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洋洋洒洒落了鹅毛大雪。
银装素裹, 遮掩住平日里的红砖绿瓦，入眼皆是茫茫雪色。
支起半开的窗边，洛凌遥遥望向外面, 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静静欣赏这个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她并非修士，无法用灵气御寒，所以丫鬟在屋内生了炭火盆, 偶尔响起噼啪一声。
屋里暖融融的，少许寒风沿着半开的窗户往里面灌进来。
洛凌穿着厚实的袄子, 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熟练地将小黑龙露出来的尾巴捞起揣进身前的暖手枕里，然后手指头偷偷摸他的小尾巴。
小黑龙被闷在暖手枕里，也不觉得难受，只懒懒地拍了拍那条软趴趴的尾巴。
洛凌用手指头摸他的小尾巴，时琰拍了两下，便扬起细软的尾巴绕着她的手指玩。
黑色尾巴覆盖龙鳞，入手有种玉质的冰凉。
手感极好。
洛凌忍不住诱惑，摁住尾巴，强行撸了两把。
时琰：“……”
他先前受了重伤，落入人族之地。此前, 他曾听说长泽门掌门之女是供人疗伤极快的天生纯灵体, 所以选择进入长泽门。
原本还想着花言巧语蒙骗一番，谁知只需装可怜落在窗台处，这小姑娘便自己愿者上钩。
思及此处, 时琰磨了磨牙。
小姑娘肯定不爱看书，连农夫与蛇都不知晓。
还傻乎乎地照顾他。
尤其是在半月前, 他故意变出虚弱人形, 当着她的面咳血装可怜, 借着自己那副俊美的皮囊搏取同情。
悉心照顾他许久的小姑娘果然上当，甚至都急出了眼泪，脸蛋红红，不知所措地想要寻法子救他。
时琰装作无意间告知，本以为还欲你来我往拉扯一番，谁知小姑娘为了救他，问完救人的步骤，生猛极了。
血脉越强大的魔族，情感便越发淡漠。
时琰这等无心之人，本就是奔着天生纯灵体疗伤，此番轻而易举达成目的，自然乐得自在。
只是这达成目的，越是双修，他便越觉得心里不得劲。
尤其是面对洛凌那双总是对他专注的清澈剔透的眼眸，声声关切的话语时，时琰时常避开她的目光，对于治伤开始有些兴致缺缺。
时琰想着，小姑娘像是什么都不懂，定然也不知道自己哄骗她做的是何事。
他突然有些如鲠在喉，待伤势好转些，便对此事淡了，不再碰洛凌，也不想再见洛凌。
尤其是这些不想看见她的时日里，时琰索性便将自己整日闷在这只暖手枕里，刚露出尾巴透透气，她都像是怕他着凉，连忙将尾巴给揣进去。
时琰觉得心烦。
他甚至都想直接一走了之。
不过伤势未好，魔族又处内乱之中，时琰还是压下了这种不理智的冲动。
他脑袋里想着许多事，突然觉得有些不高兴，便往前收起自己的尾巴，不给洛凌再摸。
这几月以来，洛凌已习惯这灵兽的阴晴不定，只是她从未养过灵兽，只觉得他如此亦是娇气可爱。
而且化作人形也极为好看。
洛凌眉眼弯弯，收了手指，没有再去摸他，只是透过窗户遥遥看向外面的雪景。
天地间寂静一片，恍惚间只能听见雪落下来的声音。
洛凌的眼里尽皆是雪花飘扬，她从雪白貂毛的暖手枕里探出手，掌心摊开，收拢飘进来的一片片雪花。
时琰皱眉。
他收了尾巴，她从来就不会追着摸第二回，此次竟还直接抽出手？
小黑龙一不高兴，就悄悄将尾巴从暖手枕里放出来，还小幅度摇来晃去的，企图吸引洛凌的注意力。
可惜洛凌正凝着漫天飞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小黑龙的动作。
直到小黑龙不耐烦、动作很大地摇着尾巴，这才将洛凌的思绪给唤回来。
她擦了擦一手融化的雪水，然后将露出来的小尾巴拢了拢，正准备往暖手枕里塞去时，黑尾巴灵活地缠绕住她的手指，将洛凌的手拉入暖手枕内。
这暖手枕是可以御寒的灵器，只要有东西填放进去，便会自动生热。
魔龙之躯不惧暖凉，但凡人之躯畏惧。
感觉到洛凌那么凉的手，时琰很不高兴，拖着她的手便填放进去，尾巴还顺着她的手指爬上去，缠在她手腕上不放。
一如反常的粘人，洛凌倒也顺着他，微笑着柔声询问：“怎么了？阿琰？”
时琰闷闷地不理她。
缠在她手背上的小尾巴尖烦躁地动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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