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的大学城正热闹, 马路边随处可见压马路的小情侣,烧烤摊也正是烟火气最浓烈的时候。
于澄懒懒躺在床上,点开搜索框, 输入:【如何让男高中生快速喜欢上自己?】
她点进去排行在第一位的问答词条, 回答只有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是她不配。
思考一会,于澄又换了一个问法:【如何让男人神魂颠倒?】
网页加载两秒, 一瞬间出来很多个词条, 她低头扫一眼。
【夸他, 撒娇, 画艳丽的妆,换上不同的小内裤, 抽绳款式更好】
于澄仔细地想, 要是她真这么干,贺升应该会被吓得扭头就跑。
一点可靠建议都没有, 手机被她随手扔到一边,眼又重新眯上。
头顶灯刺眼, 于澄抬手放在眼前, 没消停两分钟,震动声顺着床垫传过来,她伸手把手机摸过来,以为是贺升, 直接放在耳边接听。
“怎么啦, 找不到房间吗?”
“哟,跟谁约呢。”手机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
于澄支着胳膊坐起来, 手机拿到面前看一眼, 是南城的号码, 她又放回耳边:“喂, 你是?”
“这就连我声都听不出来了,你以前可是天天挨我身边的,看来感情挺虚假。”
于澄皱眉:“到底谁?”
“林宇。”对面人说道。
于澄脑子里恍然闪过一张脸,除了一张脸看上去斯文白净,身上满背双臂都是纹身,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有一半的坏毛病都是跟着他学的。
“什么事?”她冷淡开口。
“对我这么冷啊,刚刚那个亲昵的调子呢。”林宇在那头不知道在干嘛,耳边隐约有人交谈,“好伤我的心。”
“没事就挂了。”
于澄不认为跟他有什么好聊的,两人差点一个原告一个被告。
“孙信旺跟我说,你挺不待见我啊。”
“你没点数?”于澄冷笑:“孙信旺又是哪个?”
林宇:“他跟我说前段时间在溜冰场遇到过你。”
这下于澄想起来点,没多少耐心地说:“没事就挂了。”
“别。”林宇在那头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听得于澄皱起眉头:“就来跟你提个醒,有人查你。”
“查我?”
比林宇声音更先到的,是一声女人的叫喘。
于澄知道他在干嘛了。
“嗯,找我打听你,我说不认识。”林宇声音都开始变粗:“怎么样,我对你还不赖吧?”
于澄垂眸:“查我做什么,绑架?要不你转达一下,就说于局长的闺女早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了,绑架没用,人家眼都不一定眨,另外我妈也破产了,绑我毫无价值。”
对面一愣:“真有你的,你自己上点心吧。咱们先不聊这个,说说,你这是约的谁?我好吃醋啊。”
于澄不太有耐心:“关你什么事。”
林宇那边,身下女人满脸春色地望着他,他突然间停住动作,声音温柔:“于澄,老子那会是真喜欢你,你说,要是现在我身下的人现在是你多好。”
“你他妈去死吧,够恶心的。”于澄恶狠狠地挂断电话拉黑号码。
都他妈傻逼,她也傻逼,能跟这种傻逼混一块去。
于澄靠在窗边,她打开窗户,头发被风吹得扬起,三月份的天还是寒的,风里带着冷意,她这会就想被冷风刺激一下,可惜身边没烟,不然她真想抽一支。
直到房门被扣响,于澄这才回过神来。两家酒店只隔两百米,贺升走过来只需要十分钟。
房门被拉开,贺升站在门口,西装在他身上笔挺熨帖,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撑不起来,这副打扮他一样驾驭得很好。
于澄一下子就浮想出贺升今天在赛场时的模样,很养眼,更多的是一种我辈自强根正苗红的少年感。
跟方才林宇把她拉入的乌烟瘴气的情绪里仿佛两个世界,看得于澄恍如隔世。
贺升单手抄兜,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份粥。
于澄穿着真丝睡裙,扶着门问:“来我这吃夜宵来了?”
“给你买的。”他说。
“哦。”
于澄这才模糊想起,她微信上好像跟他说过她没吃晚饭来着,可惜原本欢天喜地的心情早被林宇一通电话搅得半点不剩。
贺升抬手把粥递给她,好笑地问:“喊我来,就是让我在门口站着?”
“不是。”于澄接过,这才想起来给他让道。
贺升抬脚走进去,于澄订的是豪华大床房,地方挺大的,屋里摆着画架,笔筒里插着各色画笔,毯子上都被沾染上不少。
这个事对美术生来说很正常,于澄早在第一个晚上就联系了前台,照着这块地毯的原价进行了赔偿。
感受着屋里的温度,贺升轻轻皱眉,走到窗边把窗户关好后才走到沙发边随意地坐下来,闲适地往一边靠,长腿屈膝放在两侧。
屋里是女孩子带来的清香,于澄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把粥放在桌面上。
“要看电影吗?”于澄真的饿了想吃饭,怕他无聊,把手机递给他:“电视机连了我的蓝牙,想看什么你自己挑。”
“好。”贺升接过来,于澄手机没设密码,屏幕往上滑就能解开。
贺升拇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会,脸上说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没好看的?”于澄问。
“不是。”贺升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滑到她面前,似笑非笑:“想法挺野啊澄姐。”
于澄不解地拿起手机,嘴里的虾仁都差点喷出来。
手机页面还是她刚才浏览的,如何让男人神魂颠倒。
她刚刚直接熄灭屏幕,忘记退出了,贺升一点开就是这个网页界面。
她耳朵发烫:“你假装没看见。”
贺升配合她:“嗯。”
于澄还是害臊,转身把手机往床上扔的远远的,这样就跟手机与她无关一样。
她背朝着贺升,就穿了个黑色吊带睡裙,长度刚过小腿,后背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还有肩头的一处刺青纹身,面积不大,在审美上刚好。
像荆棘又像锁链。
有种危险致命的好看。
“澄姐。”贺升喊她。
“嗯?”
“没什么。”他笑笑:“就喊你一声。”
于澄坐回地毯上,重新拿起勺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肩后,愣了下。
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想法,正常人看见纹身都会往不好的地方联想。
她转过头,平静地告诉他:“以前这边被划伤留了疤,就想着遮一下,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图案。”
“疼吗?”贺升问。
于澄摇头:“没怎么疼,纹的时候敷了麻药。”
“没问纹身。”贺升目光淡而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肩后:“问你受伤的时候。”
于澄微愣,自然而然地说出口:“疼啊。”
刚说完她又低下眼,改口:“忘了,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我挺厉害的,到医院缝了十几针,也没掉一滴眼泪。”
于澄缓慢搅动着碗里的粥,这个疤又让她想到林宇。
那天她被林宇带去夜店,不知道怎么着两边就有人打起来了。社会上的人不像学生打架一样有束缚,真干起来挺吓人的,于澄不巧赶上,混在其中被人拿碎了半截的酒瓶子误伤。
她那天穿的白t恤,鲜血染了一大片。
两边人停手,林宇吓得脸白,于澄倒是从头到尾真没一滴眼泪,她也疼,疼得这会都心有余悸,后来遇到路边有人发生冲突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再挨一下。
但她那会压根找不到能哭的人,只能自己忍。
于澄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左手抬起来搭在那处肩头,低下头,一口一口的吃着粥,早知道就该提前披件外套挡住。
贺升还在盯着那个地方看,半晌,他开口:“要升哥帮你吹吹吗?”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丝丝缕缕都泛着酸麻和心堵。
这么大一块疤,都得拿纹身盖住,怎么能不疼呢,该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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