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江姜早早地便到昨日的云吞店等着,她叫了一碗云吞,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角余光时不时地瞥向街口。
昨日那俩人坐在她身后,她并未瞧见他们的样貌,但他们若是开口,她能够认出来。
早在上江时,吴行舟便得到消息,此次比选以工部意见为准,但谁都认为话是这么说,户部怎么可能将权利交出来,工部或许只能在最后出个参考性的意见,主要的权利还是在户部手中。
但听昨日所闻,户部的大小事宜似乎都交给了工部,那么需要打点的对象或许就要再斟酌了。
晨光微熹,初阳的第一抹光辉从街边檐角洒向宽阔的街巷,伴着清晨的水汽,在空中跳跃。
街角一人穿着绯色官服缓步而来,似是踏光而行。
江姜舀着云吞的手微顿,她定定瞧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人,他的模样渐渐和脑海中的少年重合。
她半举着勺子,一时间忘记了动作,等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坐在了她对面那桌。
许言辞昨晚休息的颇好,少了户部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他觉着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几岁,他如往常一般来到云吞店,果然瞧见了自家裴大人。
昨日在户部的事儿,他都听说了,没想到醉心图纸,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侍郎大人,居然还能把户部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他哼着小曲,坐到裴淮对面,心情颇好道:“裴大人,早上好啊。”
裴淮淡淡应了一声。
正好老板的云吞做好了端上来,许言辞便没再说话。
江姜收回眼神,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云吞,模样相似、性格相似、还都是姓裴,他是裴淮。
江姜心下一松,他没事儿。
徐姑姑带裴淮离开的时候,他伤势颇重,那段日子她也曾期待过徐姑姑或者苏凌会给自己写信报平安,但是直到她离开安平镇也没有收到裴淮的半点消息,渐渐地,她便淡了牵挂的心思,安慰自己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正好有一群人结伴走了进来,江姜便端着碗起身将位置让出来,自己走到裴淮和许言辞那一桌。
她看了眼裴淮,他筷尖拂过云吞上面撒的香菜,将它们一叶叶挑出来。
老板也注意到了,忙走过来道:“裴大人,不好意思,给忙忘了,您不吃香菜。”
“无妨。”
江姜唇角微扬,忽然想起幼时裴淮对外界难得有反应,却对香菜有着明显的厌恶,她还因此捉弄过他好几回。
她轻笑出声,见许言辞抬眼看过来,忙道:“介意一起坐吗?现在人很多,没有空坐了。”
许言辞环顾一眼,此时正是食客多的时候,确实没有空座了,他看向裴淮,见他没有反对,便点头道:“姑娘请坐。”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等江姜已经坐下,他才想起,这姑娘不是比他们还早到的吗,怎么会没有座位?
江姜坐下后,便看向裴淮,一双眉眼弯弯,灿若星辰,她笑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许言辞一顿,忙把口中的汤咽下去,悄悄地抬起一双看戏的眼睛打量着眼前两人。
这话,前两日他在街上瞧见柳将军府上那个纨绔调戏姑娘时说过,当时那姑娘什么反应来着,好像涨红了脸很是气恼。
他又仔细瞧了瞧裴淮如玉的脸,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
裴淮自方才起便半垂着眼眸,瞧着海碗中浮沉的云吞,仿若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所知,直到江姜开口。
他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江姜,目光平静,声音淡漠,“是,见过。”
江姜眸光一亮,眼前的人仿佛一下子回到少年,她笑道:“裴淮,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当时徐姑姑……”
“江姑娘。”裴淮打断她,他声音清清泠泠,不带情绪,“我们有十年没见了。”
江姜愣住,一时间有些茫然。
裴淮起身,不再看她,淡声道:“江姑娘,本官先告辞了。”
许言辞左右瞧了瞧,见裴淮已经走了出去,忙掏出铜板放在桌上,追了上去,“老裴,你等等我啊。”
等走得远了,许言辞回头见那姑娘还坐在位置上,忍不住好奇问道:“老裴,你们小时候认识?”
“嗯。”
“你们关系不好?”他觉得关系肯定不好,老裴虽然偶尔钻研图纸时会想不起理人,但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从未如今日这般生硬过。
裴淮眸光微动,良久后缓缓开口道:“很好。”
“你说什么?”许言辞走得快了一些,没听清裴淮说得什么,忙又退回来两步。
但不管许言辞如何追问,裴淮都未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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