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州上空汇聚着层层雷云,  时不时有雷闪击落。

    哗——

    电光照彻一方天地!

    暴风雪下,鸿现扛着傀儡分身,左右闪跳,  她身形如鬼魅,茫茫风雪下,如夏日水面晃动的光斑,  存在着,却又看不真切。

    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却甩下一滴水珠,她呼吸极轻,  冰冷的空气里,唇齿间只渗出一丝白雾,  远看,  眉目如烟,  轻轻淡淡、冷冷清清。

    “咚!”

    一只[忠]突然撞向鸿现,它速度极快,片片雪花被它甩在身后,鸿现还没反应过来,它就闯进她的视线!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身体比意识更先做出反应,  抬臂,“铮——”

    她挡下了那只闪电偷袭的[忠]!

    并借力一跃,翻身一跳,抱着傀儡分身稳稳落地!

    “该死!”

    眼看又有四五只[忠]追过来,  鸿现咬紧牙,扯下袖带,  直接将傀儡绑在身上,  她喝下一瓶血红色的液体,  下一秒!她身体出现变化。

    皮肤覆盖了坚硬的鳞片,腰侧长出几只灵活的手臂,同时脸颊上也长出更多的眼睛。

    鸿现逐渐失去人类的模样,表情僵硬,但她的行为并不粗暴,仍保留着理智,傀儡分身安静地睡在她身上,她用新长出的胳膊牢牢圈住他。

    奔跑!狂奔!向前跑!

    [忠]越追越多,从几只,到几十只、几百只!汇聚如白色的潮水!扑来、铺天盖地涌来!

    鸿现利用呼吸诀吸纳灵力,以此缓解经脉崩裂的涩痛,她不敢放慢速度,跳跃、前进、借势反杀几只[忠]!奔跑!拼命奔跑!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缩短!

    每一只[忠]嘴角都挂起渗人的笑容,漆黑的眼睛没有眼白,就死死地盯着鸿现,它们四肢撑在身体左右前后,以青蛙捕食的诡异姿势蓄力——

    鸿现向前拼命奔跑,余光瞥到它们,只见一只只[忠]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蛙跳到高空!它们张牙舞爪,裂开巨嘴向她冲来!茫茫风雪下,它们的牙齿折射着森白的光!

    见来势汹汹,鸿现折下自己的一只手臂,将它当成飞镖,重重扫向[忠]们!

    咚!

    数十只追得紧的[忠]被扫飞出去!

    不等她喘息,剩下的[忠]又不要命般扑来,它们嘴角笑意变深,裂口越裂越大,直到完全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

    逃?

    四面八方都围来[忠],无处可逃!

    恐惧?不,她不畏惧战斗,她只是——

    “你爹的!你们还不动手!”

    回答她的是“轰隆”的爆鸣声!

    水经注埋下的炸药包被引爆!

    雪花狂溅,无数被炸翻的[忠]散落一地,它们歪七扭八地砸在地上,诡异的笑意僵在脸上!

    雪还在下。

    其它的[忠]一拥而上,它们趴在同类的残肢上,大口大口撕咬,血沫飞溅,利齿间的黏液拉成银丝。

    鸿现的六双眼睛齐齐收缩,她顶着爆炸卷来的狂风,站得笔直,宛若末日般的剧烈爆炸,一声一声,她的耳鼓膜被震得“咚咚”响,仿若心跳。

    雪幕间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窸窸窣窣,它们正尝试突破[忠]的防线,白色的潮水被撕开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一点点挤进[忠]的包围圈。

    时不时有嚼碎骨骼的嘎吱声、躯体碰撞的闷声,有什么东西被撕扯、嚼碎,有什么东西扛着激烈的攻击,踏着同伴的尸身,一步步靠近鸿现。

    终于窥见一丝轮廓——

    漫天风雪下,一只只巨型“蜘蛛”头尾相衔,相互拉结,像一把插进白色潮水里的利剑,所到之处,潮水出现一条细细的缝隙。

    无数[忠]在嘶吼、扑来,它们咬住某只蜘蛛,更多的蜘蛛踩过同伴的身体,以一种缓慢、但无法阻挡的步伐,慢慢挺进。

    它们没有恐惧,为执行“母亲”们的命令,它们前赴后继,用身躯推开了一条生命通道。

    百米、十米、越来越近!

    鸿现劈开几只[忠],踩着尸体,借力跃起,将傀儡甩给蛛群最中间的蜘蛛,自己被无数扑上来的[忠]淹没。

    那只巨大的蜘蛛喷出一股粘稠的液体,将傀儡层层包裹,黏液逐渐变硬,傀儡就像包上了一层白色的石膏,被牢牢保护起来。

    同时,蛛群昂首,蓝色的眼冰冷冷注视着[忠]。

    [执行母亲的指令,将白鹤完整地带回宗门]

    它们的螯肢摩挲,发出同频的振响,窸窸窣窣,一声一声,仿佛秋天的麦田,风吹过,沉甸甸的麦穗相互摩擦。

    一只只竖起的长脚组成了一条通道,傀儡分身被它们顶在脚上,一点点,被缓慢挪动。

    一只只蛛腿上翘着,风雪下闪动着银色的光,宛若一条流淌不息的小河,傀儡顺着“水流”缓缓地向远处滑行。

    他安静地睡在石膏状的硬质壳里,呼吸缓慢,似乎沉醉在美梦中。

    美梦外,蛛群躁动,最外圈的蜘蛛牺牲自己,用庞大的身躯撞开[忠]!那些恶心的魔物们硬是被蜘蛛们自杀式的攻击挡在外圈,它们咆哮,拼命攻击蜘蛛,可死了一只,还有数只,外圈的蜘蛛倒下、被分食,可里面的蜘蛛又顶了过来,重新填满外圈的位置。

    [为了母亲的荣耀!战战战!]

    撕咬、撕扯,白色的潮水疯狂扑向蛛群。

    哗啦,轰!

    一只只蜘蛛倒下,但傀儡还在淌在“水流”中,他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只只蛛腿向前拓伸,白色硬壳上下晃动,他以一种极快的、难以想象地速度冲出白色狂潮!

    呼。

    一片雪花落下。

    几十只身披盔甲的巨狼冲出来,为首的巨狼额心一缕红毛,他一口叼住傀儡分身,其它狼为他开道,围在他身侧,他们组成法阵,步伐整齐地向前奔跑。

    蜘蛛群拦下大部分的[忠],但还有很多[忠]朝着巨狼们扑来,为首的巨狼闷头逃命,他并不战斗,而其它巨狼,要么甩身挡住追兵,要么冲上去跟[忠]撕咬,要么直接点燃身上的炸药包,轰!

    火光中,巨狼看到了破碎的冰墙,他猛地发力,像支箭射出去,同时,他将嘴里的傀儡分身丢给接应的玩家,自己转身,低吼,朝[忠]扑去!

    拦住敌人!争取更多时间!

    一棒接一棒,玩家们终于将白鹤抢了回来!

    战斗时,白鹤突然昏厥,失去元婴战力的玩家们节节败退,为了守住了宗门最后一道防线,为了将那群恶心的玩意挡在宗主殿外,玩家们全票通过了荧光蛋白的提议。

    将[忠]占据的冰原围起来,利用寄生卵,将它们全部消化!

    诸葛雏凤脸颊被咬掉一大块肉,他顶着血淋淋的伤口,看着满目疮痍的宗门,发出愤怒的嘶吼,“按计划——杀光它们!”

    潮水,白色的潮水在汇聚。

    玩家们也在汇聚。

    一只[忠]爬过刻有[凝雾宗]的大青石,将肮脏的唾液滴在石头上,在场的玩家们不少人瞳孔收缩。

    他们一砖一瓦堆建的宗门,他们的新手村,他们的家!

    愤怒在燃烧!

    [忠]们趴在地上,压着厚雪,伸直脖子拧着看向玩家们,巨大的嘴巴,嘴角两端上勾,弯出最标准的微笑,它们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玩家们,没有感情,只有纯粹的食欲。

    诸葛雏凤也笑起来,他的笑容跟[忠]相似,冷冰冰,充满恶意,只是多了些人性化的愤怒。

    “巨狼兵,按计划,跑吧。”

    话音落,数只被改造过的巨狼在合成魔物们的掩护下,向着四面八方跑去,他们速度极快,身上都背着一位玩家,那些玩家们并不主动攻击敌人,只是借助手中的□□,击落一只只敢扑上来的[忠]。

    黑白昼骑在深红背上,迎着茫茫风雪,他能听到深红粗重的喘息声,为了营救白鹤,深红受了很重的伤,简单治疗后,他又加入了战斗,每一步,深红都在狂喘,像感冒的大型犬,咳嗽时,身体会颤抖。

    “你还好吗?”

    深红咳嗽一声,并没有放慢速度,“没事,你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

    黑白昼清楚,此时最好的帮助就是尽快完成手里的任务,他拿出一个个纸包,倾身,将纸包中的粉末散在冰雪上。

    [忠]在身后紧追不舍,他抓住深红的皮毛,悬在空中,狂风夹杂着雪粒砸到他脸上,一瞬,他心灵寂静,没有焦躁、也没有别的情绪。

    粉末洒下,用控冰术固定住,行云流水,完成一整套动作。

    深红在奔跑,黑白昼洒了一路粉末,终于画完了规定的路线,黑白昼松了口气,回头看地面,蜿蜒了一条冰线,阳光下格外壮观。

    他拍拍深红的身体,示意自己的工作完成了。

    深红很高兴,重重咳嗽了两下,他问黑白昼,“战斗?”

    他们一狼一人是不可能冲破[忠]的围堵的,身后已经聚拢了上千只[忠]。

    黑白昼拔出简世鸢赠送他的黑剑,嘴角勾起一点笑意,“好啊。”

    深红咆哮一声,咬破嘴里的囔袋,他的身体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头顶生出尖利的角,牙齿变长,四爪都长出坚硬的指甲。

    “看看谁杀得多,你赢了我,我下线给你发红包。”

    “那你输定了,准备好红包吧。”

    哪怕赴死,他们也坦然自若。

    血腥味,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冰原深处突然被爆破,无数积雪滚滚而下,淹没一切。

    天空堆积雷云,一道巨型法阵时隐时现。

    诸葛雏凤看着天空,疯狂咆哮,“以阵融雪——引天雷!”

    不需要他指挥,玩家们就引动了法阵!

    只见一道冲天的光柱!

    遮蔽风雪的巨大驱寒阵隐现,橘红火焰蒸腾出薄雾,水汽缭绕间,隐现的法阵直接爆发剧烈的光芒!

    似乎在燃烧!冰雪在燃烧!无人可挡!无人能挡!

    落下的雪粒被撞散,赤红的光芒覆盖处,冰雪消融,化成水又蒸腾为薄雾,一切都在燃烧、滚烫,无数白雾升腾,将半个冰原都笼罩成仙境。

    “控冰术!起——”

    数十位玩家组成法阵,最中间的玩家选择渡劫,利用雷劫的力量来增加他们的能量。这些玩家想在冰原上空冻出一个冰雪罩子,仅凭他们自身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只见血光冲天,他们结成血誓。天雷砸下,巨大的能力吹鼓玩家们的经脉,即便关了痛感,他们还是能感觉到血管中游走的电流带来的酥麻感。

    他们强忍着不适,同时操控控冰术,凝水汽为冰,塑冰为罩。

    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

    冰原上空出现了一个半圆的冰罩,它是如此巨大,将所有[忠]都牢牢罩住,一只不漏。

    一切准备妥当。

    荧光蛋白走了出来,她站到玩家们中间,除了她,所有玩家都盘坐在她身边。

    血红色的法阵出现在她脚下,是血誓,玩家们与荧光蛋白共享生命力。

    一百位玩家的生命力远远不够撑到虫祸结束,可形势不等人,他们没有时间再做别的准备。

    [忠]向着它们聚来,越聚越多,潮水扑来,到处都是白色的潮水!

    一只体型巨大的蜘蛛缓缓爬来,它乖顺地伏在荧光蛋白的脚边,瓮声道:“母亲,产卵吗?”

    荧光蛋白声音轻轻,“嗯。”

    令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

    蜘蛛整个爆炸,无数黑色的卵向四面八方飞去,细小如微尘的卵被[忠]吸入,吞入腹中,很快,就像瘟疫蔓延,白色的潮水被黑卵污染!

    [忠]向他们涌来!

    一些[忠]爬着爬着,就突然倒地抽搐,它们的皮肤下无数虫子在蠕动,短短几秒钟,它们就被孵化后虫卵吃光了,一只只虫子钻出它们的皮肤,继续侵蚀其它[忠]。

    [忠]无惧无畏,虫子们也无所畏惧。

    有[忠]扑倒了玩家们,它们埋在玩家身上,一只只争先恐后,撕咬着玩家们的血肉,咆哮嘶叫,不时有玩家被撕碎,血誓也越来越暗。

    荧光蛋白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她如骷髅,皮紧紧地黏在骨头上,看不出一点脂肪,眼眶深深地凹下去。

    这虫卵有致命的缺陷,想要操控它们,“母亲”就不能死亡且不能距离它们太远,否则它们就会失控,操控如此多的虫卵,它们还在不停地孵化、增长,荧光蛋白很快被抽干了生命力,她摇摇欲坠,像秋天的树叶,黏在枝头,风一吹,瑟瑟发抖。

    一百名玩家的生命力,还远远不够啊

    荧光蛋白睁着空荡荡的眼睛,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玩家们与她共享生命力,她能清楚感觉到,一个又一个玩家被她抽干。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最开始她只将角色当成死物,此时却能清晰感觉到他们“活着”,他们的生命力是那么柔软温暖,淌过她的心脏,却又被榨干。

    “生命啊”

    荧光蛋白第一次直观地感受生命,脉搏的跳动,浅浅的呼吸,他们躺在她身边,有一只只手搭在她身上,给她输送生命力,她能感觉到他们体温的流失。

    生命啊。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父亲。

    鲜血,他在艰难呼吸,中年人歪歪斜斜地靠在车座上,被切开的喉管喷出温热的气体,他伸手比划,意思是“谢谢她,她做得很好”。

    生命啊。

    她好像从来都不懂什么是“生命”。

    一只[忠]将她撞倒,它在撕咬她的身体。

    荧光蛋白睁着眼睛,直到眼珠被[忠]挖走吞掉,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黑暗中,荧光蛋白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了,她却能感觉到有玩家扑倒她身上,挡住[忠]的攻击,他们就像一张厚重的毯子,盖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将她牢牢盖住,但荧光蛋白能感觉到,他们是活着的,他们的生命力顺着血誓流淌进她的身体。

    她决不能死,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她必须撑到[忠]死光!

    这种灭绝性的虫灾一旦扩散出去,对于整个修仙界都是一场灾难。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对付这些该死的[忠],玩家们不可能使出这么恶毒的招式。

    她必须熬到虫灾结束,熬到虫卵死光!

    还好,荧光蛋白提前切断了游戏仓的感应装置,不然生命力被抽干的她,早就被强制下线了。

    想到这,荧光蛋白嘴角掠过一点笑,似乎很得意。

    她看不到外面宛若炼狱的景象。

    无数只[忠]三五成群围啃一个玩家,它们吃着吃着,腹部就钻出几只蠕动的白虫子,咬着咬着,它们就重重倒地,下一秒,它们被吃光,只留下一张千疮百孔的皮囊。

    无数的虫子在蠕动、不停产卵、它们吃光了能触碰到一切生物!

    最开始,[忠]还有很多,它们是白色的潮水,波涛汹涌。可慢慢地,虫子以几何速度飞速递增,慢慢地,[忠]被吃光了!

    整片冰原,冰罩内,无数蠕动的虫子,它们上下翻涌,像白色的浪潮。

    它们吃光了[忠]就去吃玩家们,不一会儿,玩家们也被它们吃光了。没食物的虫子开始吞食留下的皮囊,皮囊吃完了,它们互相对撞,激烈地攻击。

    冰罩内,只有数不清的白色蠕虫、干尸状却还没死的荧光蛋白,还有一点点积雪。

    没有食物吃的白色蠕虫,寿命只有半小时。

    荧光蛋白躺在地上,她没了眼球,脸也被啃掉一半,她不知道时间还差多久,她只能挣扎着抓过一些蠕虫,感受它的变化。

    直到感觉到它们变软、变薄,她才颤抖着爬起来。

    她看不到,整个冰罩内,无数蠕虫融化为鲜红色的液体,一点点滋润冰原,它们将冰原染成血红色,

    终于冰罩也支撑不住了,砰,整个碎掉。

    像一扇窗户被打碎,荧光蛋白打了个寒颤。有风吹进来,失去太多血液的荧光蛋白只感觉到热。

    一阵阵风,吹过这满目疮痍的冰原。

    这次魔潮,是玩家们赢了。

    宝库内。

    简世鸢握着那枚袖扣,感受着金属逐渐变暖的触感,他慢慢垂下眼眸。

    这枚袖扣来自那件女士外套,是他母亲的遗物,也是他们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

    想到什么,简世鸢面无表情,他没有了感情,再也体会不出那种痛苦,他只是觉得,有些不能呼吸。

    调整心情,他才从身体中抽出监视员的意识。

    ta的最后一缕意识被金色的光团包裹着,轻飘飘地浮在简世鸢的手掌中。

    “我知道你还活着,别装死了,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光团上下浮动,ta的声音甜蜜且恶毒,“我杀了你的父母,你不生气?我还以为你会为他们伤心呢?真是没良心的小坏蛋,他们到死都想着保护你呢。”

    简世鸢表情不变,看不出喜悲,他是如此冷漠,“我没有感情,自然没有爱恨。”

    监视员觉得有趣,ta笑嘻嘻,“真的吗?那太好了,你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杀不死帕维洛因,拿简世鸢出出气也好,反正,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想杀死帕维洛因吗?”

    简世鸢声调缓缓,嗓音带笑,“我能帮你哦。”

    监视员兴致缺缺,“哦,我不感兴趣了,我能伤害你就足够了。嘻嘻,我杀掉了种子的父母,还摧毁了种子的感情。”

    简世鸢也不生气,无论监视员怎么激怒自己,他表情始终不变。

    “那太遗憾了,我还在想,如果能以爱人的名义杀死祂,一定很浪漫,造物主爱上了造物,最终被造物杀死,多有趣。”

    监视员呼吸骤停,ta颤抖着声线,“你在胡说什么!”

    简世鸢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一丝愤怒,他朝着监视员的意识吹了口气,将ta吹得荡起来,以一种极轻,极缱绻的声调蛊惑——

    “我说,帕维洛因爱你。”

    “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爱我不可能的!”

    监视员声音失控,一遍遍说“不可能”,ta越这样,就显得越在意。

    ta曾深爱帕维洛因,这种爱就像习惯,即便因为龙霜的死,ta恨上了帕维洛因,但对于ta这种无心的疯子,比起龙霜的死,更让ta难以接受的是,帕维洛因无视ta、恨ta。

    与其说,ta虐杀简世鸢的父母,给他下咒是在报复神,还不如说,ta杀不死、舍不得杀死帕维洛因,就拿个无辜的种子来泻火,以发泄ta内心的不满。

    ta恨帕维洛因?怎么可能。

    简世鸢清楚,只要帕维洛因愿意表达出一丝喜爱,ta就会像一条乖顺的狗,伏到祂的膝上。

    ta声音尖利,反反复复地说,“他没有感情,怎么可能会爱我。”

    简世鸢还在微笑,失去感情后,他的笑容也变得漫不经心,若仔细看,就会觉得有些生硬,像一张面具,紧紧贴在他脸上。

    “祂没有感情,我有啊神能吸收神的感情,祂也能吸收我的感情。”

    说着,他向监视员展示手上的一团金色物体,“我把我的感情献祭给祂,祂就会爱上你了。”

    监视员声音变得低沉,ta小心翼翼又故作镇定,“哼,即便拥有感情,祂也不一定会爱上我。”

    “呐,这就要给祂下点料了,这些感情属于我,我可以适当改变一下它的构成,我能让祂爱上你。”

    监视员声音变哑,ta自己都没感觉出来,ta的声音有多期待,“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世鸢嘴角笑意变深,“就是偷袭祂、重伤祂,我趁机窃取祂的权柄,届时你能为龙霜报仇,我也能拥有权力,一举两得。”

    意识看向简世鸢,像是嘲讽,又像在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拥有感情的简世鸢不可能心平气和与杀父仇人谈交易。

    简世鸢无所谓道:“失去感情的我,自然能拥有更多的理智。没什么东西能比权力重要,我想成神,我想击败帕维洛因,我要拥有力量。”

    说着,他真诚地眨眼,“你说得不错,神都一样,一样的恶心。”

    意识上下晃动,ta哈哈大笑,“我帮你!”

    幻境中,简世鸢看到了人类献祭帕维洛因的法阵图案,并牢牢记住了,此时画起来倒也轻快,没一会儿,他就画出了献祭法阵。

    意识向下沉了半拍,“你倒是聪明。”

    那么复杂的法阵,简世鸢看一眼就全部记住了,这样的能力

    “神的种子总有些非人的特征,这有什么奇怪的?”

    监视员冷笑。

    傲慢、自负,果然神都是高高在上的,没有一个例外。

    “现在,我将你连同情感,一起献祭给帕维洛因。记住咱们的约定,你可不能骗我,否则,即便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你。”

    “啰嗦。”

    一阵金光,法阵被点亮。

    监视员有些眩晕,不等ta做出反应,耳畔就传来帕维洛因的声音。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监视员心跳加速,ta痴痴地抬头,只见帕维洛因拿起那双紫色耳钉,就像曾经穿过ta的耳垂,祂将耳钉戴在自己的耳垂上。

    垂下的金发色泽有些黯淡,四周金光闪闪  ,监视员环顾身侧,确定了自己在帕维洛因的本体金蛋里。

    “帕维洛因”

    父神。

    吸收情感后的帕维洛因有了些变化,祂看向监视员的表情也多了丝温柔。

    这是监视员从未见过的温情,ta几乎无法呼吸。

    父神爱我?

    “吾已知晓一切,这次,你太任性了,你把简世鸢得罪狠了。”

    监视员呆呆地听着,ta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面前的神祇金眸璀璨,眉头微拧,却不训斥ta,祂只说:“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养伤,简世鸢我来解决。吾的造物,还轮不到他来管教。”

    帕维洛因一向护短,更何况这次祂吸收了加料的情感,情绪波动更为剧烈。

    看着面前破碎的造物,ta只余下一缕意识,似乎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帕维洛因心中泛起涟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应该要担起父神的责任,弥补这么多年的父爱缺位。

    祂对监视员的感情很复杂,祂有愧疚,当初创造监视员时,祂只想着将ta做为工具,监管世界的生灵,忽视了ta的成长,并未给予ta相应的关心,最终放纵ta走向偏路。

    同时,祂也有能以形容的诡异情感。

    这种感觉很新奇,祂却不反感。相比较其他造物,监视员叛逆得多,ta会愤怒地看向祂,瞪着眼睛训斥祂,会流泪,露出更悲伤的表情,甚至ta还会直呼祂的姓名,这是以前的造物从来没给过的新奇体验。

    祂不讨厌,相反,祂现在十分喜欢ta的“鲜活”。

    帕维洛因想,或许,祂可以对监视员再好一点,让这个凶巴巴造物流露出更多可爱的表情。

    留在这里轮不到他来管教。

    监视员脑袋里空荡荡的,重复着这句话,ta的意识微微颤抖。

    终于,ta开口了,声音塞满了真实的甜蜜,“父神”

    ta看着帕维洛因,只看着祂,满眼都是祂。

    什么复仇、什么交易全被ta甩到脑后。

    帕维洛因在对ta微笑,祂在看着ta!

    突然!

    监视员想到什么,爱!帕维洛因爱ta!

    ta的呼吸变得缓慢,就这样仰着头看帕维洛因,看祂俊美的容貌,内心阴暗的想法再次滋生。

    现在的帕维洛因爱ta,哪怕是因为祂吞噬了加料的情感,但这一刻,祂真的爱ta!祂的爱是真实的!

    那么,是不是ta可以借这次机会,再进一步,可以——

    监视员不知道自己以一种什么的心情、何种情绪,ta晦涩地开口,“父神,我愿意留下,只要能陪在您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

    ta向帕维洛因靠近,ta的声音在颤抖,“可父神,我不想只做你的孩子,你的造物。”

    帕维洛因皱眉。

    监视员还在说,ta的声线在颤抖,ta用尽了所有勇气,像死刑犯等待宣判,“我想做父神的妻子,给父神生好多孩子。”

    帕维洛因一愣,金色的眸居高临下地俯视ta。

    监视员差点忘记呼吸,ta在等待结果,一个奢望了很久的结果。

    ta知道自己很卑鄙,也许只有这次机会,也许剔除情感后的帕维洛因又会厌弃ta,但ta只要此刻,只要此时!

    帕维洛因注视着自己的造物,祂不知道自己的造物会有这样的心思。

    祂想拒绝,但对上ta那双期待、颤抖、水汪汪的眼睛,祂心软了。

    “你能生?”

    简单的疑问句,监视员像得到什么暗示,狂热地向前,ta颤抖着声线,“父神,我拥有女性的器官,可以生的。”

    说着,ta眼睛里全是异样的光彩,ta学着民间那些妓女,努力说暧昧的话,“父神用力点,把我灌满,很快我就能给父神生神子。”

    ta想到了那些造物,向前爬了些,眼神全是狂热,“父神愿意的话,我愿意将您曾经的造物都生出来。”

    击败他们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他们的母亲。

    监视员的野心说大也不大,ta只想要父神的爱。ta的野心说小也不小,ta不希望帕维洛因身边有任何生灵。

    帕维洛因冷冷看着ta,多可怜,这种过分的要求,一般祂是不会同意的,但此时,祂的情绪在翻滚,也不知为何,祂说:“吾,允了。”

    那瞬,监视员心中的狂喜无法言说,ta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刻,ta终于实现了ta的梦想。

    无法形容ta的喜悦兴奋,ta在颤抖。

    就在这时,帕维洛因向ta伸出手,“我帮你疗伤,等你好了,我们就举行神婚。”

    监视员只看到那双金眸,美好的未来就在ta面前,ta的希望、ta的一切,ta愿意为此刻献出所有。

    ta感觉到帕维洛因的神力穿过ta的意识,就在此刻,ta最开心的时刻、ta拥有希望、渴望明天的时刻!

    一股剧痛卷上意识!

    “啊——”

    ta的意识在溃散!

    是简世鸢!他在ta的意识里种下了自己的力量,神的力量互相抵抗,只要帕维洛因替ta疗伤,ta就会被两股力量撕碎!

    在ta最快乐的时刻!

    一切都毁了!

    监视员痛苦地尖叫,ta向帕维洛因伸出手,ta说:“父神,我爱你,我想”

    为什么在这时候结束?ta好恨简世鸢!ta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为什么要毁掉ta最美好的时刻!

    不!

    帕维洛因皱眉,“别怕,吾会救你。”

    祂小心翼翼地剔除简世鸢留下的神力,稍有不慎,监视员的意识就会彻底毁灭,祂不敢分心。

    就在此刻,监视员看到了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法则金链,狠狠一扯,直接掰断了一截。

    ta明白了,什么合作都是假的!从一开始,简世鸢就想着窃取父神的法则金链!

    从来就没有合作!

    他恨他们,所以他要监视员在最幸福的时刻被毁掉一切!

    他要帕维洛因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权柄!

    现在,只要帕维洛因收回手,监视员就会彻底消失,祂舍不得,所以祂只能眼睁睁看着简世鸢偷走法则金链!

    失去法则金链的帕维洛因必定陷入沉睡,祂与法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简世鸢将获得宝贵的成长时间,一举两得。

    “简世鸢!我恨你,我要你死!”

    监视员疯狂咆哮。

    而宝库里,简世鸢手握一截金链,逐渐失去表情。

    看着法则,他戳了戳金链,“别装死了,我知道你拥有意识。”

    金链一动不动。

    简世鸢叹了口气,茶里茶气,“帕维洛因好过分哦,你陪伴了祂那么久,危急关头,帕维洛因选择造物,也不选择你,太伤人心了,这典型的重色轻友啊。你看我,我就不一样,我没有感情,肯定不会坏你的事,咱们一看就很合拍。”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只要你跟我,我一定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绝不会像帕维洛因,什么事都甩给你做,最后还抛弃你了。”

    金链抖了抖。

    “你看我,我头发、眼睛、指甲、睫毛都是金灿灿的,一看就比帕维洛因有前途,祂老了,注定要被淘汰的,入股我肯定不亏。”

    金链慢慢抬起头,“你给帕维洛因加了什么料。”

    简世鸢微微一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金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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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唤玩家后我成了仙道至尊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五枚金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98章 神的种子(5),召唤玩家后我成了仙道至尊,笔趣阁并收藏召唤玩家后我成了仙道至尊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