,若是让你再见到那个中年男人,你会认出来吗?”
“当然能!”姜安娴回答得毫不犹豫。
就算再过几十年,她也不可能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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