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狐疑的还想再翻看那册子瞧,盛宝龄却攥在手里。

    想起那道白色身影……

    盛宝龄嘴角弯了弯,将册子合上了,在蒹葭的目光注视下,将册子塞进了书箱里,含糊不清道,“可能是谁瞧我字写得磕碜,好心送字帖让我练呢。”

    若是有人相赠,那也只能大公子的这几位好友了,可都是外男啊……

    姑娘这般收了,实在不合适,若是被旁人发现了,怕是要惹出非议。

    蒹葭还想说些什么,可盛宝龄脸上却挂着笑。

    盛宝龄:“这番心意可不能辜负。”

    蒹葭只得将原本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兴许姑娘真能将字练好。

    这一日,盛宝龄时不时都盯着书箱瞧,有时又往屏风瞧,好似在透过屏风看着谁,她嘴角弯着,指尖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有些失神。

    突然,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她耳边响起了蒹葭的呼唤声……

    “娘娘?”

    “娘娘?”

    盛宝龄想要睁开眼睛,可总觉得眼皮沉重,怎么费劲,却都睁不开。

    见盛宝龄不醒,脸色异常,蒹葭不放心的探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一手滚烫,脸色顿时变了,忙声吩咐,

    “快!快请太医……”

    当夜,慈宁殿进进出出脚步声乱作一团。

    内侍将太后病了的消息传到小皇帝处时,小皇帝正翻看着桌上,先帝留下的画作,其中一幅极为好看,还盖了私印,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神态娇憨,女儿家笑着。

    任谁见了,都无法将画卷上的人同现如今的当朝太后联想起来。

    小皇帝将画卷卷起收回了匣子中,这才起身,往慈宁殿方向去。

    小皇帝神色担忧,在殿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里头你,这一幕落在好些宫人眼里,不由在心里感叹,陛下和太后娘娘,不是母子却胜似亲母子啊。

    寻常人家哪有这般关怀母亲的继子。

    何况此人还是当今圣上。

    过了好一会,太医才出来了,见了小皇帝便要行礼,却被小皇帝虚扶了一把。

    小皇帝急忙问,“太后如何?”

    太医:“回陛下,太后娘娘感染了风寒,微臣已命人前去煎了退热的汤药,退了热,便无大碍。”

    小皇帝心里却掠过一丝可惜。

    若是病重一场,就这么随父皇走了去……

    盛宝龄感染风寒的消息,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次日上朝时,未见太后,底下有臣子疑惑,待到下了朝,才知,原来是昨日感染了风寒,因此今日才未上朝。

    “这太后娘娘,怎的昨日还好好的,昨夜便病了?”

    有朝臣随口嘀咕了一句。

    行于后头的裴辞却是步子一顿,有关的议论之声,尽数落于耳中。

    她病了。

    同僚见状,停下来问道,“裴大人,怎么了?”

    裴辞敛了敛心神思绪,抬步跟上。

    而此时,慈宁殿。

    烧了一夜的盛宝龄终于退热,脑袋也没有晕疼得像昨日那般厉害,她靠在床上,喝着汤药,苦涩。

    一整晚下去,她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是一旁拿了蜜饯的蒹葭,都没来得及将蜜饯递过去,便见盛宝龄已经用帕子拭了嘴,看向了自己。

    “昨日官家来了?”

    盛宝龄问着,心里头却已经有了猜测。

    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该在自己这里,演上一出孝子的戏,供旁人看着。

    蒹葭应声,“回娘娘话,陛下昨夜确实来了,待了一个半时辰才走的。”

    现在这宫里头,都是夸陛下孝心的,这会儿,再过会儿,怕是要传到宫外头去了。

    而事实正如盛宝龄所猜测的一般,在小皇帝的有意操作下,孝心美名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太后病了,陛下守于身侧,一夜未眠。

    听到传言的裴婉,都忍不住在心里头嘀咕:这小皇帝年纪不大,倒是挺会算计人,城府极深啊。

    这皇家果真便没有一个简单的。

    连带着金家女在内,一共三人,被封为昭容,修仪,贵仪,留在了宫中。

    圣旨下达,宫里头添了新主子,也算喜事一桩,便是静王妃,迟迟未定,眼看着静王有意回京,太妃挽留不住,急得想到盛宝龄面前去说上几句。

    唯恐静王真回了几年不得见上一面的蛮荒之地。

    可盛宝龄病着,自然是谁也不见。

    这会儿,慈宁殿里头,裴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殷勤的给盛宝龄剥果子,一边道,“金觅兰如今成了贵仪,走路鼻孔都朝天了,”

    想起早个儿的时候,遇上金觅兰。

    她无意同金觅兰搭话,可金觅兰却好似上赶着找骂,往她们这边过来,一颦一笑,言行举止都仿佛有了那么一丝宫中主子的气势,鼻孔朝天,逢人便笑,似乎怕旁的人不知,如今她已经贵为贵仪。

    裴婉说话直接,盛宝龄听着也觉得舒服,接连吃了几颗果子,才笑道,“理她作甚,也只是贵仪了。”

    金家要的,是正宫皇后,可如今却只是小小一个贵仪。

    小皇帝心里头记着金觅兰算计一事,自然不会与她亲近,人虽是范太后养大的,盛宝龄也照顾了些许时日,对小皇帝的性子也算了解个七八分。

    便是再过个几年,也只能是贵仪,再不能往上了。

    裴婉眨了眨眼,她不知金觅兰宴席上算计一事,这会儿自然是没听明白盛宝龄话中的意思。

    盛宝黛清楚盛宝龄的性子,这会儿听见盛宝龄这般说,微微有些诧异。

    姐姐,可是在替裴家出气?

    盛宝龄却是看向盛宝黛,宝黛到了年纪,此番进宫,家中是想将她留在宫里头,可这会儿,因着自己的缘故,自然不可能。

    如此,待她出了宫,婚事也该考虑了。

    虽可能晚了些,可若能寻得个好人家,也是益事一桩。

    只是她对静王的心思……

    静王若当真娶妻,却也是与宝黛无缘。

    既无缘,这心思,还是早些断了的好。

    …

    静王入宫,听闻太后身体抱恙,前来请安。

    盛宝黛站在盛宝龄身旁,手心冒汗,有些紧张的攥了攥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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