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丰厚的嫁妆, 着实超乎众人的想象。
谭建带着人,前后指挥着人护着嫁妆进谭家。旁人不知道这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是怎么来的,他可是听说了的。
项家重回清白之身, 朝廷赐了诸多田产金银,项寓可一点都不吝啬, 直接给长姐置办了满满六十四抬嫁妆。
接着就有项家从前的友人, 项父的同僚来添妆,加上宫里特特的赏赐,拢共便到了七十二抬。
这已经是高规的嫁妆队伍了, 不过就算不如此,谭家也要添妆的, 尤其大哥,早早就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但那位钦天监的顾道长, 竟然又替义妹一掷千金,从十三行置办了舶来的珍稀物件, 将嫁妆加到了九十六抬, 京中的高门嫡长女也就是这般了。
大哥原本也准备了二十四抬的添妆, 但见到顾道士笑眯眯地添了二十四抬, 便说什么都不肯落于他, 走自己的私账一口气添了三十二抬, 直接将公主之外的女子嫁妆顶到了顶格的一百二十八抬。
真是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好在这是东宫看重、宫中赐婚的世庶联姻,如此也不算太过了。
这下, 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一路从城门进了谭家, 热闹声音就没断过, 嫁妆进了谭家的宅院门, 还有好多人在门外不住赞叹。
谭家也毫不吝啬, 未及正婚的日子,就让人摆了流水席给前来看热闹的乡亲邻里,不论世庶,来者皆是友。
嫁妆进了门,大婚的日子就到了眼前。
赵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等着儿媳再次进门了。
家里的仆从都甚是惊讶,老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这般精神满满地打理家事。
不过大小姐谭蓉这两日却有些神思恍惚。
在打虎英雄盛故不辞而别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个人了,自然,她也没再见过比盛故更潇洒英俊、风姿卓越的男子。
后来母亲给她相看的那些世家子,便是相貌好一些的,却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盛故。
偏母亲说盛故是官府通缉的海匪,让她不要再多想了,好生相看亲事要紧。
但谭蓉却对那些与她相看的相貌平平的男子,一点兴致都没有。
她也没再想过还能见到盛故,可是当她看到大嫂的义兄,那位钦天监的顾道长时,整个人都惊住了。
顾道长竟同盛故似有八分相似!
可是谭蓉与盛故相处时间不多,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又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多少有些记不清。
她不由地暗暗猜测,盛故会否就是顾道长呢,可她走到了这位道长脸前,想看一看男人的反应,却见人家礼数周道又客气,一副根本不晓得她是谁的样子。
不是盛故 可谭蓉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定在了这位道长身上。
他长得似乎更加俊美无双,那清透明亮又深不可测的眼眸转动,目光稍稍落在她身上,她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
谭蓉再没见过如此夺目的男子,她似想到了什么,当即就去问了自己二哥谭建,道长有没有婚配。
不知怎么,二哥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让她不要乱想。
“那什么 人家是道教中人,娶不娶妻还另说呢,你小小年纪,不要乱想乱问。”
但谭蓉已经打听过了,“可这位道长是正一教的道士,又不是全真教不能娶妻,缘何不能问呀?”
她心里暗想,若是能嫁给如此长相的男子,岂不比母亲给她相看的那些相貌平平的人强?
何况如今朝廷可是鼓励世族庶族联姻的。
她见谭建不同她多说,便道,“那我去问大哥好了。”
话音一落,就被谭建一把扯住了。
谭建紧张的不行。
若是妹妹再去问这事,大哥恐怕更要跟顾道长不对付了!
何况那位道长心里有人,大哥也不可能让小妹这样嫁过去,人家也不会答应。
谭建叹气,只能告诉谭蓉。
“听说那位道长是有意中人的,所以才 你就别乱掺合了吧。”
这话一出,谭蓉就骤然泄了气,失落地走了。
谭建抹了把汗,他看着妹妹离开的落寞样子,叹气。
等妹妹年纪再大一些,不只看人的相貌,就好了。
清崡谭氏热闹极了,大婚那日,连外地的族人都赶了过来。
除了谭氏的亲友、族人,还有项宜从前交好的人。
姜掌柜、杏姑母女,还有当地的工匠们,都过来凑了热闹。
项宜在花轿里盖头下,虽然看不见他们,却可以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听见他们的庆贺与祝福。
鼻头隐隐有些发酸,恰在此时,轿子外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俯身隔着花轿帘子,给她提了个醒。
“宜珍,就要到家了。”
项宜“嗯”了一声应了他,在他沉稳令人安定的声音里,鼻尖的酸涩感才稍稍下去。
果然未至几息,花轿停了下来。
外面锣鼓声中,有人喊着喜庆话,轿子倾斜,大红色的花球绸带也递到了她手上。
项宜握紧红绸这一头,也感觉到了红绸另一边的男人稳稳的力道。
两人手中皆拉住了那根系着花球的红绸带,她在这一头,他在另一头,就此因着这根红绸带,相交相连。
这一次,再没有人小声议论胡言乱语,盛大的婚礼盖过了一切喧嚣。
谭廷一路牵着他的妻进了他的家门。
拜天地,拜高堂。
夫妻对拜起身的瞬间,谭廷一颗心终于彻底落地。
从前,是两位父亲替他们缔结的婚约,那时候因着太多事情夹杂其中,他们的婚姻坎坷艰辛。
而如今,这是他自己求来的婚事,是她颔首应下的姻缘,是他们在分离之后的真心结合。
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谭廷握着红绸的手下紧了一紧,过了一息,红绸的另一边也轻轻扯了一下。
漫天的热闹与喧嚣里,男人嘴角止不住高高翘了起来。
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快快,送入洞房了!”
洞房里满是女眷和孩子。
喜婆说着喜话,一直送着新婚的夫妻进到了帐中。
众人围了一大圈,连刚出了月子的杨蓁都挤了过来凑热闹,她一眼便看到了大哥拿起秤杆的手攥得紧紧的,那紧张的模样,竟然和谭建当时一般无二。
谭建那时候紧张的不行,还险些用秤杆戳到了她脸上来。
可谭建是初婚,大哥可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杨蓁忍不住就笑了一声,“难道大哥还没见过大嫂吗?”
她这话问得谭廷自己都笑了起来。
他慢慢挑起盖头,目光定定落在红盖头下的人脸上。
她今日一改往日淡妆的模样,上了精致的浓妆,就这样掀起她的盖头,一张脸如同娇艳绽放的春花。
谭廷直直地看着妻子,情不自禁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没见过 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
话音落地,房中一静,下一息众女眷哄堂大笑。
项宜都不好意思了,连忙半侧过了脸去。
谭廷目光寸步不离。
好在喜婆是不会耽误正经事的,喜庆话说了一箩筐,撒了许多花生枣子在两人身上,才吆喝了众人出去了。
“总要给新婚夫妇留点说空儿,好生看看彼此,是不是?”
这话说得是谁,没人不知道,众女眷又是一阵好笑地出去了。
房中安静了下来,龙凤喜烛噼啪地燃着。
他还在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项宜羞涩又无奈,轻嗔地瞥了他一眼。
“大爷可都乱说些什么呢 ”
“如何乱说?”谭廷抬起手,轻轻挽起妻子耳边的鬓发,在她略显羞涩的偏了偏头时,嗓音极轻地痴痴道了一句。
“宜珍吾妻,真的好美。”
布置一新的洞房,大红的喜帐映得项宜的脸蛋都红了起来,她眼帘微掀,看了一眼同样穿着喜服的男人。
鲜亮的衣裳亦衬得他脸上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更显得挺俊了。
两人就这般相对看着对方,一时间没有言语,也没有错开彼此的目光。
谭廷满心的满足,因着婚前的规矩,他们可足足一月没见了。
他忍不住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你 想我了吗?”
他一问,项宜就有些想笑,不过她抿着嘴没笑,轻轻摇了摇头。
她一摇头,谭廷就睁大了眼。
她居然没有
谭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在下一息,听见她道了一句。
“没有 不想大爷。”
她说着,眸光里平添三分娇俏,谭廷心下柔得不行,但想到她故意消遣自己,哼笑着道了一句。
“那宜珍可等好我,晚间你我夫妻可是要洞房的。”
他的话尾音上挑,恰在此时谭建来叫了他去外面敬酒,谭廷笑着给妻子留了个眼神,在她不由地紧张的神色里,越发笑了起来。
项宜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可也只能无计可施地咬了咬唇瓣,大红的帐子更将她脸蛋映衬通红了。
夜深了起来,热闹喧嚣终于消减了两分。
项宜再不是第一次嫁进来的紧张不安模样了,只是当她看到男人满身酒香环绕,可步履稳健丝毫不乱,一双眼眸亮如明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攥了攥手下的帕子。
房中丫鬟都下去了,谭廷看出了妻子的紧张,越发亮了一双眼睛,三步并两步都到了床边,就这么高挺地立在床边看着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利落地脱衣裳。
他动作当真利落,两下就解开了束在精瘦腰间的红绸襄金玉的腰带,丢在了床边交椅上。
项宜莫名就想到了那次,他也是这样站在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解开皮质腰带的情形。
她咬着唇紧了紧,不由便道了一句。
“ 大爷喝了这么多酒,不若早点歇了吧 ”
这话一出,就引得男人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
“那怎么行?难道洞房还要另挑日子不成?况且今日既逢双又逢十,可是好日子呢。”
酒气这么重,人却一点都没醉,日子算得门清。
项宜再见他将罩在外面的喜服也利落褪了下去,心里越发紧了起来。
但她想了想,面上不露半分,轻轻道了一句。
“可是,大爷从前立的规矩,不是逢五吗?”
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规矩,可是四年前谭廷给自己立的,那时候,谭家大爷可高傲冷峻的紧。
她突然这么旧事重提,故意说起以前的事来,谭廷一下子就被气到了。
她又提从前的事情做什么?
他可真是落了把柄在她手上了
他抿着嘴看了她好几息,只是转念一想,忽的道了一句。
“便是四年前,你我夫妻也是正经洞房了的。”
他说完,径直进了帐子里,忽然就俯身到了她身前。
项宜被他突然的靠近惊了一下,抬眼看到在她脸前放大的英俊脸上。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哼哼了一声,湿热的呼吸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扑了过来。
项宜脊背莫名酥麻了一下,听见他开了口。
“不管怎样,今日,我非得要你。”
项宜倒抽一气,彻底睁大了眼睛。
话音落地,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低头封住了她故意旧事重提的唇。
大红的衣衫漫天飞舞,龙凤花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项宜被紧紧锁在男人滚烫的怀中,随着他的狂风骤雨不定起伏。
浪头将她浇得湿透,腰间酸软到了极点,男人将她掷在滚烫的热浪里,又一遍一遍地捞起来,直到她已经恍惚地分不清身在何处,他才稍稍停歇。
可这,并不是结束
他等了三月,到了后面项宜已经完全迷糊起来了。
男人亦有些微喘,他替她擦了一把鬓角的汗珠,轻吻在了她鬓边。
项宜这才勉力撑着,哑声道了一句。
“快歇了,不要了 ”
可他却摇着头笑了一声。
“那可不行,老太医说了,新婚可是夫妻间最好的时候。”
他说完,不等项宜开口,再次将她扣在了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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