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克莱文从房间走出来,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应该生效了,想起那包坑了自己的小药粉,克莱文在心里把研发者骂了个遍。

    八点一刻,女仆的惊呼声从凯瑟琳房间响起,接下来是对面房间的母亲焦急的过去查看,再之后是刚醒的弗林斯中校和他的家人。看来凯瑟琳装病比自己成功,这么多人都信了。

    快步走进凯瑟琳的房间,和自己那个时候差不多,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凯瑟琳面色潮红,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下。一旁的小女仆端着一盆冷水,母亲满面愁容的拿吸满冷水的毛巾擦掉她额头上的汗。

    "凯瑟琳怎么了?"

    明知故问的关心一下,克莱文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带她去医院,但愿那个家庭医生路上走的慢一些。

    "应该是感冒了,我已经让人去喊医生过来了。怎么会突然感冒呢?"

    摸了摸凯瑟琳的额头,确实是在发烧。弗林斯中校想不通身体健康的凯瑟琳怎么会突然间生病,这可不像弗林斯家的人。

    "妈妈"

    "亲爱的我在,怎么了?"

    看着眼角带泪喊着妈妈的凯瑟琳,克莱文甚至有些疑惑,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生病了。

    "叔叔,我带她去医院吧。烧成这个样子肯定是要挂水的。"

    "我已经让医生过来了,这种小感冒打个针就好了。"

    你放屁,心里腹议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那么疼,如果凯瑟琳真的发烧了不去医院,那肯定会被烧成傻子的。

    "咳咳妈妈,我嗓子好难受。"

    不断的咳嗽声给了克莱文思路,不再理会固执老头,几步上前将凯瑟琳背起来,克莱文在众人惊呼声中朝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克莱文!"

    弗林斯中校站起来呵斥住克莱文,他不能容忍家里的孩子违背他的决定,特别是着重培养的克莱文,他这样会给海因兹做坏榜样的。

    "叔叔,您没听到她已经开始咳嗽了吗?如果不是感冒是流感呢,难道您忘了我们小时候的大流感吗,那时候跟我们一起玩的汉斯就是因为这个死的,这些您都忘记了吗?"

    看着满脸怒气的呆滞老头,克莱文继续往门外走,凯瑟琳这个家伙最近是不是减肥了,背上比之前轻了好多,是最近吃的少吗?

    "那让我的副官陪你们去,你一个人照顾不了她,或者让你母亲跟着一起去。"

    "母亲身体不好,要是被传染上流感就麻烦了,特别是温妮和海因兹。叔叔你的副官也是,如果他得了流感再传染给其他人的话,那时候治疗就不是打打针这么简单了。"

    克莱文小的时候欧洲出现了传染性非常强的西班牙大流感,因流感死亡的人数甚至超过了战争死亡的人数。

    那个时候克莱文还很小,只记得妈妈每天出去工作都要用布围住口鼻,自己连门都不能出只能待在家里。

    那个时候父亲还没有回来,偌大的家里只有自己和凯瑟琳,母亲还有体面的工作,兄妹每周还能吃到有果酱的面包,想来那应该是童年最后一段衣食无忧的时光。

    直到最后走出大门,弗林斯中校也没派人跟着他。是啊,如果凯瑟琳真的是流感,传染给他的宝贝孩子们那就太可怕了。

    背着凯瑟琳出门的一路上,不少人被他们吸引的频频回头,幸亏今天是休息日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克莱文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动物,这感觉不比上学的时候被罚边读军规边跑圈差。

    走进约定好的小巷子,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克莱文快步上前手脚并用的把凯瑟琳塞进车后座,自己也钻到副驾驶休息喘气。

    "晚了七分钟,看来你需要锻炼了,这几步路就把你累成这样。"

    发动汽车,艾德曼戏谑的逗弄好友。旁边喘着粗气的克莱文气得白了他一眼,随后就回头观察凯瑟琳的状态,很好,这个金发小妞现在正一脸兴奋的撸狗。

    "还好意思说,你脑子究竟是怎么个思考方式,能想出这种操作来,你是不是加班加到脑子抽筋了。"

    "别这么激动,起码我们成功带凯瑟琳出来了。"

    面对克莱文的抱怨,艾德曼毫不在意的耸耸肩,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凯瑟琳正开心的撸着摩西。摩西对久违的出门显得很兴奋,德牧标志性的黄眉毛正灵活的上下跳动,脑门中间那块被烟灰烫秃的地方就像第三只眼一样,看上去滑稽又好笑。

    坐在家里林安无聊的挑出烂菜叶,最近家里囤积的菜太多,再不吃就要坏掉了。本着不浪费粮食的传统美德,此刻她正愁该做些什么饭。

    门口铃声想起,林安不记得今天有客人会来。擦净手上的泥和水迹,小跑着打开房门。

    开门有惊喜,克莱文和艾德曼像两座山一样立在门口,看着这两位兄贵,林安实在想不通他俩怎么会过来。

    "给你一个惊喜。"

    面对再次歪头思考的林安,艾德曼总觉着这个歪头好像再哪看见过。没等林安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睡衣的熟悉身影冲进门来,还在呆滞中的被一把抱起转圈圈。

    "亲爱的林!你有没有想我!"

    身高一米七五的凯瑟琳抱起一米六三的林安轻而易举,被举在空中的林安吓得惊叫起来,在看清是凯瑟琳后惊得张大了嘴巴。

    "你怎么来了凯瑟琳!"

    "是个秘密。"

    俏皮的眨眨眼,凯瑟琳不想让林安知道自己是用了吃药装病才出来的,她不想让好友担心,这件事是三个人心里的秘密就好了。

    "林,你在做饭吗"

    看着厨房地上还没被清干净的菜,凯瑟琳肚子叫了起来,她太久没吃过林安做的中餐了,这间小厨房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勾引她的味蕾。

    "我要准备中饭了,你们要留下来吃吗?"

    "但是我现在就好饿。"

    靠在林安肩头撒娇的凯瑟琳,就像一只趴在小黑猫旁的大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体格有多大。

    与凯瑟琳打闹时腿间毛茸茸的触感吓了林安一跳,低头看去是摩西正吐着舌头一脸开心的看着她,但林安对这条狗的印象仅限于,某种意义上造成自己穿越,那是林安到现在都没研究透彻的问题。

    作为兽医林安对德牧有着莫名的好感,她喜欢看这些温柔巨人灵活的眉毛,这让德牧严肃的外表柔和了许多。

    看着一脸真挚吐着舌头的摩西,林安习惯性的揉了揉狗头,直到抹上那块不自然的凹陷,林安才发觉为什么会觉得摩西的脸有些奇怪。

    它的眉毛中间秃掉了一块,刚长出的小绒毛和周围的硬毛形成鲜明对比再配上摩西那一脸傻笑。林安本想顾及狗以及狗主人面子忍住不笑,但摩西那过于灵活的眉毛皱起来歪头看她时,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嘲笑的摩西疑惑的转着自己的脑袋,当意识到这个人类在嘲笑它眉毛的时候,克莱文就成了最大受害者。

    坐在沙发上克莱文委屈的盯着摩西,被盯着的狗也不甘示弱的盯回去。真是有其主人必有其狗,一人一狗同样记仇,不就是烟灰不小心落在它头上,这狗又不知道躲才被烫秃的嘛。

    被念叨的摩西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上狗头枕着林安的大腿,摩西享受着舒服的摸摸。

    "它和你很亲近,明明几个月前还把你推到河里。"

    "我想那是因为它想和我玩,但又控制不好力度。是不是摩西?"

    被点到名字的摩西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安的手以做回应,旁边吃着糕点的凯瑟琳看得有些震惊。对侧沙发上喝着茶的,摩西真正的主人也非常震惊。这温馨的局面让他怀疑,这狗到底是不是他养的狗,现在怎么看摩西都更像是林安的狗。

    继续喝着杯子里的茶,这个来自中国名叫大红袍的茶叶确实很美味,盒子里的糕点吃起来不是很甜但有着花香,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得。

    林安的家有着绝妙的家装条件,从客厅沙发处抬头就能看见那颗玉兰树,打开窗户通风徐徐花香随着春季暖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中午饭因为人多那些多屯的菜终于被消灭干净,四个人分工很合理,林安掌勺凯瑟琳帮忙打下手,两位男士负责洗菜。

    事实上林安是不准备让这两位大爷帮忙干活的,择菜焉用宰牛刀,但凯瑟琳强烈要求所有人必须干活,摩西除外。有着凯瑟琳撑腰做后盾,林安也淡然接受了坐在小板凳上择菜的两人。

    即便严谨如德国人在经历过刻骨的饥饿后,也没有去掉那些只残破一点的菜叶,不浪费粮食是双方默默达成的共识。

    作为独居社畜六年,林安做饭以及达到了可以开餐馆的程度,这个年代炊具不合手调料不够,这些限制了林安的发挥,不然她觉得自己还能做的更好。

    小圆桌上摆着六菜一汤,艾德曼震惊于她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菜来。端出新煮的米饭,林安不知道大米合不合他们的胃口,之前看凯瑟琳吃得挺香的,想来他们也是能接受的。

    对于没吃过中餐的两个人来说,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吃的他们怀疑自己这二十多年吃的是什么,为什么土豆除了烤和煮还能这样做。

    啃着最后一个鸡腿,凯瑟琳细细品味着酱汁的味道,脚边的摩西正用鼻子轻蹭林安的小腿,吃惯了干巴巴的狗粮,面对一桌子菜摩西也想来上一口。

    小腿上传来湿漉漉的触感,林安被蹭的痒痒。虽然喂狗吃加了盐的食物不太符合现代兽医的认知,但一小块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在摩西期盼的目光中,一小块鸡肉终于如摩西所愿,只可惜它猪八戒吃人参果,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酒足饭饱,姐妹两个窝在沙发上研究要去哪个地方实习。艾德曼和克莱文出去抽烟,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两人靠在汽车上吞云吐雾。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凯瑟琳喜欢粘着她了。"吐出一个烟圈,克莱文眯着眼睛望向窗户内叽叽喳喳的两人,"长的很可爱,性格也很温柔,做的饭也非常美味。我要是凯瑟琳我也会粘着她。"

    "她也很聪明很坚强,不要只看外表。"

    "是啊,她比凯瑟琳聪明太多了,没记错她学习成绩一直是前几名的。至于坚强,老兄你是从哪里看到的?难不成你偷偷调查人家?"

    还不是因为你叔叔强行塞过来的,我又不是变态。

    丢掉手里的烟屁股,艾德曼白了一眼克莱文,看着院子里的玉兰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挡在车门处的克莱文,艾德曼钻进车后座翻找起来。

    当艾德曼拿着翻找出的东西时,凯瑟琳明显是最兴奋的一个。在智能手机还未问世的年代,照相算是一件大事,正值爱美的年纪,对照相性质高昂的凯瑟琳拖着林安冲上二楼换衣服。

    "真是的!艾德曼不早说要拍照,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穿睡衣出来了。林,你还记得我之前放在这里的衣服吗?就是橘色的那件。"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凯瑟琳看了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林安。"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不要告诉我你要穿着这身拍照。"

    "我觉得这身就挺好的,它耐脏还舒服。"摸了摸身上灰蓝色的亚麻裙子,来着二十一世纪的林安对拍照明显没那么上心,在家里普通的拍个照而已,她实在懒得换衣服。

    上辈子林安大学脑子一抽选了畜牧兽医,从此大学四年与小裙子无缘,工作后一心搞钱996,算下来好好打扮自己的次数少之又少。看着衣柜里那些小旗袍小裙子,林安基本没穿过几次。

    当林安还在回忆往昔时,一件粉色的旗袍被丢在她脸上。一旁的凯瑟琳早已换好了衣服,现在她正帮林安选。

    "我看这件就挺适合你的,你之前不也是常穿这件吗。"

    "不用了吧……"

    "不行!"

    "等等凯瑟琳!别/扒/我衣服啊!"

    当装扮完毕的两人下楼时,林安脸上挂着不甘和屈/辱,作为行动派的凯瑟琳直接和她玩了一把真人版奇迹暖暖,当然林安是被打扮的那个。

    藕粉色倒大袖旗袍是林安上辈子碰都没碰过的存在,在凯瑟琳的一顿收拾下,林安终于变得精致了一些。

    院子里摩西刨花未遂,被艾德曼揍了一拳后老实趴在树下面,现在正用克莱文手动帮开的天眼看着捣鼓相机的哥俩。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摩西抬起脑袋看了过去。

    "相机弄好了吗?"

    "可以了。"

    昨天晚上送完药,回到家里艾德曼直奔仓库翻找起相机来,母亲生前喜欢照相,这台照相机本是他用第一份工资买下准备送给母亲的礼物。只可惜母亲并没有用上,尘封几年后,艾德曼觉得还是把它拿出来用一下比较好。

    准备好照相机,四人一狗以玉兰树为背景板,两姐妹站在中间,克莱文理所当然的站在凯瑟琳旁边。剩下艾德曼强迫症发作,为了保持对称性就站在了林安的身边,摩西习惯性的坐在艾德曼脚下,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屁股往林安那里挪了一点。

    一阵闪光过后凯瑟琳拖着克莱文去看胶卷,林安揉了下眼睛缓解闪光灯带来的不适,别在发丝间的玉兰花垂落到耳朵上。拍照前凯瑟琳揪了几朵玉兰花下来,自己和林安一人一朵别在头发上。

    两位男士头发短戴不了花,就把白色的玉兰花别在了胸口的衬衫上,本来摩西的脑袋上也是有一朵花的,可这狗眉毛太灵活拍照的一瞬间把花弄掉在尾巴上。

    想着凯瑟琳真挚的眼神,林安怎么也说不出在中国头上戴白花是要吃席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把垂在耳边的玉兰花别回头上。入乡随俗,西方人结婚还戴白纱呢。

    "关于上次胃药的事情,谢谢你。"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不舒服的时候,我只是帮了个小忙。而且帮助有需要的人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

    低头理了理摩西头顶的毛,对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林安并没有挂在心上,不对物种的医德加上相信天道轮回的小迷信,林安未曾想靠这个举动帮自己获得什么。

    艾德曼还想再说些什么,照相机旁的凯瑟琳开始召唤他过去,看来是照相机年久失修出了一些小问题。走到照相机旁三个人开始捅咕起照相机来,林安看着他们再看看脚边的摩西,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按理说自己拿的应该是二战穿越求生剧本,但这段时间看来,她更像是拿了穿越种田文的剧本。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历史的车轮不会停下,但在风暴来临之前,能享受到的片刻安宁,或许会是以后他们在乱世求生时,让自己有动力活下去的宝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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