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言正站在顶间包厢的窗口,常苒在街上走时,萧承言便看到了。看她不似往常,反而谨慎了很多。待常苒进到世泽茶馆时,还特意到处看了看,甚至向上瞧了一眼。萧承言急忙后仰着身子,没叫常苒瞧到。想着可能常苒是发现了什么的。并没有立刻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而是依旧站在窗口。还在想着,刚刚为什么要躲,好像不躲。看到了似乎更好。可还是心里多有不安。等下面声音落定,才缓缓走了过去坐在桌前。
各自用着餐食时,却是有人突然来寻萧承言。急匆匆的便跑上了楼。说是宫里递出来的消息,陛下已经草拟了旨意,让他娶昌平侯高氏嫡女为妻。
“什么?”萧承言一下站起了身。
这一声动静极大。常苒都忍不住低头,向上望了一眼。却是萧承言前面跪着那人挡着大半,又是那顶间的包间居高,常苒并未看到面容。只能看到在萧承言身前跪着的人的后背朝着这边。忍不住收回目光,却是看着这眼前桌面发怔。
萧承言听后,便慌了神,他不要高氏女,他想要常氏女,想要的是那个能降服烈马的女子,想要那个能手射三箭的女子,想要那个曾经明艳如火,如今万般装柔弱的女子。骤然起身,那胳膊一带,便是碰翻了桌子上放置的酒菜。可不待其他反应,急急便下了楼。身后跟随的人也急慌慌的跟了下去。常苒今日坐的位置,却是正好能看到的。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萧承言焦急的背影。
只是萧承言忙着回去处理。若是知道常苒此刻正看着自己,怕是也不会那么急切的走了。定是会先去同常苒说个清楚明白。可一切就是那么阴差阳错。之前那么久,常苒都未曾发现。如今倒是发现了。可他却是没发现。
“我去如厕。”常苒同苏雪荣说完,便也急急的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走。看到他们四、五个人向楼下走去。常苒看了一眼在边上的子卓。子卓立刻先翻上了楼。进了那个顶层包间。常苒也趁着茶馆走廊上没人注意,也上了顶层。
包厢内子卓已经在四处瞧着。常苒却是到了窗口,正看到他们几人骑着马远走的样子。边上的摊贩在两侧。而他们纵马快行却也没碰到人。为首的便是萧承言。头上的金色束冠似乎在发着光,映着那阳光略微有些晃眼。就如同他本人那般耀眼。只那一个背影,却是那般看着洒脱的少年郎模样。站在窗口,想着记忆中尚战的模样。常苒现在都觉得不可置信,真是一个人吗?
常苒呼出口气,站在窗口两侧看了看,不由得心惊,这里能把一整条街道都尽收眼底,看的清楚明晰的。直看着几个纵马之人消失在街头。
回转过身,看到桌子上那个倒着的酒菜。想是刚才走的急切。常苒便也坐在那碗碟位置上,一眼便看到,正好对着刚才自己坐着的方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禁单手扯下面纱,闭了下眼睛,用牙狠狠咬了一下指关节。直觉得疼了才松开,闭上了眼睛,用手扶了扶额头。指关节上两个深深的牙齿印。
“这屋中什么都没留下。”子卓查看一周,走到常苒身边回着。
“不,留下了这个。”常苒说着,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餐碟。这再明显不过了,他绝不是偶然坐在这,这位置并不是主座。无论是对窗看景色,还是对门看来人。这都不是绝佳的位置。却是正好对着自己的包厢。只能看到自己的。
常苒站起身,朝着子卓说道:“你亲自去边境一趟。告诉兄长,老虎动了。无论这段时日外面发生何事,哪怕天塌了,都不要离开边境。定要誓死我们曾经守护的土地。”
子卓转了下眼珠,问道:“那......那个人。”
常苒皱着眉头说道:“即刻出发,其他多余的事都不要做。”
“是。”子卓看着常苒下了楼,便也急忙去了边境。
常苒叹了口气,重新回到苏雪荣所在包厢。却是没待多久,便说着不舒服,回了简府。当晚便召集人手,把凌洲周围所有的部署,重新排了一遍。任何风吹草动,这边都会提前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不得不早做准备。并找人悄悄看着萧承言摆在明面的人。再放了两个去京城探探消息。
萧承言日夜兼程回京,就怕错过时辰,旨意已经下发可就不好驳回了。第一时间便是进宫求见皇上。
一进御书房,便噗通跪了下去。焦急的说道:“父皇,儿臣不要高氏之女,儿臣有一心仪女子。儿臣只想娶她为妻。”
皇上看了一眼太监主管。那太监主管便带着人都出去了。皇上才说道:“跪前面来。”
待萧承言挪到书桌前。皇上还是说道:“再往前。”
萧承言便跪着挪到了龙椅边上的位置跪着。
皇上这才缓缓道:“朕对你悉心培养,就是对你寄予厚望。今后这偌大的后宫都是你的。你大可纳了那女子,给她一名分,给她极尽宠爱。”
萧承言摇摇头,磕了个头。“她性子刚烈,绝不会甘愿做妾室。哪怕位极......您刚说什么?”
皇上什么都没再说。
萧承言想了想,还是磕了个头。“她性子刚烈,若是让她为儿臣妾室,日日过的小心谨慎。低着头做人,终日惶恐忧心,儿臣也是十分心疼不忍的。纵使于她多有看护,给她尊荣。终究心中是苦。儿臣亦不想有负与她。求父皇开恩。”说完又是重重磕了个头。却是良久的不曾起来。
皇上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极重的说道:“昌平侯高氏一族武官得力,文官纵使现下不济,可从前也是有些人脉的。他们姻亲中,也是有重臣的。......高氏一族之力必可助你稳固地位。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可那高氏现下子弟皆不出众。若是不能严以律下,日后还有什么前程?早晚要衰败的。纵使现在强撑体面,日后呢?小人户都知辛辛苦苦、战战兢兢的谋生活。各司其职,农户耕其田、工者利其器、商家务其业、学子读其书。可高家知道吗?商不成武不就。只是靠着祖辈的福泽基业。坐吃山空吗?世族大家在高位,便更需谨小慎微的度日。只有子侄上进,家门严谨,一家子都是明白人,相互扶持着才能走的长久。儿臣虽是不知不识那高氏女,可看他那两个兄长,都是不可堪付之人。儿臣若是娶高氏为正妻,日后定是要拖累死儿臣的呀。更何况,论武力她的家世才是上升之势。父兄都可堪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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