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你又偷跑出来玩雪!”

    盛巩一声喊,响彻整个院落,吓得盛宝龄一慌,躲到了半蹲着的白衣男子身后,小手慌乱的揪着男子身后的斗篷,紧张兮兮的探出一个脑袋,红扑扑的脸颊更红了。

    盛巩一看,妹妹竟躲到了好友身后,实在失礼,顿时扳起一张脸,“瑟瑟,岂可如此失礼,还不快出来见过哥哥的两位好友。”

    想以此方式,将妹妹哄骗出来,再好好就着淋雪堆雪这一事,好好同妹妹说道说道。

    谁料盛宝龄却瘪瘪嘴,晃着脑袋,“哥哥分明就是想哄骗我过去挨训,我才不听。”

    盛巩语噎,身后的友人倒是笑出了声,“子阳,这便是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妹妹?”

    七岁精通诗词歌赋,十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名满京城。

    盛巩当即大步上前,想将妹妹从好友身后拉扯出来,岂料,却被好友的身子挡了个彻底。

    盛宝龄见眼前这白衣男子不让开,同兄长对上了,顿时心里有了些底气,“哥哥保护我,兄长总是欺负我。”

    盛巩顿时气笑了,“你喊谁哥哥,喊谁兄长呢?”

    “玄瑾,你快让开,别护着她。”

    白衣男子倒是眉梢一扬,步子却未移动半分,唇边笑意颇深,“小姑娘喊我,总得给些面子。”

    盛巩顿时咬牙切齿,看着顽皮的妹妹,就躲在好友身后,寸步不动,还探出了脑袋吐舌头来气自己,想上手,又不能上手。

    他这位好友身子弱,文弱书生一个,没什么力气,禁不得耍闹。

    盛巩只得妥协,叹了叹气,微微蹲下了身,与白衣男子身后的盛宝龄平视,道,“瑟瑟,哥哥的这位好友身子不适,瑟瑟听话,不闹他,过来哥哥这里。”

    盛宝龄眨了眨眼,身子不舒服?

    她想起方才确实见这仙人哥哥,脸色不像常人那般好,犹豫了一会,还是从白衣男子身后走了出来,行至盛巩身前,耷拉着脑袋,小手伸出去,讨好的拽了拽盛巩肩膀处的衣裳。

    脸蛋红扑扑的,好不可怜。

    盛巩纵使方才有些火气,这会儿也被妹妹乐笑了,伸出手,捏了捏妹妹红红的脸蛋,“哥哥不是要骂你,只是这天冷,你该多穿一件再出屋子的。”

    母亲走的早,与父亲,又不算太亲近。

    他唯一亲近的,便是这个妹妹。

    盛宝龄咬了咬唇,点了点头,“知道了。”

    盛巩从她脸上,确实看出了反省之意,这才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将身后友人手里的伞拿了过来,塞进妹妹的手里,“去吧,回自己院子,哥哥这里还有事。”

    盛宝龄这才抓着伞,踏着雪往外头走去,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望去,只见那白衣男子正在同盛巩说些什么,不像方才那般笑着。

    整个人看上去,是冷的,就像方才她碰到手时那般。

    盛宝龄转身,又走了几步,又犹豫的转过头去看。

    像是察觉到了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白衣男子抬步前,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盛宝龄有种偷瞧被抓包的窘迫,白衣男子却是微微弯唇,笑意浅浅,那一双眼睛里,盛满了轻柔的笑意。

    白雪皑皑,却好似在这雪中,盛开了一朵三月的桃花。

    盛宝龄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像是是心里闻到的。

    寒冬腊月,雪越下越大。

    隔着屏风,盛宝龄脑袋枕在桌上,听着隔壁几人正就着夫子所言,一番探讨。

    她好奇的看向屏风处,透着光,微微能看着的几道身影,目光精准的落在一道坐姿端正,言举矜慢,像极了戏文中提到过的谦谦君子。

    盛宝龄单手扶着脸颊,撑着脑袋,一直就那样看着。

    只是那道身影的主人,却始终不曾开过口。

    盛宝龄有些困了,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就那么一直盯着那道身影瞧。

    而旁边座的盛宝黛早已呼呼大睡。

    夫子听着几人的探讨,时不时点头,送去赞赏的目光,对盛宝龄这一边的情况,也顾不上关注。

    直到旁人都收拾着东西离开了,夫子一脸严肃的将原本都要带着提着书箱的蒹葭离开的盛宝龄唤到了眼前。

    将她今日交上来的课业,又给摆到了盛宝龄面前。

    “大姑娘的字还是须得再多练练。”

    盛宝龄咬了咬唇瓣,“可昨日才练过……”

    昨日,她盏着灯,写了三份,这已经最好的一份了,怎的夫子还是不满意。

    夫子微微叹了叹气,“大姑娘且多些耐心,一日一练,日子长了,总会写出一手好字。”

    这盛大姑娘年少,才名便已传遍整个汴京城,可这一手字,却实在是令人头疼。

    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学生,没有哪一个夫子是不欢喜的,可盛大姑娘这一手字,将来旁人问起,他却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盛宝龄顿时委屈了,她确实有在一天一练啊。

    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从夫子手里默默接过册子,递给了旁边的蒹葭,收进了书箱里。

    “学生谨记教诲,谢夫子。”

    随即便带着蒹葭离开了。

    主仆两人刚走,从另外屏风一边走出一人,一身白衣,神色清淡,看向那远去的主仆二人。

    夫子讶异,“裴公子怎的还未走?”

    裴辞嗓音清冷,“落了些东西。”

    夫子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东西,也走了。

    裴辞站了一会,似是在犹豫,而后才将书箱放在了桌上打开,从里头拿出了一本平日里练字攥写的册子,行至屏风另外一边靠屏风那一桌旁,指尖白冷,将那册子放在了桌上。

    这才提着东西离开。

    次日,盛宝龄第一个到,瞧着没人,想偷偷的打个哈欠,却对上了蒹葭大的目光,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她端坐自己桌前,而蒹葭则是将东西一一摆好。

    “姑娘,这是您写的吗?”蒹葭不经意翻开本子,看见那本册子,明显不像自家姑娘的字迹时,愣了一下,问道。

    这时,盛宝龄才发现,桌上,多了一本不应该是自己的本子。

    她诧异的翻开来看,字迹落笔有力,笔划行云流水,当真是一手好字。

    而这一手好字,她曾在夫子那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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