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的柏林秋老虎肆虐,背着有些老旧的公文包,威尔森教授开始了针对林安的实习走访。
在学生们开始实习后,学校要求老师们每隔三个月进行一次走访,以了解学生们的实习情况以及遇到的困难。威尔森教授早早就做好了走访规划,哪个学生工作在哪里是什么职位都被理成表单,可惜八月份他被派去慕尼黑分院做为期一个月的讲座,在把工作委托给信得过的同事后,威尔森教授踏上了前往慕尼黑的火车。
在慕尼黑住了一个月的学生宿舍,一边给学生们传授知识,一边记挂着柏林的实习走访。讲座结束的当晚不顾校长的挽留,买了张次日最早回柏林的车票,威尔森教授直奔学校办公室而去。
看着同事整理的实习走访,威尔森教授仔细的翻看着每位学生的感受和意见,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详细,但毕竟是委托给同事增加别人工作量大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翻倒最后一页,教授发现了不对劲。再三确认笔记本没有被撕过的痕迹,他找到那位同事进行询问。这些走访里没有林安的记录,很显然是有人忘记了她。林安是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而且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做位老师他必须对所有学生负责。
"马克西姆你知道那个人怎么回答我的吗?他说我帮你完成了工作走访了所有学生,我问他那林小姐呢?林小姐不是我的学生吗?为什么走访里没有她的记录,她工作的地方离咱们学校就四十分钟的路程,而其他在柏林的学生最远的两个小时路程,连他们都有记录。"
坐在酒吧吧台旁,很少沾酒的威尔森教授拿着一杯威士忌,旁边的老友仔细聆听,能让这位老友喝酒还生气,马克西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做了什么事,这简直比猪上树还罕见。
"他居然说[那个中/国人没必要去耗费精力,我们不应该将宝贵的教育资源,浪费在一个三等人种身上]。马克西姆你不知道他说的有多理直气壮,明明是个年轻人却这样歧视别人,这种人居然还在我们教师队伍里,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教育出怎样的学生来。"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久违的酒味呛得他不断咳嗽,一旁的马克西姆赶紧帮他拍后背缓解咳嗽。作为党/卫/队成员他听过也见过不少歧视有色人种的事,那个叫做林安的学生他听老友说过,是个有着优秀语言天赋,虽然有些内向但是个温柔坚强的孩子。
中/国人他年轻的时候见过不少,现在已经落寞的唐人街在世界大战之前可是极度繁华的,那时候两人只要休息就会去那里吃点中餐打牙祭。想着那美味的中餐,马克西姆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虽然不确定但他觉得有必要和威尔森讲一下。
"威尔森,我有件事……"
"决定了!明天我要亲自去找她,给她做最详细的走访记录!马克西姆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抬头看了看周围,看上去没有便衣警察在,为了保险起见他示意老友离自己近一些,压低声音他说出了那件重要的事。"你知道艾因斯·莱希特吧?就是那个党/卫/队上校现在管盖世太保的那个,可能说这个你不清楚,但你记住只要是党/卫/队的事他权利很大,就是那些大人物也需要他的脑子。"
"我听说过。"
如果没记错布洛姆贝格和弗里奇的事就是他出了大部分都力,天知道那个女人是哪里来的。但这样一位大人物与他有什么关系?世界大战后他就退伍,并且发誓将一生奉献给教育事业,从此不再关注这些事。
再次偷偷打量一下四周,马克西姆装作正常交谈的继续说起。
"他有个学生算是关门弟子,也是盖世太保。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现在与一个中国女人关系密切,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好学生,但你最好在走访的时候提醒她一下,小心那些人,他们看着像温顺的兔子,张开嘴就是最阴险的毒蛇。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一视同仁的,而且和他们扯上关系肯定没好事。"
"嗯…我知道了。"
回忆着昨晚的对话,威尔森教授并不觉得那位中国女性会是林安。走到地址上的位置,教授敲响了房门。
沙发上铺着剪裁过的凉席,抱着刚被分配下来的英语小说,钢笔点点划划林安思考着该如何翻译的信雅达,苦恼时她想到如果是教授在的话肯定能翻译的很好,想着想着敲门声就将她从对教授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周三上午十一点,这个时候凯瑟琳都工作没有时间来,艾德曼最近天天加班不见人影大概率不会是他。在摩西的陪伴下打开了房门,林安感叹到真是打瞌睡就有枕头送来。
"教授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进行实习走访,去了出版社博格说你今天休假,我就来你家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绝对没有,我这里也有东西想向您请教呢!"
玻璃杯里去过籽的柠檬片飘在水中,薄荷柠檬水是在茶叶所剩无几后林安想出来的新型果茶,尝了一口确实很提神醒脑。
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威尔森教授的走访严谨到各种细节,他是一位认真负责的老师,既然那位先生不愿意在[三等人种]上耗费时间和精力,那他偏要把这份记录做的细致无比。
半个小时后看着笔记本上的资料,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茶几上被划掉多次的德语译文,他想起了刚刚开门时林安说的要请教自己的事。
"听博格说你最近被一部英国小说难住了?"
"算是吧,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这首小诗翻译的更有感情一些。"
将那被画了重点线的英文小诗递给教授,林安伸手拽住准备过去蹭人的摩西。看着那两句短诗,威尔森教授思索着德语中有相同意境的诗歌。
"林小姐,最近我听到一些消息,我个人觉得是莫须有的谣言,但我还是想和你确认一下。"
"您说。"
"我有一位朋友在党/卫/队,他说有一位秘密警察和一位东方女士来往密切,我不知道这位东方女士是谁,但我知道最好不要和秘密警察扯上关系。他们看上去是抱着蜜罐的兔子,实际上是拿着刀随时准备捕猎的毒蛇。林小姐,作为老师我对你讲这些可能有些不太好,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和他有太多纠缠。"
放下手中的稿件,威尔森教授拿笔写下德语翻译。是啊作为负责任的老师,祖/国受难孤苦一人在异乡的林安是他的特别关照对象,柏林的东方人很少,互相认识的秘密警察和东方人,不用想太多他就知道是谁了。
"林小姐,今天的走访结束了,感谢你的配合。博格说了,你是位很出色的员工,可以遇见并教导你这样的学生是我的荣幸。再见,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来学校找我。"
"老师再见。"
厨房里炖着土豆牛肉的小锅咕嘟嘟冒着热气,趴在灶台下摩西嗅着食物的味道舔着嘴巴,可闻着闻着香味中带了一丝糊味,随后就彻底变成了东西烧焦的味道。意识到危险后立马跳起来狂叫,摩西寄希望于楼上书房的林安能快点下来关火,它还很年轻不能因为一锅汤就死掉。
听到焦急的狗叫,坐在书房里发呆的林安突然想起自己锅里的牛肉,冲出书房跑下楼梯关掉灶台的火。打开锅盖一股呛人的焦糊味随着白烟一起飘出来,不幸中的万幸,只有锅底那里是糊掉的,剩下的虽然有些糊味但还算能吃。
用勺子盛出尚且完好的土豆牛肉,坐在餐桌上刚准备吃饭,敲门声再次响起。看来今天的客人还真是多,不知道这会来的是谁,不过从摩西那轻轻摇晃的大尾巴,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了。
"晚上好,怎么这么大的糊味?"
"忘了关火汤糊了,你有什么事吗。"
听着略微冷漠的语气艾德曼思考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但这段时间两人都没见过几面,自己应该没做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
从生日过后两人的关系怎么说呢…和之前一样但又有一点小尴尬,当然这种尴尬不是最开始那种凯瑟琳不在两人能一句话都不说的那种。
硬要说的话他也不知道算什么,反正只要两人挨的太近或者聊到兴奋开始笑的时候就会突然间冷场,然后双方对视一眼再假装刚才的冷场不存在一样。
"给你带了柠檬和薄荷叶过来,还有一串香肠。"
将扑在自己身上的摩西拍下去,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被小心的放到菜篮子里,薄荷叶的气味刺激的摩西连打好几个喷嚏。
"听凯瑟琳讲你最近被一本小说难住了?"
"是小说中的两句诗,不过我的老师已经帮我把它翻译出来了,我感觉比我翻译的要好很多。"
"可以看看吗?"
拿起茶几上被威尔森教授翻译过的那一页递给他,林安将牛肉汤塞进冰箱准备明天再吃。想起教授的话,她看了眼正对比英德语诗句的男人。
她可没有胆子在这个年代和盖世太保来场恋爱,且不说会不会被丢进集中营,到了战/争后期所有青壮年都被丢上战/场,至于后果要么客死他乡要么战/俘/营苟活归来,她年纪轻轻不想当寡妇也不想当望夫石。
【aern,einervonvielenanineieldochttlerweilebistduzuondgeworden,teinerungeheurenanziehungskraft!】
【最初你只是我天空中繁星中的一颗,然而你渐渐成为了具有非凡魅力的一轮明月。】
"你们教授翻译的确实不错,无论是准确度还是意境都很棒。"
"他是位非常优秀的教授。"
空气突然安静,气氛再次回到两人刚见面时的尴尬,可现在没有凯瑟琳出来活跃气氛也没有克莱文过来打圆场,只有趴在地上不断挑眉的摩西。
"你今天看上去很不开心,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我好的不得了,身体健康吃饭准时,现在和你掰手腕肯定能坚持个几分钟。"
说完她还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颇有一幅艾德曼不信就当场掰手腕比试一下的意思,看来上次的掰手腕她输的很不甘心。低头笑了一下,艾德曼并不想戳破她的小逞强,看了眼窗外已是傍晚,揉了揉摩西的脑袋他离开了林安家。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讲,不要压在心里,这对人的身体健康很不益。"
"嗯,我知道,再见。"
"再见。"走下台阶艾德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拦住即将关门的人,他伸手指了一下那个牛皮纸袋。"薄荷叶记得放冰箱,香肠是风干的可以挂起来,别被摩西和手套先生偷吃了。"
"知道了。"
回到厨房看着伸爪子扒拉柠檬的手套先生,林安将它放到椅子上整理起东西来,新鲜干净的柠檬和薄荷叶,还有肉量十足的风干香肠。林安又想起威尔森教授的话,我们吗?
将头埋在膝盖上,林安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艾德曼是不是毒蛇,但她也知道和盖世太保有交集不是什么好事,在生日那天她就想过会不会有一天她被举报,那个时候艾德曼会来帮她吗?也许那个时候他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吧。
日子平静的过到11月,某天摩西被艾德曼接回家说是它要上班了,如果不是艾德曼提起这茬林安都快忘了摩西其实是工作犬来着。看着被无情牵走营业委屈到嘤嘤嘤的摩西,林安深表同情顺便给它开了小灶。
这期间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艾德曼的中文水平也进步的飞快,林安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用中文吐槽他了,毕竟不知道哪句话他就能听懂,这简直太尴尬了,想起那天被拆包林安悔的想钻进地缝。
"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艾德曼那两天笑得可诡异了。"
"别问了,我求你了。"
看着欲哭无泪的林安,跟凯瑟琳过来蹭饭的克莱文啃了口苹果,鬼知道她说了什么,反正那两天艾德曼的笑容属实很诡异。
十一月8日,林安在出门买菜时听到了市场上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一个犹太人开枪打伤了一位德国外交官。所有德国人都非常愤怒,连那几位好脾气的摊主都气冲冲的讨论着。
挑着菜对于这件事林安听着他们的讨论,她总觉得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发生,而且这件事很近很近,但她就是记不起来了。她的历史知识较为贫瘠,除了一些大事件以外就不记得什么。按理说现在才38年,距离德/三发疯还有一年左右,或许这次的事件不是很严重,毕竟高中历史书上对二/战开始的记录是闪/击/波/兰。
挑好自己的菜去结账,摊主阿姨看是她来了还特意送了一个小南瓜,这位胖乎乎的阿姨总是嫌她太瘦了,每次买菜都会送林安一些小东西,有时候是几个西红柿有时是一块姜,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也是胖乎乎的脸上常挂着笑容的样子。
回到家没有摩西的迎接还有点不适应,给手套先生喂完饭林安数着自己的小钱钱,这段时间下来她攒了不少钱,再加上之前家里留下的现金算一算有将近两千,将钱装进信封林安准备找个好日子把钱都存起来。
银行里有爸爸留下的七千马克,再加上自己现在的两千马克林安觉得离自己的瑞士梦又进了一步,希望瑞士的房价不要芝麻开花节节高,不然她又要当房奴了。
看着床上无聊甩着尾巴的手套先生,林安想等过几天去问艾德曼能不能把摩西送回来,它这种肉球狗估计上班也是咸鱼型,还不如回家陪她和手套先生玩。
第二天十一月九日晚,街上人群的氛围明显不对了,林安趴在窗口听着街上的广播,那位被打伤的外交人员重伤去世了。
透过窗户她看见已经入夜的大街上不少德国人在高声咒骂那个行凶者,旁边的手套先生显得焦躁不安,一直对楼下的人群发出威胁的呜呜声,黑色的大尾巴也炸成了鸡毛掸子。
"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以后你可是会经历更可怕的事呢。"
抱着手套先生顺毛安抚,下楼锁好大门林安对着日历心里突然有些慌,开枪的犹太人被枪击身亡的德国外交官,这好像是个很严重很出名的事情来着。叹了口气,她有些后悔没好好听学弟讲二/战史了。
凌晨林安被一阵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走到窗边拉起窗帘一角,她看见了混乱无比的世界。
无数人手持棍棒砸向一些住宅和店铺的玻璃,无一例外那些都是犹太人的财产。她看到一些犹太人试图反抗,可他们刚站出来就被那些人用棍棒打到在地。
一个犹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店铺拿着刀对抗暴动的人群,瞬间他就被围起来,一阵阵惨叫和咒骂声从人群中心回响起来。旁边他的妻子跪在地上哭求他们放过自己的丈夫,可人群的声音太大,她无助的哭喊很快就淹没在玻璃碎裂的声音里。
人群散开,那个男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女人绝望的哭喊,但下一刻她就被一条壮硕的德牧扑倒在地撕咬起来。林安不确定那条狗是不是摩西,她想起艾德曼把摩西带走说它要工作了,难道摩西的工作就是这样
在打砸声结束后,暴躁的人群似乎还没有泄愤。很快那些被砸烂的房子燃烧起来,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柏林的黑夜,看着地上被照的闪亮的玻璃碎片,林安想起来那件被自己忘记但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了。
[水晶之夜]以那位外交官的死为导火索,看似是民众自发报复但实际上是小胡子授命的,针对犹太人的报复和屠/杀。水晶之夜结束后德国的犹太人真的进入了地狱,他们被送进集中营或被驱逐出境,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外面的人群挥着棍棒走向下个街区,林安赶紧下楼准备把椅子什么的顶在门口,她不确定疯了的德国人会不会把她家也砸烂烧掉。当她努力搬着茶几顶门时,后门那里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这里好像不是犹太人的家吧?我们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东方人和犹太人一样都是低等民族,她要是去报警指不定被抓的是谁呢!"
"可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她认识两个上尉…如果她和其中一个是情人关系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卡尔你个胆小鬼,要是再说就出去,我和汉斯进去。"
"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
此刻林安躲在厨房手里拿着剔骨用的刀子,光顾着大门却忘记了后门,天知道这三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听他们的说法应该是蹲点好久了。紧紧握着刀子她后背有些冒冷汗,劫财自己确实有两千马克在楼上,劫色她不确定在审美差异和思想教育下这些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外有杀红眼的疯/批德国人,内有不知道想做什么的闯入者,内忧外患下林安只能希望这些人是为钱来的。
一阵凄厉的猫叫声传来,随后是一个人被攻击后的暴怒声,林安看见一个黑白色的物体被丢到客厅中间,是手套先生。
"妈/的死/猫!敢从上面扑下来咬我,看我不生扒了它的皮。"
随着暴怒的男声,借着窗外的火光林安看清了来者何人,是三个年轻人,他们手持棍棒,最前面的那个脸上被抓出道道血痕,胳膊上也有着不少渗血的牙印。
躺在地上的手套先生晃晃悠悠的起身,弓起后背嘴里不断发出可怕的嚎叫准备驱赶入侵者。
"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手套先生都能为了保护这个家拼命战斗,作为一家之主林安理应站出来与他们对峙,攥紧手里的刀子快步上前抱起手套先生,窗外的火光将屋内照的明亮无比,看着三人手里沾着血的钢棍林安紧张的吞了下口水。
"别那么紧张小姐,我们就是想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被抓花脸的男孩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他观察这个女人很久了,从夏天开始观察直到现在,不知道她什么本事勾的两个上尉天天往这钻,仔细看看脸没什么意思身材更是跟个板子一样。
不过管他呢,反正今天的事是受人委托的,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他可不相信两个上尉会为了一个东方女人和中校撕破脸。这样想着往前走上几步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正对着自己的鼻梁,那个小个子的中/国女人一手抱着猫一手举刀,眼中带着恐惧和怒火死死盯着他。
"我家很安全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最好出去,如果你们出去我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如果我们不出去呢?"
未等林安反应过来青年就一把夺下她的刀丢在一旁,他个子比林安高一些,被拎着衣领抵在墙上林安被迫仰头怒视着青年。
"怎么,难不成你要找你的好情人告状?别傻了,他们可不敢因为你和一个中校闹翻。你也是个胆子大的居然敢和两个军官纠缠不清,说一说三个人一起的感觉怎么样?"
"闭嘴!你这个混蛋!"
一拳打在青年的脸上,这一拳力道很重,是这辈子遛狗加上辈子学泰拳和在一起的威力。
趁着三人懵掉的瞬间林安抱着手套先生就往后门冲过去,平时只需几步就能走到的后门此刻显得无比遥远。但很显然这几个青年的反应速度比她想的快,那个叫汉斯的青年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扯住女人乌黑的长发再补一脚踹在她腰上,在距离后门只有两步的地方林安狠狠摔在地面,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揪掉了好多跟头发,但这不是重点。
"死/婊/子居然敢打我!你跟你的死猫一起下地狱去吧。"
一脚踢在她肚子上,被揍了一拳的青年好像很不解气的样子。狠狠的踩着女人小腿,拽着人的头发拎起来就是两耳光,随后又将人摔回地面。
侧卧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林安感觉到嘴里有一股咸腥味,青年下手的力道很重,直接扇的她耳鸣发作根本听不清声音。她听不见那三个人再说些什么,但当她看见那个小相机以及冲着自己裙摆伸过来的手时,她大概知道了他们想做什么。
求生的本能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抬起没被踩住的右腿狠狠的照青年裆/下踹去,这一脚的力道不比被踢肚子那一脚差,莫大的疼痛让青年跪在地上不断哀嚎。
手脚并用的爬起带着手套先生跌跌撞撞的向后门跑去,还是那个叫汉斯的人心狠手辣,轮起木棍朝着林安打去。被这样打一下她肯定魂归奈何桥,下意识伸出右手挡一下,骨头断裂的痛感让她彻底崩溃。
顾不上疼痛难忍的胳膊林安用最快的速度逃出家里,此刻的大街上没有□□掠的人群,只有冷风和偶尔传来的犹太女人的哭声。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才停下来,那三个人没有跟着她,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林安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的拖鞋早就掉了,一路上光脚踩着碎玻璃狂奔双脚早已被磨烂出血。十一月的冷风吹过单薄的睡衣,骨头断裂肉被玻璃摩擦的疼痛,被无故殴打的委屈愤怒,对今夜的恐惧此刻全部涌上心头。
顾不上哭泣流泪,街尾传来的犬吠声让她再次神经紧绷起来,抱着手套先生躲进一条小巷,她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一丝声音,但胳膊被活生生敲断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冒冷汗。
“妈妈,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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