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跟个炮仗似的瞬间就炸了,瞪着眼珠看向池深,开口就骂,“你他妈——”
然而池深足足比他高了一个脑袋,身材高大壮实,压根不怂,上前一步的同时浑身气势全开,从方方面面都让人倍感压力。
而方才被红毛为难也不是什么陌生人,冷洲抬起头来,那双宛若浸在冰水当中的眼眸,直到这时才出现了细微波动,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趁机脱身,而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红毛眼见着打不过池深,但却为了面子不肯低头,他指着身后的冷洲,愤怒道,“你他妈知道什么!这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偷!”
“嗯?”池深又眯了眯眼,看了看冷洲,又看了看红毛,“他偷你什么?”
“呵。”红毛不由得冷笑出声,露出自己的空荡荡的左手手腕,“老子二十万的劳力士丢了。”
池深听到这话,不由得再次看向冷洲,都到了这时候冷洲仍然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遗世独立般地站在那里,一头顺滑长发散落下来,衬得一张脸白皙而秀美,仿佛雪山之巅上孤冷仙人。
他紧皱着眉头,疑惑不解,“那你怎么证明就是人家偷的?”
红毛冷哼一声,“整个一楼所有房间老子都找了,就到他这,死活都他妈的不肯开门,他不是心虚是什么?”
此话一出,人群中就有人附和,“就是!我们这些心里没鬼的,所以随便怎么查都行!他要不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们去查!”
池深一时之间也愣在那,“这……”
他回头想要找夏知慕在哪,看看能不能帮忙说两句,可这时候夏知慕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竟然看不着人影儿。
在一声比一声高的抗议当中,冷洲不由得咬紧自己的唇角,垂在身体一侧的拳头死死攥着,以至于手背上青筋毕露。
“直接告诉导演组吧。”又有人提议道,“这样的人留在节目里就是个祸害,直接让导演组出面把人踢了。”
红毛也跟着冷哼一声,“本来念着大家都是同伴的份上,还想留着情面,但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他们那一伙人当即就要去找导演,“走——”
而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间,一直沉默的冷洲忽然紧咬着的嘴唇,声音哑然,“别……”
池深听到这声音,心脏就如同被蚀化一般,瞬间就产生强烈不忍,也忍不住开口想要劝说,“要不然算了……”
“算了?”红毛他们冷笑着看向池深,“难不成你来赔偿这二十万?”
这一句话就好像利刃戳中了池深的脊梁骨,让他表情骤然改变,眼神里夹杂着隐忍怒意,“你——”
红毛瞬间看穿了他的窘迫,笑容更加讽刺,“呵,原来是个穷鬼啊。”
他们起哄着叫嚣起来,“大家伙都来看看,穷鬼竟然还玩音乐,没钱竟然还他妈的逞英雄!”
红毛狠狠推搡了池深一把,“你他妈算个屁的英雄!”
池深忍耐到了尽头,怒火终于爆发,一把攥住红毛的衣领,将他从地面薅起来,就如同暴怒发狂的雄狮一般用赤红的双眼瞪着他,“你他妈把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
现场氛围骤然变得箭驽在弦、紧张至极,战火好似一触即发。
有人看到苗头不好,立刻转身去找导演组,也有人上前劝说,“大家都是同伴,还是不要……”
池深看着红毛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有胆子你就再说一遍。”
这么多人围观之下,红毛这时候就算是怂了也得硬着头皮上,他嘴角的笑容讽刺而僵硬,“你想听什么?嗯?穷鬼——?”
池深想也不想就照着他的脸一拳砸下,迎面扑来的迅猛拳风让红毛无意识瞳孔紧缩,害怕到连躲都忘记了。
可就在拳头即将落在他脸上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找到了!手表找到了!”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只见夏知慕手中高举着一块手表,跑的气喘吁吁,“我找到手表了!”
而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也被找来,“怎么了?这都是怎么了?”
池深一把松开了红毛衣领,相当不爽地蹭了蹭鼻子,紧接着就大步流星朝着夏知慕走去。
夏知慕将手表交给了工作人员,简单交代了几句。而后他拉着池深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他的脊背,就如同给狮子顺毛一样,“好了好了……”
手表最终被找到,洗清了冷洲身上的嫌疑,也顺便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在场的人都长松一口气,互相说几句场面话,就此散去。
夏知慕和池深回到阁楼,将房门一关,池深就到角落将被子卷在身上侧躺着面壁,闷声不吭。
也不知道是过去多长时间,夏知慕忽然听到沉重的呼吸声,他再一仔细看去,没想到池深压根没有睡觉,而是通红着双眼,好似受辱般梗着喉头。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池深……”
“哥就是没钱。”池深说这话的时候,就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吐出烧红的坚硬铁块,甚至能听见来自他五脏六腑的烧焦声,“哥学民乐,就是因为家里穷,民乐特招不仅免学费国家还给补助。”
但是他不理解,也相当愤懑,“难不成穷就是原罪,穷就不能玩音乐么!”
而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咚咚敲响,紧接着两个意想不到人推门走进来。
夏知慕看着宋影和冷洲,产生了一丝诧异,“你们这是……”
宋影就好像哭过一样,眼角通红,眼神却倔强而不服输,而冷洲虽然冷着一张脸,但也表情难言。
“夏知慕、池深。”冷洲对着他们二人深深一鞠躬,郑重无比道,“谢谢你们。”
“不必……”夏知慕连忙去扶他,“你太客气了……”
冷洲却仍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不起身,抬起头看向夏知慕,“劳力士的那个系列每一块都有自己的独特编号,我知道那块手表是你自己的,并非是你找到的,这个人情我记在心上了。”
池深看向夏知慕的眼神瞬间变了,“什么……”
没想到竟然会被戳破,夏知慕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浮起尴尬赧红,“那也不用……”
“不。”冷洲的语气相当认真且严肃,“你们保护了宋影。”
听到这话,夏知慕和池深不由得对视一眼,而就他们迷惑不解,这句“保护”从何谈起的时候,宋影忽然将头上假发向后一扯,半长秀发随即落在肩膀,紧接着又摘掉了喉结上的假体,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妆容。
看着眼前几乎大变活人一样的宋影,夏知慕和池深都惊呆了,“你……”
“没错。”宋影通红着一双眼,苦笑了一下,“我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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