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戏志才低低一笑,虽处危局,却不慌不忙,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慌乱,反而透着一种谜一样的从容。
他试探性的吐出几个字。
“让我猜猜,你们来自于拂晓会?”
绷带男一言不发。
戏志才却从他闪烁的瞳孔中,察觉到了一丝意欲。
“不是拂晓会?”
“有意思。”
他思索着,很快理清了头绪。
“出现在咸阳城内的残倭祸匪,少说八千人,云港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些残倭定然不会来自于遥关之外……既然如此,他们也只能是去年战败、被迫隐藏在云遥各地乡野深林之中的自津威残部。”
“徐久忠对残倭不共戴天,绝不会放过任何倭寇,所以这些人能够瞒过他的眼睛遗留下来,必然是有人暗中相助。”说到这,戏志才轻笑一声:“想要滴水不漏的将这么多残倭隐藏下来,实属不易,更何况还要送进咸阳城中……短时间必定绝无可能,想必你背后的那位主子,怕是在去年就已经着手在做这件事了吧……”
灯下黑。
虽然秦骁回到咸阳之后,第一时间下令彻查肃清云遥境内的所有残倭余孽,但谁能想到,早就有人将这些残倭余孽伪装成平民,送进了咸阳城中?
战乱之中,流民最多,谁又能去查清这些流民的身份来历?
置身野外,这八千残倭就是无所遁形的倭寇,可若是藏身在这咸阳城中,在百万咸阳百姓的人口基数面前,区区八千人,犹如沧海一栗。
待这些残倭安顿下来之后,就成为了一股隐藏在暗中的危险力量。云遥局势平稳时,他们会蛰伏不出,静候时机;一旦云遥局势不稳,出现了纰漏,那么这八千多位残倭,就会化生致命的爪牙,给予咸阳足以致命的一击!
好手段!
好心魄!
饶是戏志才,都不得不惊叹幕后之人的心机深沉。
“咸阳乃是云遥中枢,为祸咸阳,便是在刨除我云遥的根基!对我云遥如此愤恨,你那位主子又能轻易的笼络残倭余孽为他所用,想来,昔日泄露遥关兵防情报、勾结残倭为祸云遥的人,也是他吧?”
戏志才微微抬头,直视对方。
“我该称呼他为“先生”,对吗?”
绷带男的瞳孔微缩,显然心骇至极。
他怎么也没想到,戏志才居然如此迅速的就推断出了一切。
“主人说的果然不错,你才智绝尘,切不可留!”骇然间,绷带男的眼神已经变得冰冷,身上的气势也随之升腾,似乎随时随地都可能对戏志才出手。
而对此,戏志才依旧淡然,甚至还颇为好奇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不懂,为何“先生”要屡次针对我家主公?”
京都刺杀,咸阳刺杀,东蛮刀兵,葬剑莽刀!
乃至于今日的残倭匪祸!
戏志才实在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怨,才会让这位隐居在幕后的“先生”,不惜一次又一次对秦骁断下杀手!这“先生”,到底是谁?
最重要的是,“先生”和拂晓会又有何关联?
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说“先生”也是拂晓会的一员?
面对这些问题,绷带男一言不发,只是冷笑。
显然,他并没有为戏志才解答问题的想法。
向将死之人多费口舌,无异于是愚蠢的。
“戏志才,你确实很聪明,但是和“先生”相比,犹如云泥之别!”说这话时,绷带男已经冲向戏志才,虚空一爪径直朝戏志才的脑袋抓去:“你再怎么聪明,也不会算到今日自己身首异处!你再怎么谋划,也只会看到呕心沥血的一切,皆成镜花水月!”
潘凤已走,咸阳战将皆在云港。
咸阳城再无高手!
没有人救的了咸阳城,没有人救的了戏志才!事后,世人只会知道残倭余孽作乱,云遥大小官员皆命丧!待痕迹抹去,没有人会追查到“先生”头上,民众和凤帝只会将怒火,投注在残倭的身上!
然而,就在绷带男即将一手捏爆戏志才的脑袋时。
一道寒光泛起。
剑影逼人!
细剑闪烁间,斩碎数缕绷布,直接暴露出隐藏在白色绷带下那漆黑诡异的双手。剑刃在诡手上溅起零星火光,绷带男吃痛急退,疾呼的声音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还有高手?!”
在他面前,是一位披着轻甲的年轻女子,绿色的长裙从甲胄的缝隙间流出,飒然间平添几许江南诗韵的柔情。最让人瞩目的,是她那双清冷到令人心寒的眼眸,不同于常人的黑棕色,那眼眸之中,是一片兽态的血红!
蛇瞳!
徐静姝!
“我说军师大人。”朱唇微张,尽是冷意和轻蔑:“这,就是你说的高手?区区玄指境罢了,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七八。
境界,也因为生死战斗,有所突破。
在炼化了千年蛇胆和鹰道人所留的灵丹妙药后,她距离迷津境,只差临门一脚!如今的徐静姝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孱弱的小丫头,对她而言,寻常玄指境,不堪一击!
戏志才无奈摇头。
凡事,戏志才都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他本以为此番前来的,会是葬剑莽刀那种级别的高手,却不曾想,仅仅只来了一位玄指。由此看来,那位“先生”,怕是和拂晓会的关系,并不如同戏志才所担忧的那么密切。
听到徐静姝的话,绷带男心中骇然。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戏志才,沙哑的声音中满是迟疑。
“你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对你出手?”
“我不是说过,我在等你吗?”戏志才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若是寻常人,可能确实会被“先生”这一手给算计到。但显然,那位“先生”完全没有预料到“户口”,所带来的巨大影响。
八千残倭,若放在京都河阳,乃至于其他地方,都必然会成为一股暗流!可唯独,他们被放在了咸阳,这个人口普查计划尤为兴盛严苛的地方。
王朗只用了半年时间,就查清了咸阳所有百姓的成分来路。
流民固然多,但查无可查、毫无痕迹可循的流民,却不多。
一开始,戏志才和王朗并不知道这伙人的具体身份,只当是各地的“黑户”,没有在意。毕竟兵荒马乱的,流离失所的人遍地都是,难免会有那么几个查不明白的家伙。
出于妥善考虑,戏志才还是决定让星火,暗中观察一二。
本来,一年过去,这事都差点被戏志才忘了。
可近期,却有人告诉他,那些“黑户”,有了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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