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还在呜呜的吹着, 祝弦月似乎是盯着眼前的铁轨愣了神,就连小白说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她愣神了好几秒,等到重新回过神的时候, 时间在她的感觉里已经过去很久了。
但是在真实世界里,却也只过了几秒。
祝弦月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她放下手,不动声色的道, “多好的好人?”
“你如果没见过他, 那你绝对不会想象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好的人的。”小白感慨道。
“其实当初你刚刚破解我的密码时, 我有考虑过让你投奔他的,因为你哥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他,他绝对会帮你的。”
“啊……”
祝弦月看着面前被风吹出波纹的野草, 表情有那么一瞬间有点奇怪。
过了会她道, “一会回宾馆,你给我讲讲我哥这个朋友的故事吧。”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我哥这位老朋友究竟什么样的。”
……
微风吹过凌乱的街头, 也吹过了一家点着微弱灯光的饭店门口。
一个人站在饭店门口, 借着傍晚微弱的灯光, 看着那上面贴着的一张寻人启事。
“黑风衣的人……”他一边说一边道。
“那家伙, 到底把自己弄到了什么地步啊?”
“爸!快回来,菜要糊了!”
“啊,知道了。”门口的左舟听见屋子里女儿喊他的声音, 才慢慢的往回走,顺便反手将大门锁上。
这家新开没几天的饭馆, 就像是这个地方的所有其他小店一样, 店铺很小, 居民区跟铺子相连, 经常一家几口人工作和休息都住在这里。
左舟到厨房,把锅里的菜盛出,然后端到餐桌上拿给了女儿。
他慢慢的把菜盛好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看着女儿安静的吃着,却一直都没有出声。
“你不饿吗?”他女儿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他。
左舟长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沉默了很久。
过了会,他忽然站起身。
“我去外面走走。”
“……喂!等等!爸!”左文本来在喝汤,这一口汤差点把自己呛到,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爸穿上外套,拿着伞就出了门。
左文一边傻眼,一边继续喝汤。
“这是干嘛呢,大晚上的出去散心,单身太久受刺激了吗?”
左舟拿着雨伞出来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寻找,只能先从一些他觉得对方能够去的地方走。
外面的风很大,雨又一次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伴随着强烈的降温。
祝弦月这会还在街上徘徊着。
本来她想回去的。
但是路上,她却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所以放弃了回宾馆这个念头,而是在街上四处闲逛了起来。
“听你这么说,那个叫启风的家伙真是个大圣人啊,什么都不图,只是希望海格特国变的更好,这种精神真是令人感动啊。”
祝弦月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公园里。
她现在走出了贫民窟,来到了贫民窟和普通街道的交界处,这里的流浪汉相对贫民窟要少很多,但零星也能看到几个。
刚刚被风糊了一脸雨水的祝弦月觉得自己此时此刻跟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了。
祝弦月随手把头上的假发拽下,塞进了大衣口袋里。
“你真的不回旅店吗?”小白道。
“回什么啊,我感觉那个旅店也有点不安全。”
“虽说我今天比较注意没被人看见脸,但是那里也未必不会有前几天见过我穿黑风衣的服务生。”
祝弦月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顺便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已经有点花了的妆。
“小白,再帮我定个宾馆吧,离贫民窟远一点,原先那个宾馆里的东西就先不要了,扔在那里就行。”
“行,那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朝着西区的方向走了。”小白道。
祝弦月刚刚准备起身沿着地图导航朝着那边走,结果偶然间抬头时,却忽然一愣。
不远处,天空上方有个隐隐约约的黑色影子,不仔细看就像是一个黑色塑料袋正在天空中飞舞一样,又或者像某些都市怪谈里的鬼。
祝弦月又眯着眼睛,朝着那里仔细看了一眼,然后越看越觉得那东西有点眼熟。
“我去!”
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以后,祝弦月就惊了。
“这大晚上的,怎么有剧情人物来这边闲逛啊!”
她赶紧把身上的女士大衣脱下,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大晚上的,天空上远远的飘过来一个摄像头。
这东西要不是白天看过它的模样,现在它这么飘着,祝弦月还真有点害怕。
“小白,快帮我调一下周围监控,那边到底是谁过来了啊。”祝弦月一边手忙脚乱的试图给自己补救,一边问道。
“抱歉,那边的监控好像被破坏了。”小白道。
“大概是被平时住在这里的流浪汉破坏的吧。”
祝弦月暗骂了一声,她看了眼自己已经被扔进垃圾桶里的女士大衣,又看了眼自己身上仅剩的这件单衣,当机立断就做了个决定。
她立刻缩在了椅子上,然后将脸埋在了膝盖上,尽力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同时让头发湿漉漉的贴着自己的额头和眼睛。
这次出门,祝弦月没有穿裹胸,刚刚雨水也把脸上的妆花掉了。
……其实,就算没花掉,她今天画的也不是她往常伪装她哥时的妆容。
现在这个姿势虽然看起来有点惨,但是既遮了脸,也遮了胸,能将祝弦月的容貌和第二性征尽可能隐藏。
祝弦月心中琢磨着来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漫画里,主角目前已经到了海格特国,那么最近漫画的篇幅应该主要都发生在海格特国里。
然而,在这之前,海格特国在漫画里大多都是以一个敌国形象出现的,所以人气角色没有奥莱帝国的多。
那几个人气角色,祝弦月闭眼睛都能数出来。
所以……
祝弦月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漫画里有什么海格特国角色,会在这个时间冒着风雨,来到一个贫民窟边界的公园。
“这年头有比我还闲得慌的人吗?”她一边努力的像个田螺一样把自己缩起来,一边满头问号。
“他应该要来了。”小白道,“我觉得你哥如果面对现在这种情况,他不会表现的像你现在一样的。”
“我知道。”
祝弦月道。
“但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这么遮着点,他肯定能看出来我是个女的啊,那摄像头那么贼,我哪知道它一会儿会不会飞过来对着我猛照,到时候下一刊标题就是《惊!十年壮汉无面将军竟是女人》,我哥九泉之下岂不是更社死。”
他们俩在这边瞎扯的时候,祝弦月的耳朵里已经听见那边人的脚步声了,她立刻道,“小白,快看看那个神经病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逛。”
“……”
“喂?小白?”
祝弦月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声音。
她心里忽然有点慌。
虽然小白一直以来都有点欠揍,但是这个有点电流音的正太音的确是她这段时间的精神支柱,祝弦月此时此刻担心小白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有些心慌。
她听见那个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祝弦月都想直接起来,跟眼前这个家伙拼了。
她心道,既然这家伙都停在她面前了,那么肯定是认识无面的啊。
难道他就是刚才小白讲的那个她哥的“老朋友”?
不会吧,她不会这么衰吧。
不,那倒也不一定,她一直很衰,这种东西就是衰人有衰命。
祝弦月脑子的胡思乱想停不下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耳边响起,让她微微一愣。
“真可怜。”
那个站在她面前的人缓缓的道。
“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
祝弦月那一瞬间福如心至,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小白会忽然没声的原因。
而就在这时,她觉得自己头顶的雨好像也小了一点,有片阴影笼罩在了上面。
“输家真惨,都已经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服一下软吗?”对面的那个人淡淡的说道,“连服软都不知道的流浪狗活该被饿死。”
祝弦月在心里又戳了戳大概已经自闭了的小白道,“怎么了?颓废了?人生无望了?cpu程序彻底崩了?”
“没事,来的是这个家伙,目前来说我还死不了,倒不如说反倒让我看到了一丝生的希望。”
“你也不要那么颓废,听见左舟说的了没,服软都不知道的流浪狗活该被饿死啊,你个机器人不应该凡事都取最优解吗。”
对面的那个人不再说话了。
祝弦月思考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能够遮掩住她眉眼的大概位置,又想了一下自己的姿势。
她慢慢的试探着将头抬起一点,从头发下的缝隙里偷偷的看着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然后直直的跟祝弦月对视上,祝弦月看到了他的眉眼,以及他手里举着那把雨伞。
怪不得刚才她觉得雨停了。
那把雨伞,现在大部分都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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