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天道:“避实就虚,是为上策。褚捕头,今夜这一番安排,都是为了你。多谢了,帮我们从茅津渡口引开四海侯府的人。”
褚捕头缓了缓心神:“大人,你说的我不明白。”
葛函章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家贤弟早就知道你是四海侯府的细作,故意不挑明,就是为了在必要时施此反间之计。你已经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卓轻裳,他为挡我等过河,必带领手下赶往丁字营和南虢渡。此时茅津渡少了防范,我等自然要从茅津渡过河。”
褚捕头脸上冷汗直流:“葛大人说笑了,褚谋是行唐县捕头,怎么会是四海侯府的细作?”
裴牧天道:“褚捕头,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裴某便把话挑明了说。那日我们将耳六救回县衙,当夜便有人去请来我魏州的世伯做说客,想用千两黄金将耳六换走。这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耳六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所以需要尽快带回,避免其毒发身亡。其二,就是我身边有了奸细,将我的一干消息传递给了他们。我在行唐县时日不多,平常除了齐鲁二位先生,就是褚路二位捕头最为亲近了。如果对方要安插细作,一定是从身边人着手。而且我刚到行唐时,那位世伯曾有过贺礼,当时我向二位曾说起过与那位世伯的渊源。所以从那时,我便怀疑了你二人,但不确定是哪一位。直到卓轻裳雨夜闯县衙,你与那曹无伤动手,我才有了判断。”
褚捕头擦了擦汗:“大人不该怀疑我,我与那曹无伤小儿以命想搏,差点死于他的枪下!”
裴牧天道:“不错。但那只能说明褚捕头的表面功夫做得好,苦肉计也使得好。你俩在院里打斗,然后上了房。又是雨天,又是房上,又是在械斗,你俩在轻声交谈,别人自然听不到。”
褚捕头大喊:“冤枉啊大人!我与敌人有什么交谈的?!”
裴牧天笑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但从房上下来后,曹无伤与卓轻裳低语了些什么,卓轻裳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我便知道了。”
褚捕头问道:“什么变化?”
裴牧天道:“四海侯府之所以匆匆忙忙,先是卖人情,给黄金,后又当夜硬闯县衙,当然是怕耳六毒发,来不及救治。所以卓轻裳一开始虽然言语上客客气气,实际却是心急的,从他折断侍女的臂膀就能看出来。然而在曹无伤跟他说完话后,他却不着急了,所以最后才能甘心在外面等那么长时间。那么,曹无伤跟他说的,必是耳六的毒被暂时压了下去,当下无性命之忧。而这话,也必是你在房上跟他说的。因为那时耳六醒来不久,知道的无非当场我们几人而已。别人都在檐下,没有机会传递消息。”
褚捕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的手慢慢移到了刀柄之上。
裴牧天又道:“不过即使如此,我仍不能完全肯定你便是细作。于是在房中,我假意要杀死耳六。其实我早已探查清楚那房中有密道,但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探知清楚了你和路捕头参与密道修建之事。要知道你和路捕头帮欧阳磐修此密道,目的是运送脏银。所以,如果你不是细作,肯定不会指出房间内的密道,否则就相当于承认了伙同欧阳磐舞弊枉法。你既然指出密道,救下耳六,那就说明你接受了指派,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耳六的性命。”
褚捕头抬了抬眼皮:“如此说来……钱庄后院密道出口的马匹,还有峡谷内的暂存之地,都是裴大人事先早已料到会有此情形,所以提前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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