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者仿佛不知道这人在跟他说话,竟还是只顾去舀水饮马。
那中年汉子本以为冷不防说出了骑者的身份,他必然会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竟似没听见一般,顿时有了几分恼羞,于是停了一小会儿,声音提高道:“姓耳的人,耳朵竟然是聋的,好笑!!今日我太行帮就做回恶人,欺负一下你这残缺人士了,哈哈!”
随着他这丝毫没有一点像笑声,冷得不能再冷的“哈哈”声,周围这十几个商客齐刷刷站了起来,不知何时,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两只短柄的铁拐。
那主仆五人相顾都怔了一下。长须老者轻声对坐在对面的两位中年人说道:“想必,路捕头和褚捕头,知道这宗兵器的来历吧?”
那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是姓路,另一位黄面皮的姓褚。这二人乃是行唐县的捕快头目,破案缉贼多年,对公门之事最是熟悉不过。
路捕头点了点头,却面向那公子,低声说道:“大人,齐先生说的是,这兵器我们自然知道。当初国公爷秦琼年少时曾做过捕头,他老人家的秦家锏盖世无双,贼人闻之无不胆寒。于是他手下的捕快们都想学上几招,怎奈锏太重,一般人根本舞不起来,于是国公爷就减小尺寸重量,化锏为拐,根据秦家锏创出一套拐上的功夫,传给兄弟们。国公爷后来保了贞观天子,助李唐一统天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画像列入凌烟阁,受万世景仰。于是他老人家创的这拐,以及这拐上的功夫,就在公门之中被视为宝贝,称之为‘国公铁拐’。这几十年来,各道捕快均以能学得此拐为荣。就是属下和褚捕头家里,也各有一副。只是不知这太行帮,竟然也有这拐。”
“看来这些年来,贼人们为了对付我等,也是费了苦心了。”褚捕头皱着眉说道,“定是有公门败类,不知是被威逼还是利诱,将这功夫传给了贼人。”
那公子点点头,说道:“所以不能小觑了贼人。要剿灭太行帮,须有万全之策。”
在主仆几人说话之时,那叫耳六的人在继续给马饮水,太行帮的众人却已然跳了过来,将这一人一马围在了当中。茶肆里其他的茶客见了这情形,早已吓得作鸟兽散。
只是这耳六太过镇定,竟使围着他的人大为疑惑,踌躇着不敢向前。为首的中年男子喝道:“耳六,别装模作样了,亮家伙吧!”
等枣红马将这一大瓢水喝完,耳六轻轻理了几下马的鬃毛,将瓢扔在一边,冷笑数声,沉沉说道:“像你们这些宵小之徒,也懂得设埋伏?弄几个单车装装样子,就像商客了?哼,还敢拿秦老国公所传的铁拐装样子,不知死活!也罢,今天赶上爷爷我心情好,就送你们这些贼孙子重回娘胎好了。”说罢腰间的钢刀出鞘,单手拎着,径直向官道中间走去。
太行帮诸人围着他移至路中央,均摆好架子,防他突然出手。
主仆五人这才看清,除了领头的中年汉子站在圈外,剩下共有十五名帮众,内七外八,共分两层围定那叫耳六的男子,似乎摆的是一个什么阵法。
路捕头低声问坐在对面的短须老者:“鲁先生,您对阵法最是精通,能否给我们讲讲,他们摆的是不是一个阵?”
那位姓鲁的老者笑笑:“路捕头说笑了,老夫对阵法,也就知个皮毛,何谈精通。据我看,他们所站的方位和架势,很像是薛仁贵大将军所创,对付吐蕃人用的七星八门阵,讲究可开可合,攻守连环,十数人配合,便可敌住几倍于己的敌人。”
旁边褚捕头惊道:“啊,这太行帮竟如此了得!”
耳六环视了一下周围这十五人,也是微微皱眉,手中钢刀横摆,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动手罢!”
领头的中年汉子手掌拍了三下,十五名帮众随之而动,内圈的七人铁拐已出手,分别攻向耳六的面门、双肩、左右腹、后背、双腿,外圈的八人各踏上一步,手中铁拐横出,指向对手有可能闪避的各个方位。十五个人动起来,就如同一个人长了三十条臂膀,拿了三十只铁拐相似,配合严密,整齐连贯。定是十五人在这阵法上训练了许多时日,以致同力协契,心念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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