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婶婶，你怎么在这。”
二两听到抽泣的声音，便朝着巷子多看来几眼。是一双绣花鞋当二两断定此人是柳巧儿的。
绣花鞋上的样子二两在赵家村时见过，柳巧儿说是自己想出来的样子，独一无二。
柳巧儿听到有人喊她，急忙用帕子拭去脸上的眼泪，转过身来看到是二两。
“二两，你怎么在这。”
那次耕地事件后，二两和赵羽就搬离了赵家村。柳巧儿也是有一日想给二两送点饼子吃，才发现她不在的。
“巧儿婶婶，我刚收了摊子准备回家呢。”
二两看着柳巧儿哭得红肿的双眼，肩膀上挎着的包袱上面露出一块绣品，眼尖的二两一眼便瞧到绣品上面的线头。
二两虽然不懂得女红，但也看得出来，柳巧儿包袱上的绣品凌乱，针脚稀松。这样的绣品是没有成衣店收的。
“巧儿婶婶，今儿天还早，要不跟二两去吃碗馄饨吧。”
柳巧儿本来心里就难受，微微点头表示愿意便跟着二两走出巷子。
两人推着小摊往筒子路的大肉馄饨走去。
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来了，柳巧儿却没有什么食欲。
“巧儿婶婶，你尝尝，这里的馄饨可好吃了。”
在二两的劝说下，柳巧儿才勺起一个馄饨送进嘴里。
二两打量这柳巧儿。
之前精神奕奕，眉眼含笑，爽朗大气的柳巧儿此时一副憔悴的样子。
布满红血丝的眼眶下面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脸上苍白不带一丝血色，整个人也变得削瘦了。
“巧儿婶婶，最近可好？”
二两一句关怀的话语直直刺中柳巧儿的心里。
柳巧儿委屈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馄饨里，激起一个个小小的浪花。
二两此时只能安静地坐着，自己也无从安慰。
良久，把伤心委屈哭出来的柳巧儿擦干眼泪，抬起头冲着二两挤出一个笑容。
“二两，让你看婶子笑话了。”
“婶子。”二两轻轻唤了一声。“婶子，若是有心事，二两愿意听。”
柳巧儿苦笑，从肩上取下包袱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包袱从里头拿出一块绣品摊在桌子上。
“二两，这个是婶子绣的。”
“婶子也算是有名气的绣娘，靠着一手绣活养家糊口，上年还给赵家添置了一间青瓦房。”
二两静静地聆听着。
柳巧儿双手揪住绣品，手中的绣品皱成一团，瘦弱的手青筋暴起。
“今年开春，婶子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其实上年冬天就开始了，偶尔看东西会模糊，休息一会便又好了。”
“婶子以为只是累的，并没有放在心里。”
柳巧儿的语气越发的哽咽，二两只能站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表示安慰。
柳巧儿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等过了春，婶子的眼睛越发的不好了，便去医馆抓药吃，可是吃了许久都不见好。”
“眼下百花赛也来了，婶子的绣品，婶子的绣品已经变成一堆破布。”
“一堆我花尽心血的破布。”
柳巧儿日夜都在用眼睛看着刺绣，古代里的烛光又弱，久而久之，眼睛能好才怪。
但是二两觉得这个不是让柳巧儿崩溃的最大问题。
她见过的柳巧儿，可是张扬又自信的人。
随着柳巧儿抓绣布的手越来越紧，因为用力袖子微微地往上提，二两看到柳巧儿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道青紫。
“婶子。他们打你了？”
二两心里一咯噔，急忙问道。
柳巧儿没有回答，但二两看她那模样，心里已经肯定了九分。
该死的男人，竟然打媳妇！
连自己的媳妇都保护不了，真是个废物！
隐藏在心中许久的事，终于得到倾诉，柳巧儿顿时泣不成声。
她委屈啊，很委屈。
她辛辛苦苦为了赵家，现在她眼睛坏了，绣不了绣品了，赵家那副恶心的嘴脸便露出来了。
刚开始时，他们还算收敛，就是话里话外刺激她，说她下不了蛋还赚不来银子。后来日渐变本加厉，赵富贵竟然开始打她，逼她拿钱。
“二两。”柳巧儿双眼满含着泪水，抬头对上二两的眼睛，嘶哑的嗓音里带着痛苦。“二两，你说婶子该怎么办。”
二两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一桩不好的婚姻真的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在现代，女性还能为自己讨个公道，或者干脆的离去。
但在古代，和离或者休妻对女性来说都是不好的事情。
若是这样，即便在这个古代，她也宁愿不婚不嫁。一个人有间小院，种点花草，养条小狗，偶尔来上一盏酒，岂不乐哉。
因为柳巧儿的影响，在后来赵羽表白二两后，还上演了一段艰难的追妻路。
二两咬着下唇，思量再三后，最后下决心问道：“婶子，二两不愿看到你如此辛苦。”
“二两虽小，但也懂得夫妻之间应该相敬如宾。既然他如此了，婶子何不为自己以后想想。”
柳巧儿哭得通红的眼抬起头，她惊愕地看着二两。
她是没想到，才十岁多的孩子，看得比她透彻多了。
柳巧儿回想起赵富贵一家对她的冷言冷语，让她吃剩饭剩菜，让她每日地里操劳，回来还要忙活一家子的细活，夜里还要忍受赵富贵的殴打。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对她。
自从嫁进赵家后，她就觉得没了自我，她就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容器！她就是一个赚钱的工具。
工具罢了，连人都算不上。
柳巧儿笑了，笑得肆意，笑得渗人，笑得悲哀。
周围的人对她投来诧异的目光，但是她不在意，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从今儿起，她柳巧儿要做回自己。
二两看着肆意发泄的柳巧儿，知道这一刻，她是想通的了。
只是女人要走和离，要顶住世俗的目光，乡里乡外的闲言碎语，实在太难了，太难了。
“巧儿婶，你打算怎么办？”
“和离。”柳巧儿坚定地说道。
“我柳巧儿生来洒脱，在赵家困了实在太久太久了，今日和二两一席话，让我想通了。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二两见柳巧儿意志坚定，遂给她出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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