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收到赤苇京治疑似被盗号的借钱信息时,我和友人坐在午后的书咖里正大眼瞪小眼。
书咖里空调打的很足,恰巧坐在风口处坐得久了,便觉得体表有丝丝凉意。外面是三十度的天,街上行人无几,灼日炙烤下的街道似乎下一刻就能冒出烟来。
“这绝对是被盗号了吧?”友人接过我推到她身前的手机,摸着下巴感慨。
“是吧?”我点头,“感觉和赤苇不是很熟啊?大学都毕业两年了,这都六年没见过了吧?”
“喔,我想到之前看过的逗骗子玩的段子。”友人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噢!我也看到过。”
「你好,请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
「诶?真过分呢,昨天还叫人家亲爱的,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叫人家同学。」
「再也不要理你了!」
“草ww,你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
友人不知什么时候拖着凳子坐到了我的身边,她捂着嘴,死死忍住想要狂笑的冲动却憋的表情几乎扭曲。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反正我看到她的隐忍着笑意的脸,我快内伤了。
“对骗子就应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我忍着笑,拉黑了盗号的骗子。
“可怜了那六年没见的不是很熟的普通校友赤苇君。”她冲我挤眉弄眼。
“哈?”
结果当天晚上收到了好友申请。
我看着屏幕上那相当温柔却又带着微妙公式化的抱歉口吻,截屏发给了友人。
「怎么回事,这就是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嘛,正主找上门了呀姐妹。拍桌狂笑gif」
「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并没有说赤苇坏话。瞳孔地震jpg」
「诶?真是恶劣呢?下午不还逗人家吗?」
「那是骗子啊!!!!!」
我捏着眉心退出和无良姐妹的对话,然后闭着眼同意了好友申请。他先是对被盗号了,希望不会给我带来困扰表示道歉。而后话锋一转——
「话说回来,亲爱的又是怎么回事?」
啊,出现了,这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兴师问罪口吻。
再见啦,赤苇君,晚安,我要睡觉啦。
我望了望还没彻底隐没在地平线后的夕阳,毫无负罪感的想到。
「请不要已读不回,学姐。」
久违的做梦了。
梦里的一切都像是故事里的老旧电影般泛起微黄,像是十几年前未得到妥善保存的黑白照片,边角一圈带着被时间浸润风干后皱巴巴的枯黄。
我现在国文老师的办公室里听她说这次竞赛的内容,赤苇抱着作业本走进来,马上被他拉了壮丁一起。
?老师你还认识一年级的吗?我看到我当年稚嫩的脸。
这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笑着摇摇头,发现自己表情管理相当不到位,几乎是把疑问写在了脸上。
“我们国文组也是会传阅写得好的文章的。”老师一本正经。
好,我鼓掌。
原来我,六年前就这么不着调吗…
被老师从办公室赶出来后,我和赤苇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少年的面容平静清隽,他非常淡定“学姐加油。”
“请不要说得好像这事与你无瓜似的。”
“我只是个受害者。”他一本正经。
我还想吐槽,但还没说出口,梦就醒了。
梦醒后我抱着被子靠在枕头上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当年我到底有没有吐槽。话说回来,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白天遇到了被盗号的赤苇并对盗号的小骗子发起了好像有什么大病的精神攻击,晚上不但碰到了本人,梦里也摆脱不了这一恐怖的情况。
我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了。打开line看见之前已读不回的那条消息,还是决定已读不回。
02
第二日,我坐在咖啡屋里一边破口大骂领导不做人周末也改文本一边对着电脑加班。碰到赤苇京治本人这个恐怖的情况也不能让我的内心有任何波澜。
假的。我头皮发麻。
也许是梦里才见过,当他真切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竟有种分不清梦境现实的错乱感。我仰起头和他对视,赤苇京治居高临下的与我对视,他像是有些无措,怔了半晌,“午好,学姐。”
“赤苇君,好久不见。”
“虽然被盗号是意外,但是对他说出这种话的学姐真是恶趣味。”他吐槽。
“谁知道呢。”我微笑,“话说回来,赤苇君这是?”
“催稿。”
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面无表情的用相当平静语气吐槽负责的漫画家是怎么样从月初拖到中旬的死线。
总觉得…有杀气!
“这实在是,令人震惊。”我捧读。
“是的,”他看了看时间,而后与我告别,“学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的样子,真好。”
在午后微醺的咖啡屋里,赤苇京治微笑说道。他站在店内缠绕满紫藤的枯木旁,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得绰绰花影细碎落在他身后。
他笑了一声,“至于信息,请不要已读不回,也不要干脆不读。”
反复提及我干得错事,是恶魔吗,赤苇京治。
03
“学姐?”
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慌乱,于是我抬起头来。脸颊上传来纸巾柔软中带着细微纹理的触感,我茫然的看着赤苇小心翼翼的动作,“怎么哭了?”
我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书柜,后脑磕在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手搭在膝盖的书籍也随之落在地上。
“没事吧?!”他凑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我有些发昏,“赤苇,走开——啦——”
“太近了,头晕。”
“非常抱歉。”他显得有些失落。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么一副像是掉进水里的小狗般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与他对视时,我总觉得他可怜极了,于是我冲他伸出手,“拉我起来可以吗,头好昏。”
“所以学姐你是在低头看小说太久了,眼睛酸吗。”赤苇冷漠道。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强忍悲伤,暗自落泪吗。”
“非常抱歉,但是我觉得是的。”
“?那你是应该跟学姐道歉呀!!!”
“说起来,也是和学姐在这里认识的,学姐很喜欢这家书店吗。”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露齿一笑,“因为离家近嘛,从小就爱来。”
国中的时候,因为沉迷轻小说无法自拔,妈妈根本不同意买太多小说,所以每天放学后,甚至是周末我都泡在书店里。
我花了一学期看遍了书店所有的轻小说。这不务正业的情况,好像并没有什么自豪的…
与赤苇也是那时认识的。
当时的情形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一起看小说的小伙伴(赤苇:并没有好吗学姐,我是在看参考书)后面成为了我们文学社指导老师苦求不得的编外人员。
要问为什么。因为…他要去打排球……所以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指导老师。
行叭。
后来也见过他打排球的样子,与平时倒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异。依旧是平静地、惟有那双青绿的眼,像是充满了不一样的光。
“诶?是真的很喜欢排球嘛。”
指导老师最后放弃了挣扎,可喜可贺。
04
我和友人又一次坐在同一家书咖的同一个卡座上,“所以说继赤苇被盗号以后,你连续三天都碰到了他。”她大惊,“这是什么孽缘,你们在一起吧。”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差点因为友人口出狂言而被奶茶呛死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个女人就离谱。
“没有。”她摊摊手,“不过说起来,你还记得之前有个演讲吗。”
友人狡黠一笑,“赤苇盯着你背了五分钟稿子。”
“不记得了。”我试图去回想,却是无果。
友人急得直拍椅子,“哎呀就是我们三年级的时候,好像是晨会的演讲。赤苇盯着台下背稿子,之前隔壁的铃木喜欢他,然后三班的人就起哄。结果就有人去怂恿木兔去问呐?”
“这和木兔又有什么关系。”我一头雾水。
“不知道,反正木兔去问了。赤苇和他说,因为晨会演讲太紧张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熟人,所以就一直盯着你。”
“?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玩手指根本没抬头。”
“不愧是我。”我点了点头,像是我的作风。
友人又回过头来讲起这三天的巧合,她斩钉截铁,非说赤苇肯定对我有意思。可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对方喜欢你,我觉得这多半是错觉。
她又不死心的问我,“你喜欢他吗?”
“当时也许吧。”
我国中那时比较流行写留言册,毕业那时赤苇来找我,面无表情的提出想要我给他写一张。
我答应了——
记忆中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有些模糊。可是大概,根据我对自己的了解,大抵是写一些关于好好生活,坦然的面对相遇与分别。
现在想来,他是不是也曾抱有过期待呢。
只是年少时隐约的心动,在这六年后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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