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林眠的手机突然传来“叮咚”一声,是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是滕涛发来的消息。点开一看,原来滕涛准备回来了,想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聊聊天,顺便帮林眠庆祝一下找到了新工作。
林眠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滕涛交待,自己刚刚找到的饭碗,转眼就没了,还是被自己亲手打碎的那种。
思量再三,考虑到滕涛刚回来应该很疲惫,加上不想在微信上谈论关于陆沉的事情,林眠决定还是见面时再跟滕涛坦白这件事。
到达约定的时间,林眠前往了滕涛定下的咖啡厅。刚走进门口,便看到坐在远处座位上的滕涛正朝他招手。
坐下来后不久,两人像往常一样寒暄了几句,林眠便朝滕涛坦白了自己辞职的事情。果不其然,滕涛立刻追问了起来,"怎么辞职了?是因为那家公司不好吗?"
林眠摇了摇头,表示公司没有问题,并说出了自己和陆沉在公司见面的事情。对于自己在跟陆沉递交辞职信时发生的"意外",则是刻意地轻轻带过了。
滕涛听完因果缘由后,也是从一脸震惊,转变到一脸复杂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是遇到了他,也真是冤家路窄,也算是你倒霉了。不过真没想到,陆沉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你走。要知道,当年他可是……"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滕涛话说到一半,便立刻闭上了嘴。林眠却是敏锐地抓住了滕涛话中的异样,"可是什么?"
滕涛显然不太想说起过去的事情,只是打了个哈哈,"哎,都是一些你走了之后发生的那些破事,其实也没什么。而且现在都过去了,也没必要回忆那些不好的东西了。"
对于滕涛含糊不清的回应,林眠并不满意,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林眠脸色一变,瞬间低下了头,同时用卫衣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脸,似乎不想露出自己的脸。
滕涛对于林眠的动作表示十分不解,眨了眨眼,一脸搞不清状况地问道,"林眠,你在干嘛啊?"
林眠迅速伸出一只手把滕涛的头按下,同时压低声音道,"陆沉和方黎进来了,别让他们发现。"
听到林眠的话,原本还欲挣扎的滕涛瞬间一动不动,即使如此,强行压低的声音中还是难掩震惊,"陆沉和方黎?他们怎么还在一起?"
林眠用眼神示意滕涛不要再说话,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门口的动向。正如他所言,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正是陆沉和方黎。
这两个人的样子,怕是化成了灰他都能认出来,林眠这么想着。
并没有注意到林眠暗中的"窥视",陆沉和方黎一前一后地走到一处僻静靠窗的餐桌,然后面对面对坐了下来。
还是像他昨天看到的那样,陆沉仍是那副西装革履、干净利落的社会精英模样。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左脸上却有着微微红肿的印痕,显得十分违和,让林眠忍不住有点想笑出声。
出乎林眠意料的是,反而是方黎的变化比较大。在林眠的记忆里,方黎的模样是张扬而明艳的,总是带着开朗自信的笑容,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
如今的方黎,似是褪去了过去的锋芒,整个人多了几分内敛和成熟。他安静地坐在陆沉的对面,眉宇微拢,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多了几分疲惫和忧郁感。
只有林眠知道,方黎根本不是什么柔弱可怜的小白花,而是一朵杀人不见血的菟丝花。
面对一直沉默的陆沉,方黎率先沉不住气了,“你还是不愿意去见她吗?”
陆沉点了点头,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
方黎叹了口气,此时服务生正好端上了一杯冰美式。他用吸管搅拌着咖啡,晃动的冰块在发出与杯壁清脆的碰击声,“昨天出了诊断结果,医生说,病情发现得太晚,现在已经是晚期了,我们要有心理准备,做好最坏的打算。”
说到这里,方黎的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红,陆沉原本如冰封般的眼神,此时也融化了些许,“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方黎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艰涩,“可能……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不约而同地,两人都陷入微妙的沉默,气氛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坐在另一边的林眠和滕涛听不清方黎和陆沉的对话,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半张脸,以及一张一合的嘴巴。
在他们的视角里,方黎眼眶微红,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陆沉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窗外,像极了渣男始乱终弃的场面。
看到方黎试图抓住陆沉的衣袖,却被对方巧妙地躲开,滕涛看得有些激动,忍不住发出了吃瓜群众的感慨,“靠,他们该不会是在闹分手吧?”
被莫名其妙地补了一刀,林眠只觉心中未好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恨不得立刻将他的嘴用胶带封上,“不要多嘴,难道你想被他们发现吗?”
滕涛自然不想被他们发现,瞬间乖乖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轻举妄动。
也许是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方黎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但也没有争取什么,似乎接受了结果。谈话结束后,他没有再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餐厅。
等方黎走后,陆沉没有立刻跟着走出去,而是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直至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仿佛如梦初醒般地,他立即接起了电话,随后微蹙眉头,便起身快步地走出了咖啡厅。
确定两人走后,林眠才抬起头摘下了帽子,同时松开了按着滕涛的手。滕涛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哎哟妈呀,可算是走了,刚才差点没把我憋死。”
林眠被他夸张的表情都笑了,因方黎和陆沉的出现而生出的坏情绪也消散了不少,“这么沉不住气,要是以前派你去做间谍,早就该枪毙八百回了。”
滕涛也顺着他的话笑着求饶,“放过我吧林司令,我宁可在前线送死,也做不来间谍啊。”
毕竟是多年的好友,虽然林眠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滕涛还是能敏锐地感觉到林眠的情绪变化。看着林眠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试探地问道,“阿眠,你现在还是很在意陆沉吗?”
林眠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再次见到陆沉的时候,不可否认,他的内心还是会有些动摇。但林眠心里明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内心波动。
毕竟,谁能遇到陪伴自己四年时光的初恋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所以林眠坚定地认为,这只是自己的创伤后的正常应激反应。
相比之下,更令林眠感到在意的是,两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的亲密,相反,他甚至还能从陆沉的眼中读出一丝厌恶的意味。
那不像是一种因极致的愤怒或失望表现的厌恶,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和排斥。
即便是准备分手的情侣,也不应该是这种奇怪的状态,这让林眠感觉到古怪而异常。
就在林眠思考的时候,滕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情沉痛,“看到这对奸夫淫夫,你的内心一定很痛苦。放心,大声地哭出来吧,兄弟我不会嘲笑你的。”
“……”
无须言语,林眠立刻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痛苦”。
滕涛的手臂被林眠用力反折到背后,痛得直龇牙咧嘴,碍于在公共场合下不敢叫出声,只是一直小声地说“松手、松手”。
被林眠松开以后,滕涛一脸委屈地揉着胳膊,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不去陆沉的公司,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如果按照陆沉的实力,说不定真有可能让你在a市的设计行业待不下去,难道要回去找你爸帮忙吗?”
提及工作,林眠方才还鲜活的神情瞬间灰暗了下去。他摇摇头,自己出来本就是为了摆脱父亲对自己的控制,此时此刻回去求他,便等于做了无用功,“我不想,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
听到林眠的话,滕涛叹了口气,只是拍了拍林眠的肩膀。如果不是因为太清楚林眠的性格,他会直接开口让林眠到他的公司上班。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想起还有我这个朋友。”
林眠扯扯嘴角,努力展开一个真诚的笑容,“嗯,我会的。”
滕涛走后,只剩林眠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热气已经消散的冰冷咖啡,心底的不安也扩散得越来越大。
诚如滕涛所言,自己已经没有多少能逞强和任性的时间了。辞职以后,他也尝试放下自己的自尊,向几家在他看来不是特别理想的设计公司投递了简历。然而,不知是不是陆沉真的做了些什么,林眠投过去的简历像是沉入水底一般,毫无动静。
可是,林眠就是不甘心。他也说不清自己在不甘心什么,也许是因为不想就这样输给陆沉,也许是因为……
林眠看着刚刚陆沉坐过的位置,神情有些出神。金属的靠椅被窗外的日光折射出温暖的色泽,深棕色的丝绸桌布垂落在上面,柔软的褶子折出了深深浅浅的阴影。
如果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只能离开这座城市了吧,林眠有些自嘲地想着。
不过,上天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混乱不安的思绪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林眠的房门便被毫无征兆地敲响。
林眠边打着哈欠边打开房门,看见门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当即神色一变,下意识就想重新关上门。门外的人却早已察觉他的意图,轻而易举便抵住了房门。
陆沉一只手抵着门,另一只手撑着门沿,幽邃的眸色看不出情绪,只是声音低沉,“林眠,我们能聊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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