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天道:“马匹是我当天安排的,就是留此后着。峡谷内的住所,是我到行唐县的第一日便做的安排,以作急需。”
褚捕头面容逐渐狰狞,忽的拔刀在手。鲁悟之忙踏前一步,挡在裴牧天身前。
褚捕头恨恨道:“所以,那南虢渡的守将,根本就不是什么南宫承。鲁先生也根本没去送书信。”
鲁先生道:“南宫承确有其人,只是少爷看到的调令卷宗云云,都是杜撰。我临走时少爷给我做了交待。于是我便到数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从被窝里拽起来个教书的酸秀才,一字一句,命他写下回书。这酸秀才虽然怕死,但也有点脾气,把这字写得潦草不堪,反倒竟暗合了武将的调子。然后你便自告奋勇出来值夜,表面上是到树林里做暗哨,实则去了茅津渡,见了卓轻裳。只是你没想到,我在后面跟着,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你回来时,卓轻裳已经带手下奔往丁字营了,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裴牧天道:“这一路上,我们的行迹很轻易就暴露,自然也是褚捕头所为了。此次局势大不利于我,只能借褚捕头传递的消息,调开卓轻裳。否则,要想过河,真是难了。”
褚捕头低下头,将刀垂在地上,黯然叹气道:“裴大人,褚某本不是细作。那日咱们救了耳六,很快就有人找到我。他们掳走了我的老母和妻儿,逼我做内应。妻儿倒也罢了,可怜我老母亲偌大年纪,还要受这等罪!他们又许我千两白银,封官加爵。那时我才知道对方可是名震朝野的江南四海侯府!我们小小一个县衙,如何能与侯府抗衡?于是……只是,唉,没想到裴大人机谋深远,一切都早已尽在掌握。事已至此,褚某身份败露,已成必死之势。只是可怜我一家老小,将尽受荼毒。”
裴牧天道:“如果对方找你的时候,你对我和盘托出,裴某一定能想办法保全你一家老小。”
褚捕头苦笑道:“虽然与大人相处只数月,但大人机敏非凡,褚某是非常佩服的。只是在四海侯府这样的势力面前……我还是低估了大人。此事怨不得别人,只怪我有眼无珠,不知泰山。”他顿了顿,长出一口气,又说道,“我已将南虢渡之事尽说与了卓轻裳。此刻他确实已带手下奔赴丁字营,留在茅津渡的人手不多,请大人尽快动身吧。”话音一落,手腕翻转,钢刀扎进了自己胸膛,顷刻毙命。
旁边的路捕头一直在愣愣的听着,直到看他自尽,才“啊”得大叫出声。他忙扑过去,一看褚捕头已经气绝身亡,献血沿着刀的血槽还在突突往外冒。路捕头张口结舌,却发不出声音。
裴牧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褚捕头是好汉子,只是被奸人所利用,忠孝难两全。”
路捕头这才“哇”得哭出声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火神庙离茅津渡只有三十里的路程,众人加急而行,大河流水之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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