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薛林远怎么眼前一黑, 热门里都是一片狂欢。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顺着网上的蛛丝马迹扒出识渊的真实身份时,刚刚诞生的cp粉差点原地就开始过年。
识渊是谁,那可是凌燃冰迷圈里赫赫有名的万能up主。
只要是粉上凌燃的冰迷, 还有谁没看过收藏过水印带识渊两字的视频吗?
从比赛视频到采访视频, 就没有这位up主页没收录的高清资源好不好,尤其是比赛视频,从来都是最赏心悦目的现场高清版, 堪称粉丝视角最佳no1。
大家从前还猜测,也都觉得识渊应该是凌燃的超级热情铁杆粉丝,场场都到的那种。
但怎么都没想到, 识渊居然就是霍闻泽,是凌燃在霍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更是那个年纪轻轻就在华国财富榜上排名前几的青年企业家。
“怪不得总感觉识渊大大的视频拍得特别好看,原来都是带着真情实感拍的!”
超话里的冰迷这样感慨着, 很快就得到成千上万个赞,一路冲上实时热门。
网友们都挺激动的。
主要是冠军运动员vs年轻有为真霸总的跨界组合真的有点罕见, 偏偏这两个人还都是实力颜值双担当,长相身材气质都没得挑, 身上还有实绩的那种, 在各自领域完全能称得上一句传奇领军人物。
这话题能少吗, 显然不能啊。
cp粉们直接就开始了努力抠糖之旅。
还有人找去其他粉丝拍摄到的现场视频, 成功截图到凌燃跳跃成功或失败时,霍闻泽或含笑或紧绷的神情动作。
“哇, 霍总真的好在意燃神!”
九宫格下,cp粉兴奋狂舞。
霍闻泽识渊的话题一路飙升, 很快就追到了凌燃退赛的正下方, 两人的名字紧紧挨到了一起。
酒店里, 薛林远捏着鼻子坐在马桶上,差点没哽得一口气上不来。
他胆战心惊地刷热门,生怕有人爆出一星半点儿的真相,好半晌儿才颤颤巍巍地给秦安山挂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秦安山沉默了好一会,只一句,“我知道了。”
说话的语气不慌不忙。
主要是秦安山其实并不是很意外,早在很早之前就有所预料,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反倒是薛林远旁观者迷,这会儿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老秦,光知道有什么用,你说这事怎么办吧!万一真有人猜到真相,到时候拿来攻讦凌燃怎么办?咱们华国的主流舆论对这种事情可是一点都不看好的!”
他这话说得都是委婉的。
岂止是不看好,官方嘴里不说,实际行动上差不多就是零容忍了。
官方抗拒的理由也很充足,小众的东西在小众的圈子就好,大肆宣扬开可不行。
就算是扩展到全世界的范围,也还是有不少极端国家完全禁止同性间的恋情,甚至将之列入了法律范畴。
凌燃还在现役,全球各地的冰迷不少,一旦消息走漏,说不定就会受到多少舆论攻击,一想到这点,薛林远恨不得现在就把罪魁祸首霍闻泽揪过来暴打一顿。
好好的拍什么视频,拍视频为什么非得传上网,传上网又怎么会让人扒出来,这不是给凌燃找麻烦呢。
秦安山好半天才弄明白薛林远在担心什么:“……”
“我倒是觉得你想多了,”秦安山的语气很平和,也很无赖。
“先不说霍闻泽并没有公开承认,一切都是网友猜测。就算是真的又怎么了,做哥哥的去看弟弟比赛,还拍了视频传上网,这不是很正常吗?顶多就是亲密了些,说明他们关系足够好
,大部分人都不会往歪处想。有些冰迷磕这种伪骨科cp完全就是为了好玩,找个精神寄托,并不是说一定要让磕的cp成真才行。”
合着他们之前的兄弟关系反倒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薛林远挂掉电话的时候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毕竟他自己之前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顶多就觉得霍闻泽是真的关心凌燃。
也就是现在戳破了那层纸,再回想从前的种种细节,才发现这人几乎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凌燃明目张胆的偏爱。
薛林远现在就有一种身边被大灰狼潜伏多年,终于偷走他照顾的小红帽的既视感。
心情就是很复杂。
尤其是细细观察后,震惊地发现小红帽似乎并不怎么抗拒。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儿大不由爹……不对,是徒弟大了不由教练?
薛教很伤心,薛教很失落,薛教只想泪流满面。
以至于接下来的好几天,一直到回了国,凌燃都不好在人前跟霍闻泽说太多话。
主要是他一开口,薛林远就能敏锐地望过来。
他也不生气也不炸毛,就是两眼柠檬地突突突扫射,一言不发的同时,眼神幽怨到了极点。
凌燃:……
这下就算是有话也没心情说了。
他干脆用手机发消息代替。
于是,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自家徒弟和霍闻泽的薛林远很快就发现——
两个日常很少看手机的人最近看屏幕的时间明显增加,而且还经常看着看着,嘴角就开始上扬,随即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神色柔和。
一看就是在暗度陈仓!
薛林远:……失策了。
但他也不能明晃晃地阻挡两人来往,干脆眼一闭,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反正等回了集训中心,霍闻泽那个大忙人总不能还跟过来一起住。
薛林远强行安慰自己,一直到霍闻泽开车把他们送到集训中心宿舍楼前又驱车离开,才终于露出了个尾巴翘上天的笑。
“走啦走啦!”他招呼着徒弟。
凌燃点点头,收回目送的视线,伸手去拎行李箱。
薛林远一把将行李箱拽到自己身后,“别动别动,我给你送上去。”
说着就拉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走到了前面。
薛林远的个头本来就不高,外出专用行李箱的体积又大,再加上背包堆一起,就有半人多高,两相夹击,就显得背影格外弱小。
但弱小的身影还是很用力地拉着护着他们的全部身家。
凌燃跟在后面,几次想帮忙都没成功,等到了宿舍,就一瘸一拐地从桌子上抽出张纸递了过去。
薛林远接过,大大咧咧往额头上一擦,蹲到地上开始拉行李箱的拉链。
凌燃这两天脚踝肿得更厉害,根本就弯不下去,只能在旁边看,不时就听见自己教练咕哝着,“考斯腾得收起来……备用冰刀再上次油……这几件衣服都得挂衣柜里……”
很家常很温馨的絮叨,听着就让人心神放松。
他也坐到床边,力所能及地帮忙折叠衣物。
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东西统统归置原位。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薛林远倒了两杯水。
凌燃看了看自己的脚,“先回实验室一趟。”
自己从开学就没跟导师见过几次面,组会也都是远程视频开的,连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认不清脸。
刚好趁着脚伤未愈的功夫,去跟导师见见面,也可以交流一下对研究课题的下一步设想。
薛林远早有预料,一拍大腿,“刚好校外租的公寓还没有退,我陪你一起过去
。”
凌燃默了下,看着自家教练如临大敌的神情,忍不住直接问,“薛教,你是不是不喜欢闻泽哥?”
要不然怎么防他跟防贼一样。
薛林远咽下一口水,背对着徒弟哼哼半天不说话。
凌燃就坐过去,“薛教?”
薛林远挪开一点。
凌燃又坐过去一点。
再挪,再坐过去。
薛林远摆烂摆不动了,长叹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你见过谁家嫁闺女的老父亲脸上还堆笑啊?”
凌燃:?
反应过来之后,好笑道,“这个比喻……也太不恰当了。”
薛林远就哼哼,“哪不恰当了?儿子也好闺女也罢,那不都是我的心头肉。想从我这个老父亲的心尖尖上割走肉还指望我给他好脸色,他咋不上天呢?”
不对,上天入地都不行,反正就是别想让自己给好脸色。
说完,一口气把杯里的水都干完,就像是跟水有仇一样。
凌燃哭笑不得,顿了顿,“我还没答应闻泽哥。”
光是现役就要好几年,他自己也不确定未来两人会走到哪一步。
薛林远先是一喜,继而又颓下去,“可你也没拒绝啊!”
凌燃怔住一瞬。
薛林远语气酸涩,“我还能不知道你,打小就有主意,喜恶也分明。你要是没一点心思,肯定早就漂漂亮亮地把人回绝了,现在没拒绝还继续来往,那不就是心里也有想法。”
他越想越酸。
两个小年轻彼此看对眼,自己这个处处作梗的教练才是真的里外不是人。
“我其实哪有资格管你,你想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跟谁谈恋爱,想什么时候谈恋爱,不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只不过是你的教练,甚至还不是唯一的教练,能把你照顾好就算是尽了责,管别的才是手伸得太长。”
薛林远心里明镜似的,嘴里说得酸溜溜的,其实打定主意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可是凌燃,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不看着点护着点怎么能行呢。
霍闻泽那种心思玲珑的人,就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他家这个纯粹单纯的小红帽徒弟根本就不是对手好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薛林远操碎了心,生怕凌燃受到一点伤害,已经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了。
凌燃其实都懂,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教练,想了半天,干巴巴地来了一句,“薛教,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早就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有自信能够处理好。
无论是自己作为国家队运动员的责任,还是跟闻泽哥的感情进展。
薛林远扯着嘴角干笑,“那就好。”
凌燃轻轻抱了自家教练一下,“薛教,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早就已经能够很好地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薛林远“嗯”了声,想到自家徒弟已经长大了,现在连喜欢的人都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飞到更广阔的天空,飞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滚烫的眼泪好险没下来。
他掩饰性地往上抬头,大力拍了拍徒弟的背,“我相信你。”
可相信归相信,作为教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凌燃从薛林远微微红着的眼里读出这句话。
他心里微微一动,认真地点点头。
日子还很长,自己会让薛教放下心的,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师徒俩相对无言,还是薛林远看看时间下楼去打饭,才打破沉默。
话说了,又没完全说开,还要等后续实际来证明,凌燃对这场交心的感受大致如此。
但到底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闻泽哥忙完正在跟进的项目,到校外小公寓看望他的时候,薛教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凌燃看看屋里一南一北分坐沙发的两人,背起笔记本去了实验室,干脆利落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把空间留给心有芥蒂的两人。万一能说开呢,他走在路上时乐观地想。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很好说话,就是个个都顶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乍一看跟大熊猫似的,见到他来了,就跟向日葵似地围了过来。
师姐们是拿着小零食笑眯眯地来投喂帅气厉害的师弟,师兄们要求不高,就是个个都想忽悠凌燃一起去敲导师办公室的门。
“有你在,老板可不会冲我们发火了,”带着黑框银边眼镜的研二师兄心有余悸道。
他们其实都挺能理解老板的。
要是他们将来手里带的学生里有这么个厉害人物,嫑管成绩怎么样了,肯定得捧着护着。
更何况凌燃虽然不来实验室,该看的文献该学的功课可都一点没落下,私底下不定下了多少功夫,谁还舍得责备这么勤快用功的学生呢。
师兄们就是想拉个国宝当挡箭牌。
凌燃也不抗拒,跟着大家一起去导师办公室汇报,临了被单独留下来也面不改色。
“你真的决定好了课题做这个?”
吕家栋教授头发乌黑,发际线优秀,显然还很年轻,学术水平已经在院里是出了名的高,两只眼睛又锐又亮。
他手里捏了好几个课题,本来还想给凌燃挑个简单点的,免得他忙于训练到时候毕不了业。
可没成想,凌燃自己给自己挑了个难的。
“新的仿真建模系统需要大量的实验和重复性测试工作,单靠我们实验室做不了,”吕教授沉吟着没松口。
一方面是做不了,另一方面则是怕凌燃毕不了业。
凌燃看着教授不肯让步,“我可以联系到同样方向的开发团队进行协助。”
吕教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
他在招凌燃的时候可都替这个特殊的学生安排好了更容易的路。
别以为他不知道,实验室里的,有一个算一个,真心搞科研的少,想混个研究生学历才是多数。
他给凌燃预留的那个坑位,放实验室里大家都抢着去,都想轻轻松松毕业。
凌燃看着真情实感疑惑的导师,脸上就带出点笑,“吕老师,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报考我们学校吗?”
吕教授摇摇头。
凌燃当年以高分考入h工大的新闻轰动一时,他就算不关注体育都听说了,不得不说,这也是他肯接受凌燃投递志愿的原因之一。
凌燃微微笑着,“报考志愿之前,我在网上查询过国内所有院校和相关老师的课题方向,对您的主页上所写的人体运动学仿真和建模软件最感兴趣,也旁敲侧听地打听过,您在这一领域深耕多年,颇有建树。我读过您的论文,也上过您的选修课,从一开始就很想参与到这一项目的开发中。”
吕教授讶异地抬眼,“你那时候就想到我的实验室来?”
凌燃点点头。
吕教授这下是真的吃了一惊。
他摇摇头笑,“万一等你要读研究生了,我已经被别的大学聘走了怎么办?”
手里握有项目和成果的教授不断跳槽,是很常见的事情,也就是他不爱挪窝才一直在h工大逗留。
凌燃思考一秒,“保研资格定下来后,如果有导师接收就可以外保,我可能会抽时间去参加您任职大学的夏令营。”
这话一出,吕家栋看着办公桌前眼神熠熠的年轻人都不免动容。
从高考报志愿就瞄准好未来的研究方向,这决心不可谓不大。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问出这话,吕教授心里其实已经肯了。
凌燃神色平常,“我从前一直有一个设想,如果能设计出一款软件,能够实现花滑节目的仿真建模,能够在节目编排,亦或者是赛后打分,项目推广上起到一些作用,就好了。”
“还是为了花滑?”
“是。”
吕教授忍不住笑,“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想跟着我一块做研究才这么努力,没想到会错了意,原来还是为了你的项目啊。”
凌燃被笑得微微垂下眼,“我也很想跟老师您一起做研究的。”
在全国那么多教授里选择吕家栋,除去科研水平,人品也是一方面。
凌燃早就打听过的,吕家栋带着的实验室工作任务重,但从来没出过导师抢学生论文,卡学生毕业,拿学生当苦力之类的事,在整个工科大环境里,绝对算得上良心导师。
吕教授挑挑眉,“真的?”
凌燃微一颔首,“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有机会继续读您的博士生。”
吕家栋一下就笑了,“那我这两年要努努力,尽快拿下博导资格才行。”
凌燃也认真点头,“那我也要做出成果,争取不让您把我赶出实验室。”
吕家栋听得舒坦,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向严肃,所以办公室传来阵阵笑声的时候,差点没把一墙之隔的其他研究生惊掉眼珠子。
“老板果然最喜欢凌燃,”有人羡慕不已。
可再想想凌燃前脚才退赛,后脚就一瘸一拐地来实验室干活,心里的酸水就又下去了。
被喜欢都是有原因的。
努力的人当然最讨人喜欢。
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刚才说话的那个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自家这个才进来的小师弟为什么会在网络上有这么高的人气。
凌燃在实验室一直待到天黑才回去,原本以为霍闻泽可能已经走了,可等到回了住所,才发现走的居然是薛教。
“闻泽哥,薛教呢?”
凌燃换鞋的时候好奇道。
霍闻泽从笔记本前起身过来扶,“说降温了,回去给你拿几件厚外套过来。”
凌燃其实更好奇的是他们两个人待着没出什么事吧,但见霍闻泽神色如常,想问的话就咽了回去。
霍闻泽看在眼里,“你是想问我跟你的薛教有没有吵架吧?”
正在喝水的凌燃差点没呛到。
不是,什么叫“你的薛教”,这话听起来这么有点酸呢。
凌燃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就跟被泡到了醋坛子里一样,薛教酸,薛教酸完秦教酸,时老师知道之后也打电话过来调侃过,怎么现在连闻泽哥也酸溜溜的。
一张纸巾出现在面前。
凌燃接过擦了下,“那你们?”
霍闻泽忍着笑,“自然是没有的。”看不对眼是有,但凌燃本人不在,他们也不至于会吵起来。
凌燃将信将疑地应了声。
“你不信?”霍闻泽眉梢挑了下。
“也不是不信,”凌燃把背包小心放下,“就是觉得你们最近都怪怪的。”
霍闻泽把凌燃受伤的那只脚轻轻抬到沙发上,又拿过茶几上的喷雾瓶,“不怪才奇怪。”
“嘶——”
白色的喷雾喷洒在凌燃的脚踝肌肤,冰凉凉的,跟握住他小腿的滚烫掌心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自己来,”凌燃想去够喷雾瓶。
霍闻泽就往后仰了下,“就快好了。很凉?”
是很热才对,凌燃不自觉地往后抽抽小腿。
平时薛教做过很多次的上药动作,怎
么换了个人就跟触了电似的。
凌燃强忍着,一直到霍闻泽上完药,又拿了新的膏药贴替他贴上,才抽回小腿松了口气。
霍闻泽唇畔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凌燃一抬眼就对上了,忍不住磨了下牙。
他觉得闻泽哥是故意的。
可转念一想,上药而已,很寻常的事情,又是自己在胡思乱想,怎么能怪到别人身上。
凌燃突然就平静了。
他拉拉裤管,板正坐好,耳后的热度也渐渐退却,“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霍闻泽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还是答道,“我给你下碗面?”
凌燃惊了一下,“闻泽哥你还会做饭?”
他盯着霍闻泽裁剪合体,质地精良的西装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会进厨房的打扮。
霍闻泽挑挑眉,修长手指从上往下,依次解开羊毛精纺面料上的单排扣,把西装搭到衣架上后,又解下袖扣,挽起衬衫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
衬衫领口的扣子也被解开,露出白皙好看的锁骨和碧莹莹的翡翠花生。
风度翩翩的商务精英立刻就多了几分生活烟火气。
“尝一尝就知道了,”霍闻泽往厨房走。
凌燃好奇跟上。
半开放式的厨房,他坐到吧台边,眼睁睁看着霍闻泽洗过手后,换上了薛教常穿的那件粉蓝围裙,差点没忍住笑。
薛教的围裙图案是哆啦a梦,一只头上带着竹蜻蜓的可爱蓝胖子,被闻泽哥穿在身上真的太违和了。
凌燃很想摸出手机偷拍一张发给爷爷和宁医生。
可霍闻泽就像是长了前后眼,老神在在地威胁,“阿燃,你如果偷拍,一会儿的面就吃不到嘴里了。”
凌燃只得放下手机,专注旁观霍闻泽的一举一动。
择菜,洗菜,烧水,切肉丝,下面,放鸡蛋……嗯,做饭的架势还是很熟练的。
凌燃突然就对接下来的大碗面有了信心。
霍闻泽的厨艺其实也只尔尔,煮面也只会煮最简单的青菜肉丝鸡蛋面,但现在都已经晚上了,一大碗面也足以填饱肚子。
他想了想,在最后打蛋的时候一口气打了四个,两个两个的连在一起,看上去成双成对的非常可爱。
最后的卖相也相当不错。
霍闻泽盛好装碗的时候,在心里暗自点头,又把自己的整个操作流程和教学视频一一对了个遍,才把两碗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的面端到了吧台上。
“煮好了,”他状似随意地把其中鸡蛋打得最好看的那碗放到了凌燃面前。
凌燃接过筷子,也有几分期待。
光看卖相,这面还是很不错的。
更何况他在实验室这大半天了,早就有点饿了。
凌燃夹起几根放入口中,然后……很快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霍闻泽眼角眉梢都是鲜活的神情,显然很是期待,“好吃吗?”
凌燃咽了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怕打击闻泽哥的自信心,但同时又有点想笑。
复杂的眼神变成了复杂的神情,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照镜子的话,表情可能会有点扭曲。
“闻泽哥,”凌燃抿了抿唇,忍住喉咙口的笑意。
霍闻泽收回撑在吧台面上的手臂,不由地坐直,眼里还带着点笑。
看在凌燃眼里跟幼稚园里排排坐,等待夸奖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凌燃都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点残忍了。
但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要不然忍笑忍得真的有点辛苦。
“闻泽哥,那个……咳咳,你是不是……是不是忘记放盐
了?”
霍闻泽信心十足的神情瞬间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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