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启风上次试探失败以后, 祝弦月着实过了几天好日子。
启风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时间来烦祝弦月了。
所以祝弦月这段时间内,也只看见过左舟头上的那么一个摄像头。
祝弦月趁着这个时间, 把她哥留下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翻了翻。
毕竟祝弦月要做的是完美的扮演祝明月, 提前了解清楚祝明月的一举一动,那么一些祝明月的细节,祝弦月总要模仿个清楚。
然后, 这个时候,祝弦月就发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
这个问题,甚至让祝弦月最近都有点茶不思饭不想的。
……
而说起这个问题,还要从兄妹俩的性格差异开始说起。
尽管祝弦月跟祝明月是亲兄妹,但是说实话,大部分时候祝弦月也不知道祝明月在干嘛。
“你哥经历过的大部分事情我这边都有记录,这件事你知道吧?”
小白道。
“我知道。”
“那你还翻那么多资料干嘛?”
“瞧这话说的, 撒谎是件技术含量很高的事, 是需要精心来准备细节的, 要是真那么容易, 那全天下的人就都会撒谎了。”
祝弦月吐槽完了以后,叹了口气。
她跟她哥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祝明月生前性格可以说的上是孤僻,所以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任何人知道祝明月自己究竟在搞什么。
祝弦月脑海中对于她哥的大部分印象, 都是她哥自己找了个小角落,然后认认真真看书的模样。
对了。
祝明月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
而这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这么巧。
——祝弦月这辈子最烦的事情之一,就是看书。
“一想到有人居然会每天捧着一本书, 走到哪看到哪, 我就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祝弦月道。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看书啊?而且一本书一看就是一天, 从来都不会动地方, 我真的很不理解……”
“嗨,我说你因为什么发愁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小白在旁边冷嘲热讽。
“只是看本书而已,用不着这么痛苦吧?”
“好吧,我就是学渣,怎么着吧。”
祝弦月破罐破摔的说道。
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其实那个时候,祝明月在贫民窟里就已经是个很特别的小孩了。
在贫民窟里其他小孩都在为了生活四处打工,或者学习卖废品甚至偷东西的技能时,祝明月会用自己的私房钱,去买一本新的书。
往往那一本书的价格可以抵得上他们半个月的生活费,祝明月是个很省吃俭用的人,可是在祝弦月小的时候,她跟她哥还是常年处于穷困潦倒的状态。
这倒也并不稀奇。
因为书,本来就是一个有钱人才能拥有的东西。
祝弦月小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自己的亲哥是不是脑子有点傻,那么多的钱不用来买吃的,而非买几本书。
不过,祝明月从小到大的爱好也不多,所以祝弦月也就忍了他这个费钱的爱好了。
“唉,这方面究竟该怎么样才能装成我哥啊?”祝弦月有些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
她现在都有点想质问她哥,当初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了。
“痛苦什么啊?”小白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
“你也跟着看看嘛,多看点书,总没有坏处的……”
祝弦月总觉得小白似乎在嫌弃自己。
如果此时此刻小白有一个身体,那么祝弦月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锤一顿。
不过很可惜,并没有。
祝弦月的手缓慢的滑过手中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上,记录的是她哥明面上的那个身份,也就是那个从海格特首都大学毕业后那个“无业游民祝明月”的身份。
在这个记录里,也写了她哥曾经做过的不少事。
令人意外的是,“祝明月”这个身份下做过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看起来也都井井有条。
无论是去各个地方打工,还是一些细节上的事情,祝明月都准备的非常周全。
甚至,他还曾经往贫民窟里运过几次食物和衣服的事情,也被写在了里面。
这是祝弦月在仔细翻阅她哥的那堆资料以后,才发现的。
而这些东西运送的地点,就是祝弦月小时候和她哥一起生活过得第一城市贫民窟。
这些事,祝弦月从来都不知道。
“干嘛连这种事也瞒着我?”
祝弦月看着笔记本上面的内容,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我又不是记仇,送就送了呗,难道这点东西我还能不让送?”
祝弦月虽然只是吐槽了几句,不过视线却聚集到了笔记本里的几处地方。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里,她哥回贫民窟的频率是不是太勤了一点……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小白。”祝弦月忽然问道,“37年4月份,你跟我哥在干嘛?”
“37年4月份?”小白道,“那年圣利文城的情况不是很紧,你哥歇了几天假,回老家来待了几天,话说回来他当时还回家看你来着,你难道忘了?”
“啊……对啊。”祝弦月被小白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她哥在“工作”以后少有的几次回家探亲的时间,所以小白这么一提醒,祝弦月就想起来了。
“等等,不对啊。”祝弦月忽然又道。
“他当时没跟我说他要去贫民窟啊?他这么偷偷摸摸的去那边干嘛?”
“他去那边,是为了送几件东西。”小白道。
“送什么?”
祝弦月直觉上意识到小白所说的东西,应该不是“衣服和食物”这一类的东西。
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谁知……
小白下一秒说的话,却让祝弦月的心里期待当场大跳水。
“当然是一些书了啊,还都是你哥精心挑选过的。”
小白似乎是回忆了一下她哥当时的样子,然后语气抑扬顿挫的道:
“你哥说那些书啊,可都是贫民窟里最宝贵的东西,都是他多年以来的心血,他希望贫民窟的人能够活得更好,所以才送了那些书过去。”
“……”祝弦月当场差点掀了自己面前的桌子。
她还想掀开她哥的脑壳,问问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书书,怎么又是书?
她哥到底是多爱看书?
而且送一堆书去贫民窟干什么?贫民窟里的人有几个认字的?
时隔多年,祝弦月又找回了一丝童年时期偶尔看祝明月时的那种被气的半死的感觉。
祝明月心说祝明月就老是搞这种怪里怪气的东西。
要她说,对于那群贫民窟的人来说,与其送他们一堆书,还不如送一堆肉罐头扔在那里要更实惠呢。
“祝明月,把这盘菜送到孙姨那边去。”
就在祝弦月被气了个半死的时候,她听见左舟在屋子里喊了一声。
这一声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是及时雨,让祝弦月从那种气愤中回过了神来。
她连忙应了一声,然后拿起旁边的头盔,就朝着门外走去。
这一单是比较靠近贫民窟的一个地方,祝弦月也来这里送过好几次了。
孙姨是个行动不便的老太太,无子无女,经常会要一些店里剩下的菜用来充饥。
左舟老板厚道,从来不给孙姨剩菜,只是会简单的炒点便宜的菜,给孙姨吃。
祝弦月把菜拿到孙姨门口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孙姨家的门没有关。
孙姨腿脚不好,所以很少会出门,像这种大门敞开,却空无一人的情景,其实还挺少见的。
祝弦月探头进屋子里看了一圈,却都没有看见人。
她皱了皱眉,刚想喊两嗓子,结果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脚步声。
祝弦月现在也今非昔比了。
她听着脚步的声音,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墙,然后蹲在了一个死角处,安静的看着
“快找人!这群人宁愿错杀,不可放过!”
“屋子里面的人怎么办?”
“那群人也一样,不要管他们都是谁了,全部都拉过去就是了。”
“如果有不听话的,你直接处理了就是,这种事情还需要别人告诉你吗?”
祝弦月正皱着眉思考这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时,就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她的手忽然一哆嗦。
伴随着这个枪声,远处响起了一阵微弱的哀嚎。
祝弦月一开始疑心自己听错了,可是不远处,随风飘过来的血腥味则是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怎么回事?”祝弦月连忙问小白。
小白调动了这附近十余个摄像头,把拍摄到的画面传给了祝弦月看。
祝弦月看着其中的一个摄像头,顿时瞳孔一缩。
在那里,聚集了一群人。
而这群人的样子,祝弦月都很熟悉。
——他们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恐而可怜的神色,慌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而在他们身边的,是几个持枪的人。
祝弦月朝着另外一个屏幕看了过去,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那地面上,有着一滩鲜红的血迹。
而那血泊的旁边,躺着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那人雪白的头发,还有旁边那个扔着的拐杖,熟悉到令祝弦月感到害怕。
祝弦月曾经在贫民窟里的时候,就曾经想过,枪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能够让贫民窟外面的那群人对着他们只是轻轻的一勾手指。
“砰”的一声。
一个人的性命,也就那样轻而易举的被了结了。
“怎么回事?”
祝弦月这会见了血,反而突然变得冷静了下来。
当然,心里冷不冷静,恐怕也就只有祝弦月自己知道。
“应该是在找破晓的人吧。”小白叹了口气。
“找破晓的人,跟贫民窟的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祝弦月刚说完这一句,又自言自语道:
“对了,我差点忘了,在他们眼里,贫民窟的人不算是人。”
“其实,最近加入破晓的穷人真的很多的。”小白在旁边说道。
“你不知道吗?”
“怎么个说法?”祝弦月问。
“你哥没去世之前,其实在贫民窟里做过不少事的……”
“而他死了以后,他曾经做过的事,又都被海格特的高层一点点的给废掉了。”
祝弦月忽然一愣。
“这些基本都是在你哥去世的这两三个月里新下的政策。”
“不过你最近都太忙了,所以我也没来得及说。”
“当然,废掉也不意外,毕竟那些都是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最起码在很多人眼里看起来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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