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被亦柔的侍女引着,到了后院书房。这是一片单独开辟出来的院子,就在原先书院的边上。为着之前书院有男子,男子多在前院书房,便又给她们四个闺阁少女开出一个书房之地。
常苒提起裙摆,迈了进去。房中比将外头,略有些黑。常苒却见一人立在书房中。
怎么是个男子?这后院,怎么会有男子?
那人听到有脚步声。回过头,正是萧承言。
常苒的笑容僵住了。
萧承言却是笑着。怀中抱着一个花盆,是正绿意盎然的玉兰枝干。
常苒脸上的笑容消失。后退了一步,就要离开。
萧承言急忙跑过来拉住她。柔声说道:“家里的树活了。这便是其中折下来的一个枝杈,特来献于夫人。”
常苒刚要说话,萧承言便说道:“还是那棵树,我保证。我是细心呵护,才又复活的。枯树都活过来了,别气啦。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是兄长?这个叛徒。”
“才不是,我早些年便知道你和这的大小姐的关系。”萧承言拉着常苒的手,小心翼翼的又走上前一步。从后面抱住常苒的腰肢,柔声说道:“傻丫头,我其实一直都在你边上。只你一直没发现。”
“胡说。”常苒说着就用手去扒腰间萧承言的手。
萧承言急忙又抱紧了,身子也贴的更紧,在常苒耳边说道:“建元四十年的中秋佳节,建元四十一年的七夕赏月,其实我都在。你在凌安读书的那两年,我一直都在。”萧承言的唇不经意间碰了下常苒的耳后,又贴近常苒的耳边,柔声说道:“打从你进宫那年,建元三十八年,我在登高楼那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是你。就认定了你,睿儿。”
在萧承言怀中的常苒身子一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你。”常苒惊讶的说不出话。
时间倒回到建元三十六年。南边境。
京城来人了。来了个监军都尉,还带了一个少年。说是副手,名录且不在军中。常文华深知,是哪家贵族子弟来此镀金的。
监军同常文华在主帐中说着军务。那名少年无事便让常衡带着四处走着。
忽然从远处,一个少年骑着马,逆着光线就过来。待到这边,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如履平地的感觉。看着常衡喊道:“哥。”声音响亮,却长得极美。同一般兵将所穿的盔甲不同,虽然极其相似却像是特制的一般。实质并不相同。头发高高的扎起,头上还有一个银色的素冠。头发穿过素冠垂下来,被风吹起来英气十足。
那少年也在打量着萧承言。从上至下,说道:“京城里来的?”
少年四下看了看自己。特意换了普通衣着,这哪里能看出京城二字。定是他瞧着自己眼生罢了。少年不甘示弱,反问道:“你是谁?”
“这是......”常衡刚要说话。
那少年便说道:“我叫常芜。我父是智勇将军常文华。”
少年点点头。还未等说话,常衡便抢先说道:“芜儿,这乱,回屋去吧。”
“好。”常芜并不废话,在没看那少年一眼。一拽一直在手中的马缰,身子后退一步,左脚刚踩上马镫,身子还未上去,那马已经开始跑起来了。却似完全不怕,不慌不乱挺直腰背,身子重量先是依靠在左腿,右手缰绳一缠,才跨坐在马背之上。骑上马便走远了。
常衡看到少年还看着常芜的方向,便打着岔给少年介绍着周边的几个校场。
那少年还在想着刚才骑马的常芜。这马术真是不错,常将军不亏是之前京中盛传的传奇。他家孩子都如此出色。原本看到眼前的常衡,就是自己向往的样子。刚才在帐中介绍这边境布战谋略,防御工事。加之穿上盔甲,这份英气直逼人不敢直视。同自己原先那种贵气完全不同。而刚才那常芜,男生女相,好生俊俏。头发束的同眼前的常衡一般无二,却是没有美人尖的。但是额前却是有很多新长出来的短发。看上去没有那么整洁一丝不苟。却也是给人活力十足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波光流转,只看着那匆匆一眼,虽是打量着自己,却是感觉那眼中似有星光流转,星河满天。耀眼得很。未笑,嘴角却还是微微上扬着。那唇未点却红。萧承言后来想着,这人若是女子。一定是美人儿。只可惜是个男子。未免看起来柔弱的很。若不是身上厚重的盔甲相称,这般柔弱的身子骨,感觉都要被这边境的风吹走了。
第二日常文华带着监军去巡外界了。这少年原本想去的,常文华却是不允。他们虽是找了身份,可常文华那双眼睛,似早就看穿一般。虽是未点破,却是不让他接触军事的。那监军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更是不敢让他去的,万一出事纵使赔上监军全家也是不够的。
那少年无事,便想上城楼看看,但是却不被看守的人允许。守着城楼的人,都不认识他。并不让外人上去,哪怕他自报姓名,纠缠着加威胁,也是不允。“我们知你是都尉带来的,但是没有常将军的命令。纵使天皇老子来,你也上不去这城楼。我们的任务就是看守,若是连谁都叫上去,我们干脆抹脖子算了。”
那少年气的不清,走时候边骂边说,日后定找人砍了你们。冥顽不化。一个个站那和木头一样,动都不会动,还都榆木脑袋。可走到昨日那片校场,却觉得也甚好。这治军忒严,若是自己日后能带出这样的兵,那心里可别提得多高兴了。
看到一块空地,几个人在那打着绳结。正值午后,换班休息时,这几个兵想是无事,便在这打发时间。那少年看着,学的还挺有趣,便吵嚷着跟着学,跟着做。
夕阳略有些西斜,那几个小兵早走了,那少年却是坐在那打着绳结。想着自己坐着把这绳梯搭完,这长长的看上去多有成就感。晃动着僵硬的脖子和肩膀,正看昨日的常芜从远处路过。那少年急忙大喊着“哎!”又挥动着手臂。
常芜看到,便走了过来。却是脚下极轻,那少年坐在那都感觉不到地面的半分颤动。不禁更好奇,这么重的盔甲,却仿佛让他穿的没有重量一般。
常芜走近,那少年却是还在坐着说道:“我还没同你说,我叫什么呢。”
“我并不想知道。”常芜看着那少年说道。
“你......”那少年眉头一下便深深皱起,连嘴唇都抖了一下。
常芜看到他生气,反而笑了。问道:“那你叫什么呀?”
那少年反而不答了,眼睛死死盯着常芜。连牙关都动了一下。
常芜笑容更美,继续说道:“你说吧。现下我想知道了。”
那少年瞪了常芜一眼,把头转向边上,大声说道:“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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