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陆连奎、黄金荣这些过去跟沈梦生常常打交道的人在意,就连从来没跟沈梦生接触过的郭啸林,都引起了注意。
张啸林在上海市的名气,远远比不上黄金荣和陆连奎,但是,他的势力却是最强盛的。
因为他是上海滩最著名的帮派,青帮的老大。
说起青帮,那也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规模组织。
从五六十年前的漕帮开始,一路发展过来,中间换了无数的主人,其中,最厉害的曾有过袁大头的儿子,袁克文。
前年袁克文死的时候,就曾有无数青帮的子弟前去吊唁,参加了他的葬礼,郭啸林自然也不例外。
在当时,这也算的上是一件极为轰动的大事了,听说为了送他一程,青帮找来了一千个烟花女子,穿着一模一样的旗袍,佩戴着袁克文的徽章,从他家门口,浩浩荡荡的走去了他的墓地,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来围观。
袁克文死后,张啸林就接了他的班,当上了青帮的老大。
但这个时期,由于洋人的租界,加上老蒋的政策和军阀的混战,青帮散的散,跑的跑,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就连郭啸林自己也很少以帮主自居,开始为岛国人做事,成了整个上海滩都知道的狗腿子。
这天早晨,他还在睡觉,就有手下顾不上礼数,急急忙忙冲进他的卧房,把这件大事告诉了他。
郭啸林立即翻身而起,还有些不敢相信:“消息可靠?”
手下道:“整个上海市都知道了,绝对可靠。”
“那倒是有意思了。大年初一那天,何丰林不声不响的就死了,随后,卢莜嘉就抢走了他的地盘。我当时就知道,外面的人肯定会虎视眈眈,不可能放过卢莜嘉的。这不就来了吗?”
他得意的捋了捋胡须,随即吩咐下去:“你快派人去打听,一有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眼看手下要走,郭啸林又把人叫住:“等等,最近沈梦生在做什么?”
手下想了想道:“有几天没听到他的动静了。”
“去查查,先查沈梦生,回来告诉我。再去问卢莜嘉那边的动静。”
“是!”
被这么多人惦记着的沈梦生,此刻正坐在卢莜嘉司令部的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卢莜嘉背着手站在窗前,担忧的朝外面张望着,挺直的背始终就没有放松下来。
“你不用担心,老老实实的坐下,等着就行。”
什么叫等着就行?
卢莜嘉叹口气,对方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可沈梦生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那可是一万人!
一万人,个个都是荷枪实弹,随随便便打进来,他们的命就没了。
但沈梦生都这么淡定了,他又怎么好意思着急忙慌的,这不是让沈梦生看不起吗?
没办法,他只能做到沈梦生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上一碗茶。
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嘈杂的喊声,卢莜嘉立即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的看向了窗外。
“嗯?什么情况?”
一万人很快就在司令部的大门口附近集结起来,首先,派了一个三百人的队伍过来打前锋。
这三百人的队伍来到司令部大门口,本来都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哪知道到了门口一看,只见司令部大门敞开,里里外外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空荡荡的。
他们不禁扶了扶帽檐,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人呢?”
“要不,你进去看看?”
“滚,你怎么不进去看!”
几个人你推搡我,我推搡你,没一个人敢往前迈出一步,僵持半天之后,只能跑回去见王成直,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他。
王成直听说以后,也皱起了眉头:“没人?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们是突袭,可一万人这么浩浩荡荡的绕着上海市外围走过来,也得花上不少时间,消息早就传开了,卢莜嘉不可能不知道。
他既然知道自己带着人打过来了,还带着这么多人,不赶紧组织人保护起司令部,或者赶紧锁好大门跑路,怎么还把大门敞开,一副欢迎他进去的架势?
“王副将,这是空城计啊!”
旁边的手下最先反应了过来,虽然他们都没念过什么书,也没有什么文化,很多人大字都不识一个,但这个手下从小喜欢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就曾听过《三国演义》这一段。
王成直一怔,恍然大悟:“对了,是空城计!嘶…这么说,里面本来就没人?”
手下冷哼道:“当然了,你想啊,咱们这么多人,他们就算是埋伏了人在里头,能埋伏多少?三五百撑死了!根本就挡不住咱们!”
“嗯,你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那我们…打进去?”
手下坚定的点头:“不用怕,咱们就先派个一千人打进去,看看这卢莜嘉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反正他们人多,就算真的那一千人全军覆没,还有九千人打底呢,怕个屁啊。
王成直也觉得面对着这么个空空如也的司令部还被吓跑了,实在是太怂了,不但传出去不好听,也会让手下看不起,便同意了这个计划。
他找了找,划拨出去一千人组成了个临时的敢死队,派他们冲进司令部去探探情况。
那一千人也是赶鸭子上架,来到司令部门口朝里面看了看,只能听到院子里北风呼呼的吹着,别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怕什么!你们不是都有枪吗?都给我把枪拿出来!凡是遇到人,直接击毙!有一个打一个,有一双就打一对,给我上!谁要是敢回头,谁要是敢退缩,老子毙了他!”
为了让这个千人敢死队不临阵退缩,王成直还特地派了个队长过去。
这个队长倒是个骨头硬的,站在人群最后头,手里头拿着两把枪,胆子不大,嗓门不小,对着那一千人就是一顿输出,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再一脚踹到最后一排人的屁股上。
后面的人往前踉跄,挤到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又只能往前撞,一层传一层的,终于传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脚尖往前一绊,便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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