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那你说。”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小手握拳,他的小胳膊使劲一挥,还配合着做了个拟声词,“啪——”

    碧眸带着笑意,撞进我眼底,“是这个。”他认认真真地答道。

    我指尖一凉,神色也有片刻僵硬。

    他说的,是鞭子。

    “对不对阿蘅?”他摇了摇我胳膊,眼里一片虔诚,满满的求知欲。

    西域不及中原文明开化,那里的弱肉强食更加直白,我体会过。

    作为和亲公主,我有钱有权,甚至还有小队精骑护卫,但仍旧在深宫贵圈里受尽欺负。

    鞭子的确是让人听话的好东西,但……京辞是不是明白的太早了点?

    我要怎么告诉他,如果世界充满爱,或许鞭子就没有用武之地了呢?

    斟酌着字句,我绞尽脑汁后终于开口,“崽崽说的有道理,如果非动手不可,京辞可以用鞭子。”

    京辞扬扬嘴角,我又补充:“但如果有好好商量的余地,要先和人家讲道理,可以吗?”

    小团子点点头,显然对我的观念很是认同。

    为了让小团子认识到莽夫和君子的气质差别,临走之前,我带他去肉铺瞧了瞧。

    屠夫披着一件短衫,露出胸膛和肚腩,其上铺设着丛丛胸毛,抄着菜刀正咔咔剁肉,似乎喉咙不舒服,响声震天地hetui——

    我悄声对京辞说:“这就是……依赖蛮力之人的气质。”

    京辞观察了他半天,评价道:“很壮,很好。”

    我震惊。

    谁知那屠夫耳朵贼零,竟然听到我俩的嘀咕,不过应该听不懂楼兰语,只是眼锋扫过来了一下。

    吓得我一把子抱着京辞溜了,在马车上,我给他读《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企图用文学作对比,让小团子明白,其实斯文儒雅也是不错的。

    我有意避免拿自己的喜好框定他,但我的确不喜欢行事粗鲁乖张的四王子,我甚至很怕那种狼性的气场。

    想磨圆他,却又害怕失了小孩子的天性本色,只能自己慢慢琢磨。

    念了两句诗,小团子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我笑,揉了揉他的金发,温声问:“要不要睡觉?”

    这次,他只是绷了身子,并被抬手掩护。

    小团子随即搓搓眼睛,打了个哈欠,柔柔软软地缩进我怀里。

    我给他轻轻拍背,啰嗦道:“揉眼睛会变成小兔子哦,红眼睛的小兔子。”

    “为什么?”朦胧的小奶音。

    “小手上脏脏的,脏东西搓进眼睛里,眼睛就坏了,京辞不害怕什么也看不见吗?”

    “害……害怕。”小团子明显忐忑了。

    我乘胜追击:“那以后没洗手,就不要揉眼睛了好不好?”

    小团子应了声:“好。”

    “真乖。”我蹭了蹭他金色的发顶。

    “京辞还要听烛龙的故事。”他抬头望着我,绿眸里满是期待。

    我早就计划好了。

    每晚的睡前故事就讲中原历史,从山海经的上古时期讲起,直到如今的北燕西域。

    这是一个宏伟的计划,现在正好讲到烛九阴任性退休,把天庭包袱甩出去的那段。

    “到底是谁接下天庭重任呢?这就要提起嫦娥的父亲帝喾了……”

    之前给他讲过月亮的神话,小团子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惊喜地唤了一声:“嫦娥姐姐!”

    我忍不住哈哈笑出来,“你怎么就记得漂亮姐姐的名字?”

    日薄西山,我们终于到达岐州城。

    第一日风尘仆仆,天色已晚,我们姑且在栈安顿下来,翌日一早我便带着小京辞去找房子。

    之前我来岐州时,误入一片商街楼阁,当时觉得漂亮无比,现在打听了价钱,嗯,完全买不起。

    就这么打探了几家,我终于遇上一个牙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房产中介,牙人带我们去看了一处民宅区的小别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比较懒,小房子打理起来省时省力,如此一想,也觉得颇为满意。

    房主下午就来面谈了,对方是个络腮胡的大叔,隐约能从细密的毛发中看出嘴角挂着的和蔼笑容。

    我修过商务谈判学,正准备血战谈判场,谁想大叔竟然十分通情达理,任凭我压价争福利。

    哭死,难道这就是人间温情吗?

    京辞盯着大叔看了一会儿,又拉拉我的手,“阿蘅,我们不住这里嘛。”

    我拍拍他脑袋,“抗议无效。”

    “小娃,院子不合你意?”大叔睨着京辞,开怀一笑,伸手要来拍拍他小肩膀,小团子往我膝边一躲。

    大叔扑了个空,也不恼,道:“房子虽小,但你和弟弟住,绰绰有余。”

    安全常识我还是有点,于是我说:“余多少?我哥哥不久也要住过来,可够用?”

    牙人接话道:“够用,这街巷还有一处近的,你□□后成亲生子,也可就近安顿,不怕没地儿给娃们跑。”

    大叔扭头看向牙人,笑骂:“你小子已经打起下家的主意了?”

    牙人也不谦虚:“我这不是怕有漏网之鱼吗?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妹子?”

    我:独自美丽,勿cue。

    其间我留意了两人的言谈举止和细微表情,据我判断,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三人一团子一起去了趟官府,手续繁琐,在前厅喝了两盏茶,我终于从官吏手中拿到了房契,好耶,以后就有立锥之地了。

    我同京辞在窗前小坐了会儿,没有笔墨,我便把要置办的东西同他说了一遍,让他帮我记着。

    无论何时,逛街都是快乐的。

    小团子人不大,记性却是很好,我一会儿问问他下一个要买什么,他便脆脆地依次作答,乖得不得了。

    我养的团子就是聪明!

    担当要从小培养,虽然团子才五岁的样子,但我买了东西一定会分给他一些提着。

    他就一手提着些小物什,一手紧紧攥着我手指,似乎时刻都在担心自己要丢了一样。

    市井凌乱,我们遇上一个行乞的老者。

    白发苍苍,骨瘦如柴。

    我低头瞧了团子一眼,小团子正好奇地打量着手艺人铺子上的糖人。

    我晃晃他的小手,说:“崽崽,你看那个老爷爷。”

    京辞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顺着我的目光找过去,碧绿的眼波澜不惊,他看了我一眼,似在询问。

    “你要不要帮帮他?”我循循善诱。

    京辞仍旧抬眸与我对视,似乎想从我眼里看出我想他回答的答案一样,他试探性地答道:“要。”

    我莞尔一笑,递给他五个铜板,“京辞可以用这个来买糖人,也可以把这些给那个老爷爷。”

    小团子扭头看了一眼形状各异的琥珀色糖人,又看了眼生机灰败的乞丐,没太犹豫,小嘴一嘟,小跑着把那几个铜板递给了乞丐。

    他的身影挡住老乞丐,我看不见老人的反应,那个空档他们似乎还聊了几句。

    京辞回到我身边,重新拉住我的手指,复又打量起前方的街道来。

    我从上面能看到他长长的浅色睫毛,正跳跃着夕阳的余晖。

    “京辞为什么不买糖人了?”我问他。

    “阿蘅想让我给。”他答。

    我轻笑一声,“就这样?”

    他的小脑袋瓜点了点。

    我不死心地又问:“你不觉得很开心吗?”

    京辞没答,看样子不开心也不失落。

    “乖仔,”我摸摸他金灿灿的发顶,“如果你有五个铜板,舍得送一个就好了,不必全部拿来献爱心。”

    他碧透的眼看向我,似懂非懂。

    “首先要自己过得好,然后再给别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好吗?”

    “嗯。”小团子应了一声。

    “那小宝想吃糖人吗?”我问。

    葡萄眼弯了弯,他欢快又期待地猛点了一下小脑袋,拉着我的小手还摇了摇。

    “可是你已经把铜板都拿去献爱心了,这是你自己选的呀。”

    我的话好像一泼冷水,他立马收敛了笑颜,粉嫩的小嘴向下弯了弯,耷拉着眸子看向老乞丐,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铜板要回来。

    犹豫片刻,他最终认命地蹙了下眉,也不再去看他心心念念的糖人架子。

    我嘴角那抹笑最终还是绷不住了,笑着弯下身子同他说:“有失必有得。”

    说完,在他额头亲了亲,“京辞助人为乐,是最棒的小宝宝。”

    他的绿眸一瞬间潋滟非凡,洋洋的笑意复又爬上眉梢,咧嘴笑着露出小白牙,睫羽如蝶,“那京辞下次,送十个铜板!”

    嗯?

    这是什么败家孩子?

    集市上,我又遇上了大叔。

    大叔是个热心肠,看我和辞崽崽大包小包的很是辛苦,二话不说帮我们把东西搬回了院子。

    “妹子,弟弟可要看紧些,这段时间人贩子猖狂,专偷蛮族小孩。”大叔叮嘱了一句。

    我心头一紧,点了点头,“多谢提醒。”

    “妹子,听你口音不像是西北人啊,老家住哪?”大叔开始和我聊些有的没的。

    “隔壁临渠。”我扯谎道。

    “哦,那不远啊,怎么口音差这么多?”大叔纳闷地笑笑,“妹子今年多大?可有婚配?”

    救命,这是在查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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