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静静低头俯视着他,鸦黑的长睫毛压下来,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
林眠踮起了脚尖,直至到达能够与他平视的角度,才朝他的脸轻轻吹了口气。
“你当我是傻子?殷氏突然注资林氏这一点就很奇怪。如果是敌对的公司,何必还要帮助自己的对手,坐等林氏濒临破产的地步,再趁机收购不是更划算?”
“你的靠山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总部公司,而是他背后的整个殷氏集团,不是吗?”
陆沉把手放在林眠的腰侧,轻轻摩挲着,贴近髋部处的曲线细瘦微凹,似乎一用力就能被轻易捏断。
“看来你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我也没什么要反驳的。”
林眠突然倾过头去,用力地咬住陆沉的脖颈,陆沉也不反抗,只是任他泄愤似地撕咬着。
到底是舍不得真的咬下去,林眠最后还是松开了口,眼前的脖颈上赫然多出了一个深红的狰狞牙印。
“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还以为你是个穷小子,还害我跟我爸翻脸……”
陆沉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只要他低头,便能看见林眠头顶的小发旋,像极了朝他张牙舞爪的小兽。
“你以为凭你爸当年的势力,会查不出我的身份吗?到底他只不过出于对我背后殷氏集团的不信任,不能放心地把自己的儿子交到我的手上,我也不想你为这些无聊的事卷入纷争中。”
“况且,你喜欢的是我,又不是殷氏集团,不是吗?”
在陆沉的碰触下,林眠的呼吸有些不稳,却仍倔强地抬起头,眼底微微湿润着,带着情动的难耐意味。
“是啊,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死了。”
陆沉背着一只手拉开了身后的车门,顺势仰躺进后座,并将怀中的林眠一并拖了进来。
他的车是一辆后排宽敞的四厢车,后座放倒后足够两个成年男人平躺上去。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林眠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额间的碎发被汗打湿得一绺绺,双手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上人后背的衬衫,“陆沉……”
陆沉怜爱地拨开他的头发,一下下啄吻在他的脸上,“嗯,我在。”
“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不准喜欢上别人。”
“好。”
“如果你敢背叛我,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好。”
在一声声温柔的应承中,质问声逐渐被衣衫摩擦和压抑的泣声所湮没。
不知不觉中,车窗外飘起了细雪,在街角朦胧的灯光下无声地旋转和舞动,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阿嚏!”
感受到外面的寒冷,林眠从车窗外缩回了脑袋,连忙将身上的羊毛毯裹得更紧了。
陆沉立即将车窗摇了上去,隔绝了呼呼吹进来的寒气,车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也不是第一次看雪了,怎么还这么好奇?”
林眠揉了揉被冻得微红的鼻尖,眼神却是极亮。
“算上大学在这里的四年,我统共也就见过两次。今年的雪下得那么好看,我当然要好好看够本了。”
陆沉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这雪的吸引力就这么大?非得要跑出来吃饭,让你点外卖也不肯,也不怕冻坏了。”
林眠只是嘻嘻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到了饭店里的包间后,看到里面坐着的人,陆沉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沉望向眼前神容拘谨的妇人,目光冰冷下来,“是你让他叫我过来的?”
林眠连忙拉住了他的手,“是我主动找上阿姨的,我怕你不同意,才把你骗过来的。”
见到陆沉冷漠的模样,殷丽原本期待的眼神也灰暗了下去,神情勉强,“阿沉,你别怪眠眠,是我不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殷丽刚要起身,林眠连忙上去阻止,“阿姨,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让陆沉跟您坐下来好好聊的。”
说完,他扭头看向陆沉,眼神殷切。
“陆沉,你一定也有很多话想跟阿姨说的,不是吗?”
“既然你当初能劝我给父亲打电话,为什么现在你不能鼓起勇气,跟阿姨坐下来平心静气地交流呢?”
陆沉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但林眠能够感觉到他冰冷表情下的细微动容。
最后,陆沉还是坐在了殷丽面前的椅子上,缓缓开口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里全部一次性说清楚吧。”
见到殷丽开始和陆沉说话,林眠悄悄地退出房间,并为他们阖上了房门。
陆沉出来的时候,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人影。顺沿着来时的方向,最后在饭店的阳台发现了林眠。
林眠微微俯低身子,两只手臂搭在红色栏杆上,正在看楼下的小孩嬉笑打闹。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发现陆沉正站在他的身后。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林眠索性将身子转了过来,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柔和的日光打在他的身上,像只懒懒晒着太阳的猫咪,“在看几个小孩而已。和阿姨聊完了?”
陆沉点点头,“回去吃饭吧,刚刚让服务员上菜了。”
林眠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跟随着陆沉返回原路。
回到房间时,他发现殷丽的神色和举止比来时放松了许多,显然刚刚与陆沉的单独谈话还算愉快。
饭桌上的林眠活泼健谈,将殷丽直哄得笑不拢嘴。
虽说陆沉才是殷丽的儿子,但习惯寡言的陆沉并不怎么说话,相较之下,她和林眠更像一对慈祥的母子。
吃完饭后,殷丽突然从自己的左手上褪下一只金手镯,并塞到了林眠的手中。
“眠眠,阿姨第一次见你,也没什么见面礼带给你。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这个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厚礼,林眠吓了一跳,正要推拒回去。
不料却被身后的陆沉紧紧攥住了手,并在他的耳旁低声说道,“收下它吧。”
殷丽也握住了他的手,眼里满是温柔笑意,“是啊,你不收下,就是不给阿姨面子。实在要谢的话,就喊我一声妈吧。”
林眠被他们前后夹击,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愣愣地喊了一声“妈”。
殷丽听到后,只是轻拍着他的手背,微笑着说“好好好”,眼尾也浮现出淡淡的笑纹。
与殷丽道别后,林眠跟着陆沉回到车上,看着手上的镯子,顿时颇感负担。
“改天我还是找个时间把镯子还给阿姨吧,只是第一次见面,这礼物实在是贵重了……”
陆沉拉过他带着镯子的手,轻轻抚摸着镯子上的纹路,“你知道我妈为什么要给你这个手镯吗?”
“这是陆家祖传下来的手镯,是留给家里刚进门的儿媳妇的。如果有了后代,这个手镯就要传给下一代的儿媳妇。”
听明白他的话中之意,林眠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手上的镯子也感觉莫名发烫。
看着陆沉含笑的脸,他突然预感到对方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来。
只见陆沉从口袋中缓缓摸出了一个漆黑色的绒盒,并在林眠的面前打开。
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男士的铂金对戒,在窗外投下的阳光中反射出漂亮的银色光泽。
他朝林眠微微笑着,像是耐心的温柔猎人,引诱着眼前的猎物自投罗网。
“在遇到你之前,我认为人生是无趣的,也从未想过要与另一个人一起共度这无趣的人生。”
“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砰通,砰通。
林眠的心脏强烈地跳动着,几乎要撞出他的胸腔,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最后尘埃落地。
“林眠,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陪伴我度过这无聊的余生吗?”
随后,他听到自己声音响起,带着微微颤抖的喜悦。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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