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
沈青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门外的宁知和卫城，迎了进来。
她揉着眼睛，瞄了眼天色。这才刚天亮呢，离自己起床还早得很，难怪这么困。
她眯着一只眼，瞟了瞟宁知和卫城。
这两人风尘仆仆，眼下都有些青黑，一看便是一宿没睡。
一大早就敲响了沈府的大门，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吧？
“怎么了？”沈青棠带着倦意问道。
看着困到站不住的沈青棠，宁知脸上的铁青色渐渐消散，不由得轻笑起来。
“困成这样？”宁知好笑地看着她，“可真能睡。”
沈青棠吸了吸鼻子，扬了扬下巴，“这天还没亮透呢，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说着，像是为了应和自己这话似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懒虫。”宁知浅笑道，“既然如此，待你睡饱了再说。”
“真的？”沈青棠瞟了他一眼，“那我再去眯一会儿？”
宁知点了点头，沈青棠也不客气，摆了摆手，转身便往房间走。
走了几步，见宁知并没有叫住她的意思，她又走了回来。
“不睡了？”宁知笑着看她。
沈青棠扬起头，“我可没那么失礼，刚刚是吓唬你们的，谁叫你们来这么早。”
“那是本王的不是了。”宁知笑意更深，“不知道一笑楼的糕点，够不够赔偿？”
“一笑楼？！”沈青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王爷买了一笑楼的糕点？”
宁知点了点头，从身后拎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沈青棠正要去接，宁知却抬了抬手，将食盒提开，“不怪我扰你清梦了？”
“不怪不怪！”沈青棠眨巴眨巴眼睛，“刚刚只是起床气而已！”
“确定不睡了？”
“不睡了不睡了！一日之计在于晨，不能浪费！”
看着沈青棠急切又好奇地神情，宁知扬了扬嘴角。
“馋虫。”
沈青棠打开食盒，一阵甜香扑鼻而来，她不由得惊喜道：“枣泥糕！茯苓糕！”
她拿起一片放进嘴里，香甜的滋味瞬间化开，她满足地闭上了眼。
“还是一笑楼的点心最好吃了。”她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宁知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眼神带笑，“这是欠你的。”
沈青棠一愣。“欠我的？”
“也不知道是谁，初次见面，就嚷着要吃一笑楼。”宁知笑着打趣道。
沈青棠怔了怔，这才隐约想起，先前两人初次碰面时，自己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王爷还记得。
沈青棠有些脸红，低下头细细品尝起来。
宁知也不着急，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点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青棠被看得脸发烫，匆匆吃了几口，擦了擦嘴便道：“王爷，你们来这么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宁知看她将糕点咽下，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旱情之后，常有疫情？”
沈青棠点了点头，“没错，医书上说，每当重大灾难发生时，瘟疫往往也会随之而来，如果不早做准备，就会很棘手……”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宁知严肃的神色，心下忽然一沉。“难道……”
宁知点了点头，“听说邻县，已经有人出现症状，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瘟疫。”
“这事不能等，确定了就晚了。”沈青棠腾地站了起来，“王爷，稍等我一下。”
沈青棠边说着，边匆匆向书房跑去。片刻之后，她抱着一叠书和药材，快步跑了回来。
“王爷，你看这个。”沈青棠翻出一张药方，“这是我根据前人记录，调整出来的辟瘟方，能预防旱灾之后的疫病。”
“怎么服用？”
“每日一剂，提前煎服。不过有一点，必须在得疫病之前服用，才能起到效果。”
宁知点了点头，向卫城示意道：“将沈姑娘所言，仔细记好，交由县令一一去办。”
卫城领命，立即着手记录起来。
沈青棠将药方交给卫城，又翻出了两根草药。
“这是艾草，这是丁香，两种取一即可，每日燃火熏香，亦可防治疫病。”
“另外，疫病极易传染，若有人出现腹泻、呕吐等症状，立刻将她单独安置，以免疫病扩散。”
“基本就是这些，若我还有想到的，再做补充。”
宁知点了点头，交代卫城道：“近期加强城门守卫，对于进入城门者，务必严加管控，谨防疫病流入。”
卫城领命，迅速便去安排。
他急匆匆向门口走去，谁知刚冲出大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蒙着脸的小男孩。
“啪”一声，那男孩被撞倒在地，吃痛地含着泪，嘴上却一声不吭。
沈青棠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小男孩的瞬间，不由得愣了愣。
“你怎么在这里？”
“仙女姐姐！”那男孩见到沈青棠，眼泪滚落下来，急急地说道，“娘亲，娘亲病了！”
“你娘病了？”沈青棠皱了皱眉，打量了这男孩一番，“那你为何蒙着脸？”
“娘说，她怕是得了疫病，蒙起来就不会传给别人了。”
沈青棠默了默，还没开口，宁知便走了过来：“本王与你同去。”
“不行。”沈青棠摇头道，“疫病容易传染，万一……”
“没那么多万一。”宁知瞥了沈青棠一眼，淡淡道，“还是你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
“可是……”沈青棠还想说点什么，宁知已经大步向前走去。
沈青棠默了一默，快步跟了上去。
几人很快便到了那男孩家中。
沈青棠刚一进门，便看到桌子上堆了不少车前草。草根还带着泥，应该是刚挖来不久。
院子里歪歪扭扭晾着衣服，洗得并不算干净。
沈青棠叹了口气，朝卧室里看了看。
床用麻布挡着，周边燃着艾草，弥漫着一股好闻的草药味。
麻布里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时不时能听到几声浓重的咳嗽。
沈青棠拿出出诊包，从中取出一条麻布，裹住了自己口鼻。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进入卧室，却听见宁知淡淡的声音：
“本王倒是有信心。”
“什么？”沈青棠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愣怔。
宁知却扬了扬嘴角，“自己小心。”
沈青棠默了默，郑重地点了点头，走进了卧房。
她小心地掀开床前麻布，看见床上那女人脸色苍白，正蜷缩在被子里，猛烈地咳嗽着。
沈青棠想给她把脉，谁料刚触碰到手腕，那人便像触电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沈大夫，”那女人虚弱地说道，“听说近日有疫病发作，万一我……沈大夫还是……离远些为好。”
沈青棠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妨。我先替你看诊。”
“可是……听说疫病，是治不好的……”
沈青棠皱了皱眉，“听谁说的？”
“那些人都这么说……万一得了疫病，就只能等死……”
“疫病虽然难治，但并非无药可救，”沈青棠认真说道，“只要悉心调理，定能有所成效。”
“可是……他们都说……”
“你相信流言，还是相信大夫？”沈青棠对上她的眼睛，正色道：
“其实治病的关键，不在大夫，而在病人。若病人愿意配合，大夫必当竭尽全力施诊。”
那女人听到这话，眼神闪动了几下。
片刻后，她伸出手腕，眼神也坚定起来：“沈大夫，我相信你。”
看着她的眼神，沈青棠忽然明白了宁知刚刚那话的含义，心头顿时一暖。
她浅浅一笑，眨了眨眼道：“我也相信我自己。”
好在，这女子只是普通伤风，因为体质虚弱，所以病势有些汹涌。
再加上这女子有些腹泻，大约是车前草没洗净泥的缘故，便以为自己不幸得了疫病。
在沈青棠来之前，她都已经打算，为自己安排后事了。
无论如何，不是疫病便好。沈青棠舒了口气，替她开了药方，安慰了几句，便退出了卧房。
她招呼那小男孩过来，仔细叮嘱道：“拿着这张药方，去前面街口，找沈家药铺，里面的叔叔就会把药给你。”
沈青棠指了指卧房里的艾草，“这个要经常点，对你和你娘亲都有好处。”
那男孩似懂非懂，用力点了点头，抱着沈青棠给的药方，噔噔噔跑了出去。
一切交代完毕，沈青棠才站起身来，解开围住口鼻的麻布。
她正准备收拾出诊包，一回头，却见宁知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又看病又送药，你这大夫当的，可真有些亏。”
沈青棠昂了昂下巴，“那可得怪王爷。”
“哦？”宁知勾了勾唇，“为何？”
“若不是王爷信任，我也不会出诊。不来出诊，便不会送药。不送药，自然便不会亏了。”沈青棠一本正经地胡说道。
“照如此说，”宁知淡淡一笑，“倒该叫卫城买些药材，赔偿你才是。”
“不用，”沈青棠摆了摆手，“我哥哥早就出发，去邻县进购了……”
说着说着，沈青棠笑容忽然一僵。
“王爷，你之前说，有瘟疫的地方……是哪里？”
宁知此刻也变了神情，看着沈青棠，默了默道：“听说是邻县。”
“邻县……”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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