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常苒伤还未全好,长公主又找人来叫。常苒不知何事,便去了长公主寝宫。一进屋便跪了下去。恭敬的请安。
长公主在那扇着扇子,喝着茶。良久后才笑着说道:“苒儿呀,你也不小了。你也是听话的孩子。”
常苒心中震惊不已。该不会刚商定了莒南的婚事。这便要打自己的主意了不成?长公主话说的极慢,却才缓缓说道:“这也该上学堂了。只是这学堂中发生个什么趣事,别忘了下了学同我这个干娘讲讲。”
“可是不敢称您为干娘。但是您教养之恩深重,苒儿铭记在心。就怕以后这花田枣核的都学,叨扰了公主。”看南阳长公主一直不说话,常苒迟疑着问道:“可,苒儿斗胆,不知这学堂?可在宫里?”
“唉,我倒是真想留你在宫里。只是宫里都是皇子,怕是不大方便的。”
常苒暗暗松了口气,多亏不是宫里。之前不让读书,现在又让。明摆着让她去监视人的。那自己能盯的,必是女子了。“是,苒儿不敢说博个功名,却是定会定尽心尽力。不让长公主您,在学业上......忧心分毫。”
“好。这话本宫爱听。这功名呀,都是他们男儿的事,难不成真指望你功成名就登阁拜相。但你尽力学了,日后若真是钟情于这学堂中的某位哥,也不是不成。到时你同本宫说,本宫定给你做主。”
“男儿?这学堂还有男儿?这只怕......”
“怕什么。是男子才好。这与男子说话,才掺不得假。”
常苒心中一沉。真是不知,到底给自己安排去了哪......
长公主说道:“得了,先去御花园吧。那秋千那边,还有人等你呢。你同你兄长也好久未曾见了。这要走了,也得去告个别。还记得如何去吗?”
“记得。”常苒展颜一笑说道:“苒儿小女儿心性,思念亲人。倒叫长公主笑话了。多谢长公主抬举,日后都听长公主的。”
“嗯。去吧。这本宫就喜欢念旧的人。去见了就去收拾收拾,等几日便走了。日后......你可要真听得才好。”
常苒起身后,却仍是再扶一扶身子。才退了出去。
孤身去了御花园。
这秋千离着紫璇宫不算近。绕过御花园的假山,在一处很深的城墙边上。周围只有连排的杏树。亭子在秋千不远处。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杏雨亭。常苒之前来过这里,可是却是没有花的,当时季节不对,只有枯枝枯树。一片荒凉。这地方偏僻荒凉,难有人来。纵使此刻正在杏花季节。也是不大有人在这看得。因为这时节百花盛开,争相斗艳,谁会在意这处荒凉之地。
此刻杏树花开,飘飘落落。那亭子中正站着一人,抬头瞧着那亭子中的藻井。杏花雨微飘洒着。常苒还未走到近处,脚步便慢了下来。
那人却是看得出神,丝毫不在意有旁人来了。
“兄长”常苒轻唤。用手扶着红漆的亭柱,就站在那亭子边沿的台阶上。
那人身子微微动了下,原本仰着的头,缓缓低下。阳光逆着打过来,脸上看的不是那么分明,却是那么耀眼。
常苒抽涕了一声,仿佛这一年来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要倾斜出来一般。却急忙用手帕捂住嘴,吸一吸鼻子,硬生生忍了回去。只是眼眶微红。
常衡从中正中位置走过来,摸了摸常苒的头,轻轻带过头上的发饰。常衡咬了咬牙,才说了一句:“真美”。
常苒再也绷不住,扑到常衡怀里。“哥”。完全顾不得若是有人来看到,只想趴在常衡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常苒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怕说出来让常衡担心,又怕听到常衡也过得不好。
常衡却是静静抱着常苒,良久之后才说道:“都过去了,你就要出宫了。熬过去了。”
“兄长呢?何时走?”常苒极其小声的问着。
常衡轻笑出声“你都这般受苦,还惦念着我。傻丫头”。
“我没有,我过得很好的。长公主待我真的很好。”常苒在常衡怀中,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常衡的眼睛。
常衡听后却是笑了起来。“得了。你是我带大的,你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虽然宫中所有消息都说你很好。可那日你虽是朝我笑着,我已经知道你过得很苦。你的眼里,那道光,没有了。我还是知道的,傻瓜。日后离了宫,别忘了往宫里给哥写信。”
常苒的身子,在常衡怀中颤了颤。却是突然推开常衡,抬起头摇了摇头,急切的问道:“哥?凌安学府?”抬起头,看向常衡。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去同长公主说,你也可以到她麾下的。”说完便要离开。
日前去太后那请安。太后还提起了。说是之前长在宫里的平安郡主,为自己儿子找了一位先生。在凌洲,说是之前辞官的简大人在外游历时找到的大学之士。并找了几个贵眷子弟一同学习。学究真是好的,就是地方有些远。平安郡主那是万般舍不得长子。可还是期盼着孩子成器的。太后想了想还同常苒说道:“哀家听闻你兄长在宫里也是拘谨。不如问问他的意愿。若是愿意,从宫里挪出去,也是好的。”
常苒听到急忙应道:“多谢太后娘娘惦记。”心中却是高兴的紧,极力压抑着这份欣喜。哥终于能出去了。莫说凌洲,常苒觉得天涯海角也是比宫中强的。可她是没有机会问常衡的,根本见不到。但是这话太后说出了口,便能传出去。到时常衡定能借机出去。
常衡却是一把拉回常苒在怀中。“你可别去,去了我不是白求了吗......”
“你求的?为什么呀哥?可这不是......难道不是,不是......父亲。”常苒实在说的艰难。可还是说了出口,但不是爹。而是尊称,父亲。“他得托了多少门路,才能找到平安郡主呀。我们原来可是半点不识的,这般给你谋的出路?不是让你去吗?让你出宫的吗?你如今……你才是常家的希望,你是嫡子!”
“什么嫡子庶子的,说什么呢,谁给你灌输的思想。你是我常衡的妹妹,若是连你都保护不好,如何保护我的兵将。而且那日匆匆见你一面,你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所说这自己很好,却半分看不出真真的高兴。那种强装的样子,别人看不出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常衡叹了口气,才说道:“我已十六了,在两年,一定会出的去,前方战事吃紧。我又挂着少帅的空衔,早早晚晚都有个盼头,你不一样。你如今十四了,再过几个月就及笄已经可以配婚了。若是在不离宫。难道要在这待嫁吗?长公主的意图,你我心知肚明。到时候难道你还要嫁给他吗?或者其他皇子?甚至去敌国联姻?来笼络拉拢朝臣?变成一传递情报的细作吗?我不能让你在这宫里消亡。你得走,你一定要走,我不能让你待在宫里,不能变成政治联姻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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