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奚站在漆黑的长剑上, 双手环胸看着前方。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天空之中总要比地面黑得慢一点，约尔的视力很好, 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御剑飞行在飞机旁边的人。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闻人奚扭头看了过来。
事实上，飞机周围是很危险的，螺旋桨带起的风会将周围都卷进去, 所以闻人奚距离飞机并不算近。
不过这不影响约尔一眼就认出她。
也不影响她扭头就能看到坐在窗边盯着她看的小蝙蝠。
小蝙蝠将整张脸都贴在了飞机的窗户上，英俊的脸都因为挤压明显变形了，看上去搞笑极了, 那双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似乎想要将她盯出一个洞般。
那双眼睛中带着的情绪太明显了。
——啊，好羡慕_(:3ゝ∠)_
闻人奚歪头看了他一眼, 力量集中在脚下，飞剑的速度猛地加快，跐溜一下就窜到了飞机的前方, 远远地将飞机甩开了。
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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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负责开飞机的驾驶员也注意到窜过去的东西了，只是他还没看清那是什么, 就彻底看不见了, 从飞机的信号接收上也只能看到一个迅速远离的标点。
驾驶员：“……”
什么东西？
外星人？
这么嚣张？
“少爷？”
“加速加速看看能不能追上去。”
啊啊啊啊！
是御剑飞行！
是御剑飞行啊！
是华国传说之中, 仙人的代步方法, 是非常厉害，只有仙人才会的御剑飞行啊！
好羡慕好羡慕！
真的真的超级帅啊！
这一刻什么飞机啊，翅膀啊, 还有专门饲养的，作为代步工具的空中霸主啊，全部在那柄漆黑的剑面前失色了。
地面上布满了雷达, 闻人奚在出发之前还专门询问过，如果御剑飞行的话，需不需要申请领空，最后负责这个的工作人员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鸟儿飞在天上，需要向华国空军申请领空使用权吗？
御剑飞行，也算是另一种鸟儿，并不是飞机之类的飞行器，那么自然不需要申请。
而且，也没人真的能够飞吧？
那工作人员并没有接触过玄学界的人，只以为闻人奚这是突发奇想。
即使她知道，以现在玄学界没落的情况，御剑飞行早就成为传说了，根本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有足够的修为做到。
“能够靠自己的本事上天，这是他们的能力，我们不会管。”
因为没有当真，那位工作人员顺口就给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然后闻人奚就放心地上天了。
再然后，远远地将约尔的豪华私人飞机甩在身后，正御剑往回赶，想快点回去洗个澡的闻人奚就收到了地面传来的警告，以及被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围住了。
负责这一片天空的空军部队接到信号就前来拦截，可万万没想到，事情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助飞机的灯光才看清那个在雷达范围内的东西。
“东西”闻人奚：“？？？”
我提前咨询过了！
她一脸懵，负责拦截的两架飞机驾驶员同样一脸懵。
这根他们想的不一样啊！
他们以为这是什么小型飞行器，结果上来一看，是有人在御剑飞行。
这特么搞笑呢？
而且居然真的有人能够御剑飞行？
他们莫不是在做梦吧？
心中懵逼，两架飞机的驾驶员反应却不慢，喇叭打开就开始喊话。
“哪位道友路过此地，请配合调查！请配合调查！此处是我华国领空，私人不得擅闯，所有飞行均需申请，请道友配合调查！”
“道友”闻人奚：“……”
谁跟你是道友啊！
喊话还没有停。
“华国领空禁止渡劫，如果道友需要渡劫，请前往东边的海洋！渡劫请前往东边的海洋或者岛屿，那边有专门提供的渡劫岛屿！”
闻人奚：“……”
越来越离谱了。
“渡劫岛屿在东北部，如道友需要渡劫，请前往东北部！”
闻人奚：“……”
东北部，岛屿，渡劫……
这个人才是想要让她去隔壁岛国渡劫？
是不是最好把岛屿给劈散了？
见闻人奚一直没有反应，喊话的空军顿时有些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生怕闻人奚听不懂或者有什么意见。
下一刻，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解放军叔叔。”
提着的心猛地放松了下来。
不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道友。
是他们家的崽。
那可太好了。
面对这种能够御剑飞行的“修真者”，两个飞机驾驶员是真的没底。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玄学的力量，在这之前相信的是社会主义，是科学，是马列思想，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事情。
不得不说，闻人奚的声音真的非常有欺骗性。
而且那一声解放军叔叔，就足够表明她的态度了，在她叫完，闻人奚就配合一前一后两架飞机的要求，在指定地点降落了。
刚一落地，其中一个飞机驾驶员就过来了，另一个则开始呼叫基地那边上报情况。
再然后，闻人奚就不得不跟着一起去了一趟这附近的空军基地。
“……我申请了。”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娃娃脸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无辜，闻人奚面对穿着军装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镇定地为自己辩解，桌子上还摆着她的证件。
旁边负责记录的人笔一顿。
“下午四点多，我打电话联系了，咨询了御剑飞行需不需要申请，毕竟领空属于我国空军，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距离不高的飞行，或者短距离飞行，这个不管，但是像闻人奚这种的，肯定归空军管，闻人奚就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打电话咨询。
她确实可以低空飞行，可问题是，低空飞行容易被看到啊，万一被看到或者被拍到，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这不得上热搜啊？
“但是里面的姐姐跟我说，鸟儿飞行不用申请，我有本事上天，只要不是飞行器，就不用担心，我可以自由御剑飞行。”
中年男人双手搭在桌子上，一脸复杂。
他可能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这么说。
已经有人去查了。
中年男人是知道这个世界有一些非自然的力量的，所以听说有人御剑飞行被抓了下来，立刻就过来了，并且让其他知道的人签了保密协议，不得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但是在见到闻人奚之前，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御剑飞行的“道友”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虽然根据证件上说，她已经成年了。
可即使成年了，年纪也还是太小了，才十八岁而已。
核实了以后，双方就知道这是一个大乌龙了。
也没有为难。
“下一次，我需要提前打电话申请吗？”
“需要的，因为小同志飞行的高度太高，如果不提前申请，容易被当做不明飞行物。”
闻人奚顿时有些遗憾地点头，表示自己也能理解。
这也是为了安全。
因为查清了事情的经过，基地这边也没有为难闻人奚，很快就放她离开了，不过在她走后，这件事还是层层上报了上去。
闻人奚对此就不太清楚了。
耽误这么一点的功夫，之前被闻人奚甩在后面的约尔已经快要到家了，时间也确实不早了，闻人奚直接再次踏上飞剑窜了出去。
给程青遥还有谢明善的婚服在离开乌市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到时候直接带过去，烧给两人，让他们穿好就行，晚上也不用急急忙忙准备。
在乌市郊区落地，闻人奚乘坐公交，饶了一圈才回到家中，也有点后悔御剑回来。
早知道不急着试用飞剑的效果了。
如果跟着小蝙蝠一起乘坐飞机回来的话，到了乌市以后小蝙蝠肯定会送她到小区门口。
她也没想到会在中途被拦下来，还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蔓萝都被这事情搞无语了，想笑又不敢笑。
刚回到家冲了个澡，闻人奚就接到了张处长的电话。
遥山那边现在已经彻底解决了，后续调查人员也在撤离了，所以张处长找自己什么事情？一边擦拭着头发上，闻人奚一边接通了电话，“喂，张处长？”
“夕夕同志，我接到消息，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御剑飞行了？”
闻人奚：“……”
求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真的。
太尴尬了。
“……嗯，已经处理好了中间有点误会。”
“是误会就好，你没事吧？”
从闻人奚这里得到准确答案，张处长心情却复杂极了。
非常复杂。
现在的玄学界，能够御剑飞行的真的非常少，就算有，也只能一小段距离，修为根本撑不住长距离飞行。
他没想到，闻人奚这个刚刚踏入玄学界的人居然能做到。
“……你的那个东西做好了吗？”
知道闻人奚这一趟去做什么的，张处长忍不住问道。
其实心里也知道答案，毕竟闻人奚可是御剑飞行回来的，那个剑是哪里来的，就好猜测多了。
天知道他接到上面电话的时候有多震惊，当时一口水就喷对面祝队的脸上去了。
惊讶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捡到了宝，以及忍不住猜测，闻人奚到底是什么来头。
“对了，夕夕同志，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你。”
这也是张处长今天打电话给闻人奚的第二个目的。
“有案子？”
“对，也算是突发事件，原本是要交给毛掌门处理的，但是这次遥山事件毛掌门受了重伤，必须得回去好好休养，根本不是那个鬼物的对手，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因而就只能请你帮忙了。”
“这是我该做的，我可是拿着特务办的工资呢，什么时候？”
闻人奚并没有推辞，她只是不想要朝九晚五上班，时间比较自由而已，并不是抗拒特务办给她安排任务。
或者说，如果她一开始就不想干，那她就不会加入特务办了。
“尽快吧，虽然现在还没有人死亡，但是那东西确实……那似乎是个色鬼。”张处长叹了口气，忧虑地说。
色鬼就算了，还是一个强大的色鬼，否则也用不着毛掌门这样的人出手。
闻人奚：“……”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蔓萝的那个敌人。
“地址给我，我后天过去，明天有点事情。”
干脆地应了下来。
见闻人奚应了下来，张处长松了口气。
之前将闻人奚当做一个小辈，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就是实力带来的改变，面对这样的强者，张处长态度也得小心点，不能冒犯了。
即使闻人奚真实年纪只有十八，但……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叛逆期中二思想，若是因为觉得冒犯而恼了，那就不美了。
说到底，还是特务办的人太少了。
即使是毛掌门他们，其实也不属于特务办，只是编外成员而已。
不是特务办不想，而是人家不乐意。
“那好，我等会儿将地址发给你，等到后天早上派人去接你。”
知道闻人奚的情况，张处长自然不会让她为难。
御剑飞行很好，但容易被发现，还是不得不用的时候再说吧，其他时候他们提供接送也挺好的，还能拉进一下彼此的关系。
闻人奚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这边刚结束和张处长的电话，没一会儿又一通电话打了个过来。
“闻人小姐！我在你家楼下！”小蝙蝠的声音带着激动，“你可以带我那个吗？一百万！”
闻人奚：“……”
狗大户来了。
“现在？”
“对啊，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你约个时间，我改天再过来！”
太激动了，完全睡不着，他也想体验一把传说中御剑飞行的感受，西方魔法中骑着扫帚飞行什么的，跟这个一比真的不行。
而且，骑着扫帚，对男人非常不友好。
他只是一时激动跑过来的而已，如果闻人奚拒绝，他肯定不会继续缠着不放，毕竟大晚上的，闻人奚一个女孩，确实会不方便。
狗大户的钱不赚白不赚，虽然花不到她身上，但是用来做慈善也不错。
“今天不行，乌市这边夜晚灯光太多，还有很多摄像头，后天我要出去一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到时候应该有机会。”
她刚才问过了张处长，那个地址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好！那我先回去了，等一下钱还是打到之前的机构吗？”一听闻人奚答应了下来，约尔顿时兴奋地搓手，即使不是现在他也激动得很。
“可以。”
“那我们明天见，明天下午我开车来接你！”
闻人奚明明那么强大，日子却过得那么艰苦，约尔经过这几天时间，也差不多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了，不过他并没有多问。
“那就多谢了。”
第二天一大早邵敏就过来了，在闻人奚家里窝了一上午，两人又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出门去。
约尔早就等在了小区门口。
很显然，约尔非常重视今天的这场特殊的婚礼，平时明显属于死宅的衣服也换了下来，换成了庄重的正装。
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邵敏差点没认出来。
“……这么看的话，这只血族其实长得还挺不错的，我记得我妈说过，血族好像不管男女，长得都挺不错的。”
当然了，妖族也是。
越是强大的妖族，长得越好看。
闻人奚扭头。
婚礼在晚上，毕竟情况特殊，白天的时候容易引人注目，还是放到晚上好一点，而且闻人奚觉得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之后，程青遥他们大概就会去投胎了。
心愿已了，程青遥是地缚灵，也不是不可以离开。
地缚灵的话，一般都是心中有执念未消，又或者和束缚的地方有什么渊源，而程青遥明显是因为迟迟放不下谢明善。
所以闻人奚做好了今天晚上就是离别的准备。
车子一路开到了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对于这辆三番五次过来那边的车子也快熟悉了，并没有人关注，只是有些好奇这年轻人怎么又过来了。
他们是傍晚才过来的，过来以后直奔村子角落的砖瓦房。
里面在旁人眼中没什么变化，但是在闻人奚等人眼中却明显被打扫整理过了，并且还做了装饰。
闻人奚到了以后先将准备好的婚服给两个新人送了过去。
看着程青遥，闻人奚想了想询问，“程小姐想要以十七岁的姿态成亲吗？”
女人和心悦的人结婚，应该会想要以最美好的模样吧？即使闻人奚觉得程青遥现在也很美，但程青遥自己却不一定，所以闻人奚询问了一声。
如果程青遥想，那么闻人奚自然有办法帮她。
“不用，青遥现在就很漂亮。”谢明善终于学会了讲话，不再是和第一天重逢时候一样张口就有毒了。
他也确实不是在安慰程青遥，是真的觉得她现在就很漂亮，完全不必用年轻时候的模样。
或者说，那一头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在谢明善眼中，是最美丽的颜色。
“瞎说什么呢，你觉得好看，我可不这么觉得。”程青遥嗔了一句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不过她确实更加愿意以年轻的姿态和谢明善成亲。
谢明善不在乎，觉得她现在就很好，可程青遥自己还想要年轻漂亮呢。
哪个女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自己。
有的时候，男人的想法不重要，女子也要为了自己而美的，又不是只美给别人看的。
程青遥啊，可不信什么女为悦己者容的话。
于她来说，谢明善很重要，她自己同样如此。
女儿家，无论什么时候，都更加愿意自己漂漂亮亮的，何况是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
谢明善摸了摸鼻子，明显知道程青遥的性子，并没有反驳什么。
反正他的眼中，无论程青遥是什么样子，都是一样的。
她是程青遥就可以。
闻人奚摇摇头，觉得自己被这对准夫妻塞了一把狗粮，回头就看到小蝙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程青遥和谢明善。
“真好。”
“啊。”
确实真好。
到晚上吉时，闻人奚提前布置在周围的隔音阵法起到了作用，程青遥穿着大红的嫁衣，头上顶着盖头，被同样穿着一身红色的谢明善慢慢从门外牵了进来。
正堂后面的长桌上摆着四个牌位。
那是程青遥父母，还有谢明善父母的牌位，是两人的家人。
即使他们或许早就投胎转世，但这种时候，还是需要在长辈面前见证比较好。
虽然民国的时候很多人家流行西式婚礼，但是谢明善和程青遥两人都更加喜欢中式的。
约尔是第一次参加中式婚礼，也是第一次见到穿在真人身上的嫁衣。
——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不算。
他和其他战士一起作为宾客坐在正堂两边，看着这对新人慢慢走进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棒的婚礼！
那嫁衣真的太精致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结束，谢明善手指紧张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摩挲了两下，随后郑重地抬手，慢慢掀开了程青遥头上的盖头，露出下面那张娇艳的容颜。
青遥，我们终于成亲了。
虽然迟了八十年，但我们终于还是成亲了。
谢明善抿唇，努力压抑着嘴角的傻笑，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傻。
约尔伸手戳了戳闻人奚的胳膊，随后压低了声音，“夫妻对拜结束，不应该是送入洞房吗？我专门查了，应该是这个。”
“是啊，但是他们情况特殊，不需要那一步，程青遥不需要坐在里面等着谢明善来揭开盖头，而是会和谢明善一起面对我们这些客人。”
约尔似懂非懂地点头，“真好啊。”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闻人奚和邵敏正在和谢明善的战友说话，约尔则在长桌底下捣鼓着。
“你在干什么？”
“……啊？上次看到这里的螺丝松了，我给修好啊，要不然以后谢先生和程小姐住在这里，会不方便的吧？”
约尔蹲在那里，茫然地抬头。
闻人奚：“……”
“谁跟你说，谢先生和程小姐要继续住这里了？”
约尔正在拧螺丝的手瞬间僵住了。
“……不住这里？那住哪里？”
“谢先生和那些战士们不必担心那些邪物继续威胁我们的人民，程小姐也见到了谢先生，亡者自然该去亡者的地方，必须继续逗留了啊。”
“……那我要重新拧下来吗？”
闻人奚：“……”
约尔犹豫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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