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清?杀了我吗?”少年闻言并不惊惧,只是平静地问道。

    白风望了他一眼,随即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首,神情晦暗不明。

    “你父亲的身手我当年已领略过。”白仲一脸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冷冷道:“但念在你还年幼,武功身手自是欠些火候。剑圣盖聂说我的剑比他略胜一筹,当得上剑神称呼,既然实力悬殊,我也不能以强欺弱。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出三剑,你若能接下,你活。不能接下的话,后果你自己承担。如何?”

    嬴扶苏抬眸迎上了白仲那神情严肃的脸,因为感到些许困惑而没有立即应下。

    就在这时,白风向后退了两步,转头迎上了尤赞的目光,两人在瞬间便达成了共识。

    早已看破一切的白仲不动声色地扬起右手捋了捋胡须,就在身后俩人同时袭来的瞬间,屋中一阵轻风拂起,白色的身影在堂中掠动,衣袂飘飖似飞仙闪现。

    哧哧。

    不过是转眼间,白仲便已站在了自己的女儿身前,并从她手里夺下湛卢剑扔给了对面的少年。

    嬴扶苏眼尖手快地接住了剑,随即抬头望见尤赞扬着手被定在了原地,手中还紧紧捏着一条蛊虫。一旁的白风亦如木偶般动弹不得。

    不置可否的是,她们两人皆被白仲封住了穴道。

    但白仲这身手和这速度,他此前从未见过。

    “你们两个别想动歪心思。这是我和嬴秦一族的私怨。”白仲蹙眉道。

    “阿父,三剑会不会太多了?”虽然四肢不能行动,白风仍不甘心地抿嘴问道。

    虽然她的武功也是由父亲教的,但父女俩的实力差距不可谓不大。

    每次父女二人对阵练剑,她总是只能勉强接住父亲一剑,更遑论三剑。考虑到父亲的剑法向来以快和奇取胜,她无法想象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在完全不清楚对方剑法的情形下能接住三剑。

    白仲神情冷漠地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缓缓道:“那十剑如何?”

    “嗯,那还是三剑吧。”白风讪讪笑道。

    “接吗?”白仲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面前正犹豫不定的少年。

    嬴扶苏挑眉望向对面咄咄逼人的白衣剑神,微微颔首。

    白仲实力如何,刚才他心里已然有了底,说是剑神也并非夸大其词。他此刻无比清楚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也无比清楚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他必须应下!

    他,嬴政的儿子,无论如何不会退缩,更不会屈服!

    死也不会!

    “无论何时,勿要辱没了嬴姓历代先王的英名。”

    只是临行前始皇帝嘱咐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盘旋起来,让他有些分神。

    仔细想想,这话中的寓意竟在此刻无比明朗。

    堂中的素衣少年释然一笑:“请前辈赐教。”

    黑色剑鞘落地,在与青石地板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只见少年将利刃抽出,指节分明的双手紧握着剑柄。他微微屈身抬头,便目光锐利地迎上了面前的白衣剑神。

    “很好。”

    白仲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颇为不屑地冷笑一声,随即便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悠悠夏日,屋外传来虫鸟的清脆啾鸣声,茂盛的修竹林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眨眼间,锐利长剑划过长空,直逼少年心头,另一把剑刃横立而上险险挡住。

    滋滋滋。

    剑头刺中剑身的锋芒顷刻间化为火花飞溅在虚空之中。

    攻势强劲的白衣剑神抽回长剑,又一剑从对方头顶横劈而下。

    哐哧一声,剑光四溢。少年勘勘接住了这一招。

    只见他将剑举过头顶,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握住了锐利长刃。被利刃划破的手掌刹那间鲜血如注,自少年头顶直流而下。

    “两剑了。”白仲收回长剑,负手而立。

    “谢前辈手下留情。”少年语气谦逊地道。

    “不用谢,我并未留任何情。”白仲挑眉,目光扫过少年修长的身子,只见他左手紧握剑柄,受伤的右手则在微微颤抖。

    鲜血顺着白皙的五指嘀嘀嗒嗒地流向了地板,像血红花瓣一样在青石地板上绽放开来。

    这两剑,一刺一劈,不过眨眼之间,他能接住便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而此时他惯使剑的右手又负了伤,毫无疑问,胜负已定。

    闻言,少年垂眸不语。

    在一旁观战的白风和尤赞二人此时心已经蹦到了嗓子眼上,却也只能干巴巴地望着无能为力。

    “阿父!”白风本想说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父亲的注意力,但是还不待她开口,白仲便已经使出了第三剑。

    “最后一剑。”

    话音落定,寒冷刃光闪烁,长剑横飞堂中。

    电光火石之间,对上横飞之剑的黑色湛卢被弹飞,失去了庇护的少年微斜身子踉跄着脚步往后退了半步,只见青铜长刃直直地从他身旁掠过,最终横插在了门旁的竹墙之上。

    这一剑,虽划破了他的衣袖,却未伤到其骨肉分毫。

    “没想到,看起来这般柔弱无力的你竟然能接下我三剑!”白仲嗤笑了一声,又道:“果然是嬴政的儿子,知道藏巧于拙,有意思。”

    “前辈谬赞了。”嬴扶苏闻言微微蹙眉,却依然语气平静地道:“既然这样,前辈是否愿意再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其实当今陛下一直都仰慕武安君的事迹,若是前辈愿意归顺大秦,陛下必定会厚待前辈的。当然,扶苏亦如是。”

    “你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招降老夫的事情。”白仲捋着胡须低头思忖了片刻,神色晦暗不明地道:“所以你刚刚接老夫三剑就是为了证明你自己?证明嬴秦后继有人?”

    “是。”嬴扶苏不假思索地答道。

    “算了罢,此事休要再提。”白仲闻言脸色一沉,伸手挥动了下衣袖。

    顷刻间,门上长剑已复在其手中。

    鹿卢剑寒光复现。

    三言两语不对头,气氛便又紧张了起来。

    白风连忙问道:“阿父,他既然已经接了你三剑,是不是就可以放他走了?”

    “风儿,为父刚刚有说过要放他走吗?”白仲抬头望向了房梁上的竹篾盖,波澜不惊地道:“接我三剑,他活。但是放不放他走,就看他老子的诚意如何了。”

    “”白风登时无语凝噎。

    果然,还是她印象中熟悉的那个父亲,什么事情都拎得特别清楚!

    没想到白仲态度会如此坚决的嬴扶苏则黯然垂眸,心中有些无奈。直到他看见地板上的殷红血液,才想起自己的右手还在流血,便连忙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掌心。

    凉风习习,竹林作响。

    白仲持剑越过素衣少年身旁,眸光锐利地望向远处道:“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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