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梦生的询问,沈杏山展现出了自己机智的一面。
他低头稍作思虑,方才抬头说:“师父,虹口现在的局势您也知道,说句可能让您生气的话,虽然您从倭寇手中拿到了一家码头,但是将我们的势力渗透进去,就像是和经营其他码头一样,去经营这家码头的话,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如果我的预料不发生错误的话,在接手码头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将会出现一系列问题。”
沈梦生听到这里,便低声问了句:“你的意思是,倭寇可能会进行打压对吧?”
沈杏山摇了摇头,“依我看,不仅仅是打压这么简单,倭寇那边很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无法经营下去。到最后,逼迫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将码头重新交还给他们。”
沈梦生点点头,认真问:“那么,你打算如何应对?”
“外宽内紧,循序渐进。”
“详细说一说。”
“所谓外宽,我打算在用人方面,使用百分之五十的倭寇加入码头的运营中,同时给这些倭寇工人,给予相对其他码头较高的薪水。剩下百分之五十的工人,我们使用自己人。还有,我们可以对外表现的非常宽松,在刚接手码头之后,我们必须要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送给虹口商会的副会长,和他们不断交好。”
沈梦生对于沈杏山的这一建议,点头表示赞成,
“继续说,这内紧你又打算如何收缩?”
“所谓内紧,那就是在内部管理上,我们可以无形中给倭寇工人施加压力,想方设法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们干活,同时让他们对我们所管理的码头产生依赖性。当然,这样做也有一定风险,那就是害怕中间出现内奸。”
沈梦生微微一笑,对其摆手说:“不,哪怕你不用倭寇,该出现内奸,还是会出现内奸的。”
沈杏山有些不解,问:“师父,如果我们全都用自己人,怎么可能出现内奸?”
沈梦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现在问你,你手下总共有多少兄弟?这些兄弟,有几个是你完全可以信任的?还有,你知道一个码头,最少需要多少工人来管理?”
面对沈梦生的提问,沈杏山一一回答,
“我现在手下兄弟总共有七八十个,这些兄弟里面,有二十几个人和我有过命的交情。剩下的兄弟,基本全都是穷苦出身,他们不可能做出出卖我们的事情。至于您说的码头管理,我觉得有五六十个人平时负责码头的运营管理就行,而工人,现在码头您也知道,都是什么时候卸货装货,什么时候去临时找一些人来。”
沈梦生点了点头,对沈杏山直言说:“对,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可你别忘记了,就像是你刚才说的,我们这次是直接深入到虹口倭寇的地盘上。而那些倭寇,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顺顺利利的管理这家码头?他们到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先收买你手下的兄弟。”
听见此话之后,沈杏山看似有些犯难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微微皱眉问:“师父,那您说怎么办?”
沈梦生起身,从旁边拿起一颗香烟点燃深深吸了口,然后对沈杏山说:“阿山,其实这件事情要处理,非常容易。你外宽内紧的政策是可以施行的,但你切记,核心的管理人员,不能超过三个人。”
“你可以从你手下里面挑选出一两个非常信任的兄弟,整个管理层,呈现出金字塔的形状。还有,在用工时,可以固定一批工人,让他们随时待命。”
沈杏山刚听到这里,便皱眉说:“师父,这样的话我们一个月就要多花费几千大洋。”
话音刚落,沈梦生便直言说:“你记住,我将这个码头交给你,不是想要让你依靠这个码头给咱们共济会弄多少钱,而是想要让你守住这块地盘,不要刚交给你,你三天两头就将这个码头给我弄丢了。”
“啊?这种不赚钱的生意,我不会做。”
沈杏山在上海滩这么多年,他之前虽然不算是太富有,但最起码,通过一系列操作,自己也算是上海滩一号人物。
现在,沈梦生有意交给自己一份生意打理。
而且还是上海滩生意里面最热门的码头。
如果说自己所经营的码头不能赚钱,那他以后在上海滩还怎么混?
在外人眼中,他沈杏山岂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废物点心吗?
沈梦生看到沈杏山的表情后,直接被逗笑了,他从旁边的烟盒中抽出来一支香烟,递给沈杏山。
拿到香烟后,沈杏山呼呼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平。
而沈梦生,则继续详细讲解,
“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对你而言有些难以接受,你刚加入我们时间不长,而且也从没做过什么大的事情。现在我好不容易给你一份生意让你打理,你很想凭借这份生意,在我手下这些兄弟里面立足,让他们看到你的实力有多强。这样的想法,我能理解。”
沈杏山朝着一侧看着,他气呼呼地问:“既然师父您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将这份不赚钱的生意交给我?”
“我告诉你,这份生意不是不赚钱,而是我不让你赚钱。记住,你只要能够在虹口管理好这家码头,而且永远站住脚,不担心有人随时会将你取缔,那么你就是成功的,等那个时候,这个码头该不该赚钱,到底怎么赚钱,我肯定会详细给你说。”
“那您说,我要等多长时间?”
“多则三五年,少则三两月,具体还要看上海滩的局势发展。”
听了沈梦生的话,沈杏山看似有些不能理解地说:“师父,其实按照我制定的策略,想要赚钱还是非常容易的,咱们可以和其他大佬门合作,在码头上给他们运输烟土,不说一个月多来几趟了,就是一个月来三两趟,我们……”
刚听到这里,沈梦生便直接摆手拒绝,
“阿山,你听好了,我交给你的码头,暂时只能做正规生意,尤其是烟土生意,你千万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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