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级副本‘极限环境’已成功导入, 第74世界c级玩家28,b级玩家646,a级玩家74……】
【玩家身份已生成, 请尽快接收。】
意识还未苏醒,元幼杉便听到了混杂着电流声的游戏系统音, 冷冰冰地挤入了她的脑海中。
很快,这具系统生成的玩家身份信息,以一串串数据的形式传输。
睁开双眼,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风格颇显老旧的灯罩和设施,她躺在床铺上,尽管头顶的吊扇还在慢悠悠地转,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燥热之意。
元幼杉晃了晃酸胀的头脑, 不知是不是因为意识和这具还未完全融合, 她总觉得天花板上的吊扇在轻轻晃动;
视线向下挪动时,借着窗外映入的灼灼日光,她将这间屋子里的设施和床桌一一映入眼帘, 心里大概有了数。
这个副本世界,应该是一个年代较早、科技实力并不发达的世界。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还在耳膜中乱窜, 但她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头顶旋转的吊扇荡得愈来愈大, 连带着身下的床榻都跟着有节奏的轻颤, 墙角靠着的漆木衣橱抖动着,上头堆积的杂物‘哗啦啦’落了一地, 简直和上个世界‘神将’攻击f市有得一拼。
元幼杉快步从榻上跳下来,连鞋都顾不上踩, 她眼角的余光从窗户瞥了一眼, 预估这间房在四五楼或是更往上。
可还不等她跑到门口, 地动的幅度陡然加大, 她差点脚下一崴摔在地上;
刚搀扶着稳住身子,从柜子上掉下来的铁盒子正正砸在她的额角,顿时蹭破了一块皮,血珠顺着眉角滑落。
姗姗来迟的长鸣在城市的上空响起,尖锐而刺耳。
这让她本就有些不安的心弦顿时绷紧。
元幼杉心中苦笑,不愧是b级副本,上来就要把玩家折腾死。
这是地震。
看这动荡,估计震级还不小。
及时躲过轰然砸在地上的柜子,她想出去的路被封死了,现在再强行跑出去、下楼显然很危险,楼上一旦坍塌就会把她砸成肉泥。
最安全的方法应该是就近躲避。
她矮着身子,赤脚踩过满地的碎石,躲到靠茶几的墙根,借助着这一片三角区把身子缩成一团。
头顶还在旋转的吊扇轰然坠落,连带着灯照和墙皮瑟瑟得掉。
在极短时间内确认了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体内没有任何能量的元幼杉,紧贴着墙根抱着头颈,有些后悔自己没有选择「机甲战神」的附魔。
再不济买几个防御型的金手指,也比开局就被砸死要好。
正如她所想得那般,十来秒之内,城市和楼房的震颤便到了难以预估的强度,墙皮内的房梁结构裂开一片片蛛纹,碎成数块砸在近在咫尺的茶几上。
破碎的玻璃飞溅,划破了元幼杉护住弱点的手臂外侧、腿弯。
'轰’得一声巨响,她心弦狠狠一颤,身子也下意识战栗。
眼前的光线骤然被挡了大半,一块巨大的石板从房顶砸落,正正卡在断裂的茶几和墙壁间,将元幼杉藏身的墙根处堵成一个几近密封的三角区。
地动还在持续,远近建筑坍塌的巨响和警鸣声交杂。
恍惚间缩成一团的少女隐忍着空气中的灰烬,在晃动和倾塌中抬眼看了眼上头的石板。
水泥板还算结实,但仍旧撑不住地震的摧残。
昏暗视线中,她能感受到石块和重物相继砸下的动静,因为板身遭受得冲击太多,已经又龟裂出几条纹路,沿着纹路向下微陷,最低处还差十来公分就要触碰到她的头顶。
若是再落些重物,恐怕这块石板就会彻底碎裂,而三角区内藏身的元幼杉,也会被硕石积压。
电光石火间,她脑海中迸发出一个为了自救而冒出的点子,倏得伸出手掌,将不知何时擦破了皮的掌心撑在头顶的石板上。
被逼出的‘附魔’之力,从她的体内爆发而出,淡淡的浅灰色光晕在缩紧的瞳仁中轮转。
s级的「锻冶之神」,拥有可以冶炼万物、改变各种材料性质和结构的能力,成功率70。
但具体应该如何锻造,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
生死一线时元幼杉只想活命,光凭着强大的意志构建,竟也成功让‘附魔’之力沿着自己的念力,改变了水泥板内的分子结构,重新将石板的材质变成了另一种,慢慢撑起了凹陷处。
只见那原本水泥色的龟裂板身,像被一层无形的胶质涂抹,粗糙的表面逐渐光滑而变得有弹性,那些裂痕也重新黏在了一起,完全看不出原先是水泥材质。
瞬间爆发出‘附魔’之力后,元幼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她手臂垂落,纤细的小臂绷紧,很是乏力。
还好,她没有白费工夫。
头顶的遮挡物外,依旧能听到‘轰隆隆’的碰撞声,但那富有光泽的板身依旧坚韧无比,被压塌一点后再次弹起,迟迟没有断裂。
四周的缝隙逐渐被石块堵住,视线陷入黑暗。
元幼杉圈住自己的双腿,舒出一口浊气后疲倦阂眼。
暂时安全了……
希望能尽快等到这个世界之人的营救。
——
同一时刻,全国各省、乃至于临近国家边界,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脚下的动荡。
有的人还在通勤的车上,有的人在公司内办公……
当头顶的白炽灯因为瞬间紊乱的磁场而闪烁时,不少省份的地震局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震源辐射带来的影响。
轻微晃动中,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拿着迟来的传回消息,跌跌撞撞冲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京市地震局的局长猛得站起身,刹那间在嗡嗡吹的空调下,冷汗出了一身。
他颤抖的手拿着还温热的纸张,上面赫然写着:
'金省发生巨大地震,震源深度较浅、波及范围预估超过2000公里,震中区的吉山市震级约达84级……’
飙高的怒吼在办公室中响彻:“预警呢?!金省地震局做什么吃的,都特么震完了才发出消息!”
局长摸索着掏出了手机,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拨号。
很快,全国通报吉山市的特大灾情,各个软件论坛上,也被忧心讨论灾情的网民刷爆。
“家在金省临省,看女儿睡午觉呢,结果家里的桌子柜子开始晃动,差点把我吓死了!”
“这次吉山地震初震就在84,十几秒后上升到86级。要知道8级以上的地震就是巨大级的地震了,再加上震源越浅破坏力越大,我这个相隔了几个省的人都感觉到了轻微晃动,不敢想震中区的吉山会是什么样子……”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吓人了吧,今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又是旱灾又是大地震的,难道老天真的要惩罚人类了吗?”
“大家还是别散播恐慌了,相信我们的国家和军人,抢救工作肯定第一时间在调度了,咱们就募捐一些物资,祝福金省人民度过这一劫吧!”
“……”
很快,全国各地派出了救援队,集结武警和医护人员,朝着灾区赶去。
从京市集结的救援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震中区外的城市时,已是半夜两点多。
摇晃的卡车上,全副武装的搜救队员靠着梆硬的后座浅眠,尽管一路上他们休息得并不好,但也要压缩没一点时间补充体力。
因为很快他们会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卡车后方,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青年穿着搜救服、带着头盔,歪着的头颅一点一点。
尽管闭着眼,依旧能看出他五官英俊,鼻如峰脊、面如刀削,只是嘴角带着的一抹浅笑略显憨气。
看着幽幽亮着的手机屏幕,尹常明眉心久久拧着,轻手轻脚走到了车后方,压低声音喊道:
“祁邪。”
美梦中的青年条件反射似得睁开双眼,刹那间神情清醒,即便是在灯光昏暗的车厢里也显出一副剑眉星宇、熠熠生辉。
这是一个生得过分好的年轻军人,脊背挺直脚跟一并,道了声:“到!”
车厢里的其他队友被声音震得睁开眼,瞅了眼这边又靠了回去。
尹常明嘴角一抽,“小声点。”
“哦哦。”青年正色点头,咧出一口齐整洁白的牙齿,“队长叫我有什么事情?”
沉吟片刻,尹常明道:“一会儿到了流兰市,你就在市里待着,协助那边的队伍做抢修工作……”
话音没落,原本还带着笑的青年抿了唇,微垂的眼角竟显出一抹厉色。
“队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队接到的任务是去震中区的吉山抢修救灾吧。”
声音微顿,祁邪又道:“是不是我家里人又找你说什么了。”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声音却是笃定的。
武警大队的队长尹常明看着自己这个最得力的队员,也叹了口气。
要说祁邪这个小子,也真是邪得很。
他并非是正规警校毕业的警校生,而是他们武警部队按要求去全国重点大学特招时,自己跑过来报名的。
当时他才二十岁,已经是那学校金融专业的大四毕业生,专业成绩数一数二,长得又比明星还俊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要跑去参军!
也正是这个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小伙子,不仅坚持下来各种训练,还飞速成长到比正规警校出来的学生还优秀。
几次任务胆大又心细,出手果断,让尹常明更用心地培养。
谁成想在某次特大洪灾抢救时,他们部队被派到一线抢救,要下湍急的洪流;
就在临出行的十分钟前,他接到了上级领导的电话。
本就猜测祁邪家境不会太差的尹常明,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那个‘祁’。
那一次祁邪并没有同意留守,毅然决然踏上了抗洪的队伍;
在那之后,尹常明也再也没接到过什么上级消息。
今天这是第二次。
他神情有些复杂,:“震中区很危险,祁司令确实也是担心你……”
“队长,前后十几辆车里的兄弟们,哪一个不危险呢,谁家里人不担心。既然我是个军人,保家卫国保护人民就是我的第一职责,灾区这么多人还等着我们救命呢。”
青年小声嘟囔,“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
尹常明瞪了眼,但他知道这看着天天傻乐的小子,还真能干出这事儿。
半晌,他才道:“你说得对,准了。”
“是!”
行了个军礼的青年笑得开朗,眼睛亮亮的,带着纯粹的诚挚。
“傻子。”尹常明语气复杂。
别人都想方设法搞背景、靠爹吃饭,这家伙却上赶着去最危险的地方。
这是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
打了个哈欠,祁邪揉了揉鼻尖,扭头看着车门缝隙外闪过的微光。
不知为何,从开始靠近震中区,他的心跳就一直颇快,罩着的搜救服下也有些冒汗,莫名的激动充盈着他的内心。
想到刚刚浅眠中做的梦,青年眨了眨眼。
祁邪从小就知道,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经常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和景象,熟悉却又陌生,甚至还有种这个世界并非真实而是虚假的感觉。
他清晰记得,当他说出这个想法时,母亲无措而慌张的神情,而后家里人送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做了一堆测试。
'小朋友可能是想象力丰富,或是精神、智商方面有些超前,这样的想法其实每个人都会有,但家里人要注意引导他控制一个度。我接待过的病人,有坚持认为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是一本的,甚至影响了正常生活,这样的就是精神上需要矫正的患者了……’
祁邪至今记得,家里人沉重而崩溃的神情,从那以后他便渐渐顺着他们,不再说这样的话。
但他自己知道,那样梦境从未消失过。
而梦中最为清晰的,是一个少女的剪影。
幼时他只觉得那是神仙姐姐,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会感觉怦然心动,甚至逐渐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对那个虚幻的影子动了心。
祁家老二,爱上了一个梦里的人。
说出去恐怕京市那群人都会觉得他疯了。
听着胸腔里的跳动,祁邪莫名战栗。
就在刚刚,梦里昙花一现的剪影仿佛凝实许多,那些常年笼在少女面孔上的白雾,竟散去了一些;
隔着雾气,他看到了一双眼睛,被尹常明的声音惊醒后,心跳还如擂鼓。
他总觉得这是一个无言的预兆。
吉川市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让他踏入那片土地。
摇晃的车子一顿,车上的尹常明率先起了身,“到地方了,准备下车!”
呼啦一下,车上原本眯着眼休息的搜救队员们纷纷睁开了眼,先后从车上跳了下去。
闷热的车厢吹入一抹晚风,也并没有凉爽许多。
夜色中,流兰市今夜无眠。
灯火闪烁中,照亮了这座城市。
远处半塌陷的房屋前有大声呼呵的士兵和医生,正在协力搬开一块硕石,将下方压着的人抬出。
前来迎接尹常明等人的是流兰市的驻地兵团长。
团长擦擦汗,“尹同志,我们的人已经在两市相连的地界开辟了一条通道,最多再要两个小时,就能直通吉川市了。这一次我们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后面的抢修工作就摆脱大家了!”
尹常明用力一握,“辛苦了。”
京市和金省相隔几省,即便他们坐了最快的动车直达金省,但由于省份内的城市都属于中级灾区,继续深入的铁路毁坏,不得已他们才转了汽车。
到流兰市这个震级在6级以上、接近7级的城市,不少房屋倒塌路面毁坏,就连汽车都进不去了。
焦灼的夜风中,尹常明一挥手,“出发!”
跟着抢修救灾的救援队踏上震中区的祁邪,并不知道今夜京市的宅邸中,因为他又闹了一场。
祁正修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客厅,“胡闹!祁邪他是什么人?他是个军人!救灾救人是他的职责!上次我就说过不许把那官僚主义的一套带到部队里去,咱们的儿子是人,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人?!路是他自己选的,就是跪着他都得走下去!”
穿戴雍容优雅的美妇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她旁边坐着的美貌女子神色讪讪,安抚着她,“妈,别哭了。”
突然,坐在沙发上的美妇人哀声道:“正修,我们已经没了一个儿子了,难道你要让我最后一个孩子也死在外面吗?你不知道网上都在说这次吉山地震的震源特殊,很有可能发生7级以上的余震吗?!”
说完,她掩面痛哭。
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女人,明显因为‘没了一个儿子’这话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也骤然攥紧。
祁正修的怒色微垂,挺直的脊背塌了一些,但他最后还是肃声道:
“我说过,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放心吧,那小子又皮实跑得又快,不会出事的。”
“清琳啊,扶你妈上去休息,别让她东想西想吓唬自己了。”
年轻女子应了一声,柔声安抚着泣不成声的婆婆,“妈,我给你倒杯茶吧。”
她眉心紧锁着,颇为不赞同公公的铁血古板。
祁邪可是祁家这一代嫡系唯一的孩子了,放着偌大的家业不管,竟然还能放任他去当什么武警,在基层部队里天天摸爬滚打浑身泥浆,像什么样子!
再说了,公公可是司令员,一大家子传承到现在,就是有点特权不是应该的么。
自己当初嫁到祁家,不就是冲着祁家的背景来的。
结果一入祁家深似海,简直让屈清琳憋屈至极。
婆婆只会当个花钱的富贵花,事事没有主见;公公每天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警戒家里人不要奢靡、不要搞特权。
还有她早死的丈夫。
当初那个不争气的男人非要放弃斯坦福的学位,去当什么国家地理摄影师;
如果他天天跑到国外危险的地方,去拍劳什子地质、濒危动物时,公公婆婆能多加阻拦,他就不会死在外面。
要是祁家长子还在,她还需要管小叔子的死活?
屈清琳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一家人简直脑子有病。
……
荒芜的灾区之上,几近全毁的城市上方,有一些渺小的人影艰难走在碎石砖瓦的间缝,正在努力搬运着最外层、能明显看到灾民踪迹的坍塌处。
这是最快一批空降到吉山市的空军救灾部队。
因为吉川市的路标全毁,并且根本没有落地的地方,这些空军都是从千米之上的高空跳伞而下,不少人降落时还受了伤。
但很显然,这些人并不够。
震中区的某处残骸之中,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中,一个蜷缩的少女将头埋在膝间。
黑暗之中,她略沉的呼吸带着一丝病气,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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