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块钱的债款，轻轻松松要到了手。
阿广这一天的活，又算是了结了。
“去四马路泡澡？成啊！我正好也一个月没洗澡了，身上痒痒的慌，走，咱们玩去！”
一个月没洗澡？
沈梦生嫌弃的看了阿广一眼：“你就不能过的干净点？也不怕身上招臭虫。”
“哈哈！”阿广无所谓的一笑，“大老爷们，那么讲究干什么！”
来过一次之后，再来沈梦生已经是轻车熟路。
上回阿广跟他说过，整个上海市一共有六个浴室，现在最红火的，应该是林桂生开的日新池浴室。
因为那是整个上海市唯一一个还为女人服务的浴室，而且还是男女分开洗浴。
虽然男女分开，能够在一起洗澡，还是吸引的无数男人前往，甚至在一楼流连忘返，就是想多看那些会去三楼洗澡的女人一眼。
当然，在林桂生威名的震慑下，那些男人即便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只能用淫邪的目光注视着，不敢真的干什么。
除了日新池浴室，第二大的就是龙泉浴室了。
这浴室至今还是只给男人洗澡，可怜的是，经过上次被砸场子之后，现在的龙泉浴室，生意已经远远比不上过去。
“呦，两位贵客，来泡澡？”
要单是阿广来，肯定得不到掌柜的亲自招呼，也就是个伙计上前照应照应罢了。
但现在沈梦生一身贵气，看着就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因此掌柜的主动从柜台里走出来，朝他迎了过去。
“给我们来个单间。”
沈梦生也懒得废话，直接往桌子上扔了五十法币。
“没问题！”
由掌柜的亲自带着上楼，脱了衣服，进了单间，泡进池子之后，伙计立即凑上前来，笑嘻嘻的问道：“两位，要不要来点福寿膏？”
“不要。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是是！”
等伙计走了，沈梦生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福寿膏就是烟土，不过比正经烟馆的烟土稀一些，抽着也就没那么糟践身体，没那么上瘾，但肯定不是好玩意就对了。
“舒服啊！要是再来个姑娘伺候伺候，那就更好了！”
自从阿广开始攒钱之后，已经很久没这么奢侈过了，平时洗头洗脸都是用点凉水凑合凑合，天气冷，他就懒得洗澡，身上早就痒痒了。
沈梦生笑了笑，许诺他待会带他去凤仙楼玩之后，就谈起了正事。
“我想拿下四马路，你觉得可行吗？”
阿广正闭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热水泡澡呢，一听这话，差点没从水里滑下去。
四马路？
他不禁震惊的看向沈梦生，半晌说不出话来。
“乖乖，你知道四马路是谁的天下吗？”
“荀大鹰，王亚樵。”
“你知道还敢说这种话！”
阿广像是怕隔墙有耳似的，明明单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悄悄的凑到了沈梦生的身旁，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连荣叔都不敢招惹他们！”
“我知道，就是因为荣叔不敢招惹他们，我才敢打四马路的主意。”
这里毕竟是法租界的地盘，还隶属于黄金荣的巡捕房管理，他虽然早跟黄金荣打过预防针，自己要发展势力，但跟黄金荣抢地盘，这是犯了黄金荣的大忌！
只有黄金荣不敢要，不想要的，他才能真的插手。
四马路，就是最适合他打响第一枪的地方！
本来阿广以为沈梦生就是随便说说，但他却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因为沈梦生看起来是认真的！
阿广急了：“阿生啊，你可别痴心妄想。我跟你说，你斗不过荀大鹰和王亚樵的。再说了，就算你斗得过，你也吃不下四马路。你知道这条街上有多少牛鬼蛇神吗？他们个个都是有靠山的，这场子费，不是谁都能要出来的！你抢过来也白搭！”
“牛鬼蛇神再多，也不过都是小鬼。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对付荀大鹰和王亚樵。”
阿广叹口气，看来，沈梦生是主意已定，十头牛都别想拉回来了。
“这两个人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和阿广从澡堂子出来之后，他便让阿广把九麻子给找了过来。
之所以派阿广去，是因为阿广也是自己的心腹，他得让自己的这些手下尽快的熟悉活络起来，以后也好培养信任默契，互相合作。
九麻子虽然粗鲁，却是个爽快的，阿广又是心里狡猾，面上老实，两个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来到四马路见沈梦生的时候，两人已经是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了。
来人还不止九麻子，跟在后面的，是九麻子的九个心腹手下。
他们都是第一次见沈梦生，但心里知道，他们已经是沈梦生的人了。
“生哥！”
所以根本不用九麻子吩咐，他们自己就乖乖的开始行礼问好。
约见的地点是四马路的一家咖啡馆，九麻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抬头四望，身边都是穿的十分体面，而且一看就是留过洋，要不就是真洋人的人，不免就有些自卑。
幸好沈梦生在，点咖啡，要点心，招呼服务员的事儿，都由他做了，九麻子等人，坐在沙发上看热闹就行。
九麻子的弟兄李亮手足无措道：“咱们去喝个茶多好，干啥来这种地方？坐都不知道怎么坐。”
说着，他还抬手按了按屁股底下的沙发，这玩意怎么这么软？
坐着真不得劲。
沈梦生道：“四马路上像这种咖啡厅、书店可有不少，将来你们接管，迟早要跟这里的人打交道，提前熟悉熟悉，对你们有好处。”
一听这话，李亮顿时哑巴了。
其他的几个兄弟也都面面相觑，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先前九麻子跟他们商量拿下四马路的时候，他们想的只是跟四马路的人火拼，火拼完之后，拿下四马路，挨家挨户的收场子费就行了。
可现在一看，到时候要来这样的地方收场子费？
这怎么收啊！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了，四马路始终没人来抢，要能霸占住这块地方，可真不容易，因为很多商店都是洋人开的不说，出入这些店面的，又都是些读书人，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他们这些穷瘪三，多看一眼都自惭形秽，还怎么作恶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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