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见王小北迟迟没有离开茶铺,而且还在那鼓捣着什么。
她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干嘛呢?”
王小北头也不抬的道:“没什么,你随掌门人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你们!”
唐怡乌溜溜的眼睛先是一转,而后眯着那双灵动的眼睛,一脸坏笑的看着王小北。
唐怡恍然大悟道:“喔~~~我知道啦,师兄,你在偷拿死人的东西!”
王小北赶紧竖起食指放到嘴边道:“嘘,小声点,掌门人他们还没走远!”
唐怡一边坏笑,一边悄的靠了过来。
此刻的茶铺早已破败不堪,如果说,先前的柳木桌子还只是老旧,勉强能够摆上一壶茶,几个茶杯的话,那么,此刻连拥有四条完好桌腿的桌子都找不到了。
不要说完好的桌子,连全须全尾的尸体都找不到。
对于死人,唐怡从来不曾畏惧,因为她知道,有的时候,相较于死人,活人才更加的可怕。
她见过比鬼更加可怕万倍的活人,所以,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的死人,除了令她感到作呕之外,她并无半点如寻常女子那般对死亡的恐惧之感。
只要有师兄在身边,唐怡便无惧生死。
唐怡捏着小鼻子,迈着小步子,接连跨过几具尸体,来到王小北的身边。
她的那纯白如雪的帆布鞋,因为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鲜血,纯白的鞋子沾染上了几个血点,如雪后桃花般红艳。
唐怡见王小北身前躺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与其他血肉模糊的尸体不同,别说身上有血了,就连身上华丽的衣服都完好无损。
而且,那具尸体的主人她还认得。
怪不得师兄不愿意走,原来是在翻这只苍蝇的东西。
她好奇的问道:“师兄,这只讨厌苍蝇死了么?”
王小北继续翻腾,将常英身上有兜的地方都摸了个遍,他头也不抬的道:“嗯,死得透透的了。”
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假,王小北又踹了常英一脚。
此时,艳阳已经西下,但是,被烈日曝晒了一天的大地依旧滚烫。
常英继续忍受着滚烫的大地,感觉整个人就像铁板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烤肉。
他早已在内心里,把王小北这个搜刮“死人”钱财的无耻小人咒骂了千千万万遍。
内心里骂归骂,他还是要躺在地上装死。
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王小北还没走。
要是被江湖人知道,他为了活命而装死的话,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只要没被人发现,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江湖人活的就是个脸面,脸面这东西,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给的,丢了,想要找回来,难如登天。
即便是常英,也怕丢了脸面。
前朝的时候,有一个名叫诸葛雷的镖师,运镖途中遇上了上的“黑白双蛇”,他险些丢了性命,幸得号称“飞剑客”的阿飞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全性命,然而,那镖师诸葛雷不但不知感恩,反而乘“飞剑客”阿飞转身离去之时出手偷袭。
外人都道诸葛雷恩将仇报,不齿他的行为,其实,身在江湖,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因无他耳,“黑白双蛇”中的黑蛇虽然没有杀诸葛雷,却也令他颜面扫地,从此无法在江湖中立足。恰好,阿飞又杀了黑蛇,诸葛雷只有杀了阿飞,以后才可以重新扬眉吐气,自吹自擂,所以,他非杀了阿飞不可。
江湖人为了脸面,人心之险恶,外人怕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江湖人常说:“谁让我丢了脸面,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即便是,这个仇人有可能是救人于危难的恩人。
王小北又把常英里里外外的兜都翻了个干净,最后才翻出来十多两银子,即便这十多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够他带着唐怡下好几次馆子了,他也很不满意。
于是,王小北又狠狠的踹了常英一脚,鄙夷道:“我去,你他娘的跟我一样,也是穷的响叮当,在老子面前,装他娘的什么大款!”
常英只能憋屈的躺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王小北拿走他的全部银子,他气得浑身颤抖。
气归气,但是常英只能继续躺在地上装死,因为要是被人知道他为了活命而装死,做出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他咬咬牙,损失点银子,却保住了脸面,这买卖做得不亏!
王小北是个厚道人,拿了银子,自然也不会到处乱说。
江湖险恶,没有点背景的江湖人,混江湖都不容易,多点体谅和宽容,总是好的。
王小北掂量着手里的银子,又踹了常英一脚,恶狠狠的道:“死苍蝇,这次便宜你了,下次再敢打我师妹的主意,我会让你永远躺着,永远都别想起来!”
武林城郊,密林深处。
有三人在密林中一片空地上站成一排,二男一女。
他们如同多年挚友,很有默契般的,都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
不动是因为他们都在等人,不言是因为他们除了知道彼此的代号之外,都互不相识。
人与人想要相处融洽,那便要学会降低自身的窥探欲。
这两男一女站了许久,相处得很是融洽,因为他们都不说话,都没有窥视对方真实身份的兴趣和爱好。
既然有缘相逢,那便不必相识。
同是天涯沦落之人,相逢或可相安无事,相识必定刀光剑影。
都说江湖人天生都戴着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江湖人戴着的是虚伪面具,倘若不是亲密友人,不可识别。
这三人也是如此,他们也都戴着面具。
三人中的二男都戴着金属面具,一人头戴紫金冠,穿着明黄色长衫,手拿一把极为名贵的紫檀折扇;另一个则刚好相反,穿着一件粗麻布衣,布衣上还打满了补丁,他的手上拿着色泽古朴的木棍。
那一女则戴着白玉面具,由于戴着面具,看不出她真实的容貌和年龄,只是那黑色素衣依着山川地势蜿蜒起伏,如同皇宫里御用的工笔画师般,勾勒出她那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的修长身形。
烈日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叶,几缕余辉照射在那女子身上,散射出淡淡的光华,显得朦胧而诡异。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站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许久之后,夕阳已然西下,天边红霞满天,一轮火红的太阳缓缓下落。
三人依旧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看彼此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关中大侠吕轻猴曾有言:“有位少侠名叫学前,学前只是一个名字,也只是一个代号,任何人都可以叫学前,所以名字不重要,有代号便可。”
而这三人,也没有名字,或者说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他们只有代号,只识得彼此的代号,分别是:
西毒,南帝和北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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