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学姐!”
苏玉湖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伸手就能触碰到身边的白云,凉凉的微风吹动了她的发梢,自己像羽毛一般轻盈。
突然一只大鸟用爪子抓住了自己的后背,抓着自己飞快地向上飞去,耳边的风呼啸着,轻柔的白云像易碎的泡沫被撞碎成星星点点。
大鸟抓着自己猛的穿过一片巨大的云层,居然来到了传说中的仙境。自己躺在嫩绿的青草地上、不远处耸立着晶莹剔透的雕栏画柱、黄莺在轻快的歌唱、鲜花娇艳欲滴,翩翩蝴蝶围绕着自己在起舞。
这时候猛烈地冲击感向苏玉湖腹部袭来,让她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以呼吸,她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呕吐不止。
呕吐感缓和过后,苏玉湖翻过身重新躺了下来,却突然又感觉到有千钧之力凶狠地砸向自己心口,自己的肋骨差点被砸断,还未缓过神来,这千钧之力就像重锤接二连三地砸在自己心口,苏玉湖感觉自己就像石臼里的年糕,被人无情的槌击。
槌击结束了,苏玉湖总算松了一口气,胸部的疼痛感让她头晕目眩,濒临窒息,眼前的仙境也变得模糊起来,这时忽然一股清新舒畅的仙气送进了她嘴里,流过喉咙,流进肺里,自己原本绵软的身体仿佛被仙气唤醒,感受到无比的舒畅,只是这股仙气怎么隐约有点大蒜的味道?
还未来得及多想,苏玉湖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也被仙气唤醒。
“苏玉湖。”
一个空灵的声音,男女难辨,还带着绵绵不绝的回音,苏玉湖睁开眼环顾左右,除了模糊的仙境并没有其他人。
“我在你的心里。”
苏玉湖这才发现这个空灵的声音并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而是在自己的脑海里回荡。
“世人皆以我为妖,然而何为妖?”空灵的声音问道,像是在问苏玉湖,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本是轩辕坟做穴而生的一只白狐,轩辕坟吸纳天地之灵气,吞其阳气,吐其阴气,我为其呼出的极阴之气所养,从此有了修为。”听到这里,苏玉湖突然明白是谁在和自己说话了,她体内的妖狐正在觉醒,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发不出声,只能任由其继续说下去。
“我在轩辕坟修炼千年,以极阴之气为食,从未作恶,乃至杀生,直至那些所谓的仙人找到我。”提到仙人二字,空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咬牙切齿。
“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让我去蛊惑帝辛,暗中助周伐商,我是妖,我能怎么做?我以美色魅惑帝王,用身体换取欢心,我让帝辛日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那些忠臣良将,我若不铲除他们,商超又怎会被周所灭?我做了这一切,却只招来杀身之祸,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妖?一个被所谓的正道仙人利用完就弃若敝履的妖!”此时苏玉湖脑海中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再是空灵,变得凄厉而阴刻,她身边模糊的仙境剧烈摇晃崩塌,被一片炼狱火海取而代之。
“我要杀光他们!”脑海中的声音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学姐!学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天空中飘荡,又是一股仙气注入苏玉湖的嘴里,让她可以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自己四肢的存在,眼前的炼狱火海又重新变回了令人心旷神怡的仙境。
“谁都休想阻止我!都得死!”
脑海中愤怒的声音发出痛苦的尖叫,却逐渐被风吹树叶声、黄莺叫声、虫鸣声掩盖住,苏玉湖又重新感觉到舒畅和轻松的气息,她下意识的想触摸一下身边的鲜花,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活动了,青草和花瓣清凉丝滑的触感从指尖通过神经传入大脑,她十分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学姐!”
又一声呼唤在她的天空中回荡,苏玉湖的大脑逐渐清醒,这个声音是?
“李凡?”
一直昏迷着的苏玉湖咳嗽了几声,仍闭着眼,但却喃喃自语叫了一声李凡的名字。
此时的李凡正半跪在苏玉湖身边,鲜血正顺着手臂缓缓流下,从指尖滴落在泥土里。苏亘连续的猛烈进攻已经击破了五兵护身术的防御,李凡的左臂、后背都留下了血肉模糊的抓痕。李凡不敢再继续用护身术硬接苏亘的攻击,而是操纵风矛风刀以攻代守,但是苏亘的身法快速闪电,几个回合下来李凡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却未能伤及苏亘分毫。
苏亘再次灵巧地躲过了李凡的风矛,直奔李凡而来,心想这次可能无力回天了吧,却没想到苏亘突然间像折翼的鸟,从半空直直载到地上,白光散去,苏亘痛苦的趴在地上,浑身抽搐。
“李凡……”
苏玉湖仍在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呢喃,李凡听见了苏玉湖在叫他名字,强忍着剧痛用手轻轻试探了一下苏玉湖颈部的脉搏,他的手指感受到了轻微的跳动,瞬间让他欣喜若狂,用尚能活动的右手用力摇晃着苏玉湖的身体,“学姐!学姐快醒醒!”
苏玉湖的眼皮开始微微颤动,胸部的起伏也渐渐明显,李凡激动的发出了泣声,“学姐!你没事太好了学姐!”哭着哭着,李凡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在他完全失去知觉前,他感受到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你们,都得死!”
面容扭曲的苏亘已经快无法辨认,他侧匐在地,手脚并用努力向李凡和苏玉湖爬来,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迹。
“大伯。”
苏玉湖把不省人事的李凡温柔地放平躺在地上,自己缓缓站起身,把湿漉漉的长发捋到脑后,而右手已经凝气成剑,湿透的连衣裙紧紧贴在她身上,包裹出苏玉湖曼妙的身材,在月光的映衬下,宛若女武神傲然矗立。
“我们到底谁才是妖?”
苏玉湖的眼神充满肃杀之气,死死盯着匍匐在地的苏亘,仿佛在看着一只丧家之犬。
苏亘痛苦而不甘的咆哮着,“你是狐妖!你才是狐妖!把你的妖狐之心交出来!”
苏玉湖左手轻轻捂在自己心口,她的心脏正有力的跳动着,强力的跳动节奏下隐隐约约还有另一个跳动节奏。
“原来如此。”苏玉湖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说什么苏家祖训,原来是为了这个,大伯,在我眼里,您一直是一个受人敬仰又和蔼可亲的长辈,家中长辈众多,我们这些小辈唯独与您亲近,哪怕我们顽皮弄坏了您心爱的花草也从不会责怪,父亲从小叮嘱我们,说大伯在家中长兄若父,我们将来也要对大伯孝敬如大父,没想到您居然会变成这样。”
“苏家人,从小被教导恪守传统的家风,学习茶道、书画、花艺,就是因为苏家所修最忌贪、嗔、痴,惟有断绝贪念与物欲才能守住本心,一旦被欲望和嫉恨动摇了本心,才是真正的妖狐化,大伯,现在你才是真正的妖!”
苏玉湖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轻轻滑落,苏亘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位慈眉善目的长辈,从小调皮捣蛋的苏玉湖让家风传统刻板的苏家长辈们头疼不已,苏元虽然不予计较,但在修行上却对苏玉湖十分严厉,而维度苏亘不仅包容苏玉湖,甚至时常在其他长辈面前袒护她,而厌倦了修炼的苏玉湖,最喜欢躲到苏亘家里,苏亘每次都会替她遮掩,一面告诉苏元,说玉湖在我这里修炼,我来监督辅导她,一面带着苏玉湖在田间地头抓蝴蝶、捕鱼、摘水果。
长大后虽然与苏亘来往极少了,仅仅能在逢年过节苏家的家族聚会上看见苏亘,但苏玉湖始终怀念着那个让她骑在脖子上,去摘树上荔枝的大伯。
而此时的苏亘,圆瞪着血红的双眼,双颚前突,露出渗人的尖牙,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以扭曲的姿势向他们爬过来。
“苏家祖训,苏家子弟,一旦妖狐化,必诛!”
苏玉湖强忍着悲痛,带着泣声说出最后两个字,她右手的手刀气焰暴涨,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从苏亘身边划过,又回到了原点。
苏亘的脖子上浮现出一道醒目的伤痕,红黑色的血从伤痕汩汩喷涌,眼里的生气渐渐褪去,口中仍在沙哑含糊的念叨着:“我的……我的……你们……都得死……”
苏玉湖背过身不去看苏亘的死状,她噙住眼里的泪水,俯下身子想抱起躺在地上的李凡,但她刚一弯腰,脑中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一黑,栽倒在李凡身上。
梦里面,李凡惬意的躺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花香扑鼻,蝴蝶飞舞,他睁开眼,看见苏玉湖正穿着那身洁白的雪纺连衣裙,跪坐在他身边,正冲着他露出甜美的微笑,长发被风轻轻撩动,撩的李凡内心痒痒的。
苏玉湖伸来一只手轻轻抚在李凡的额头上,手心的温度穿透李凡的额头,传遍他浑身,仿佛正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李凡享受地闭上眼,用手轻轻握住苏玉湖的手,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日月星辰都停止了运转,好让他充分地享受这一刻。
“学姐……”李凡轻轻地呼唤道。
“是师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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